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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按公主說的辦?!本凹蔚蹟[了擺手。 “是?!狈洞笕斯Ь磻?,躬身退了出去。 “今天看狀元郎去了?”見人已走,景嘉帝姿態悠閑起來,往后倚在椅背上,伸手夾著小巧而圓的如意丸子送入口中,細細品嘗之后點頭,“味道不錯?!?/br> 皇帝嗜甜,但是沒幾個人知道,除了蕭景芯,每回都是她送的吃食最合他的心意。 “父皇,我今日出宮還見到可怖之事,可把我嚇壞了。你猜猜是什么事?” 蕭景芯眨著桃花眼,神神密密的。 “哦?你向來大膽,能嚇住你的事兒還真沒幾件?!本凹蔚鄯畔轮耋?,捏了捏下巴愁眉苦臉地想。 他年過不惑,但是保養得極好,面相英挺,劍眉星目,看著顯得十分年輕。 蕭景芯長得像他,特別是一雙桃花眼,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裝模作樣猜了幾個都猜不著。 “父皇這段時間忙壞了吧?”蕭景芯乖巧地給他捶背,“今年大旱,糧食可貴了,你吃的這如意丸子竟漲了價,我都不知道呢!還按著老價格給,被人笑話了去?!?/br> “誰膽子這么大?”蕭景嘉轉頭望她,瞪視一眼,“所以你就被嚇住了?” “沒有呢,那人笑了兩聲又往旁的地方去了,一不小心撞了個乞兒,結果那乞兒竟倒地死去了?!?/br> 蕭景芯眉頭蹙起,情緒低落,“父皇,那乞兒是餓死的。我不信,走訪了幾條街,街上也不如之前熱鬧,狀元郎還窮得賣字畫呢!” “有這種事?”景嘉帝是有看過幾道折子請求開倉放糧,只是也有折子報喜,說哪州又獲豐收,有糧商南北往來,不愁沒糧。 這半月上朝,大家關心新科取士的事兒,大旱災的事押后了。 “都有百姓餓死了,可見是買不起糧食的,父皇你看?!笔捑靶就O麓繁车膭幼?,取出物價簿,“狀元郎身在民間,生活拮據習慣記賬,我搶了他的賬冊,他還生氣來著,父皇你看看?!?/br> 蕭景芯順手將薄冊塞入他手中,憤憤不平道:“我讓他盡快大婚,進公主府過好日子,結果他氣得扭頭就走,說他備不下聘禮,辦不成宴席?!?/br> 景嘉帝越看那冊子越驚心,他實在想不到天子腳下都有這樣的事,那別的地方呢? 難怪民亂屢鎮不止。 他薄唇緊抿,氣勢駭人,“來人!宣齊睿明、晏揚進宮!還有許謙?!?/br> 蕭景芯有些忐忑不安,“父皇別生氣,氣壞了身子就是祥京的罪過?!?/br> “不怪你?!本凹蔚郯矒岬剌p拍她的肩膀,“這冊子先給父皇,回頭另外賜謝珀一個莊子?!?/br> “那......祥京替謝珀謝父皇賞賜?!笔捑靶鞠衲O駱拥刂x完恩,起身湊到皇帝身邊,摟著他的胳膊,“父皇會開倉放糧嗎?現在什么東西都好貴,瓊華宮都入不敷出啦。如今百姓都說父皇仁德,盼著父皇為他們做主呢!” 皇城各宮都有月例,蕭景芯貴為嫡公主,月例銀子最多,她若是銀子不夠使,那可真是窮了。 蕭景嘉知道她愛出宮,好排場,飲宴更是從不間斷,還養著永照宮諾大的宮殿,她名下幾個皇莊都不種莊稼,全用來種花養馬,日子過得奢靡,若不是糧價高漲,她未必會關心憂愁如何過日子。 “糧倉是要開,但是開幾個還得等朝臣們商量出個章程,你也不必為這發愁,橫豎餓壞了誰也餓不著你?!?/br> “謝父皇!”蕭景芯眼睛一亮,總算把這事辦妥了。 晏揚連夜進宮,心下不安,也不知道宮里出了何事,向傳旨的內侍打探也探不出什么來。 “晏太傅?!饼R睿明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晏揚猛地轉身,齊睿明就站在宮門外,戶部尚書許謙就跟在他身后。 夜色朦朧,月亮上蒙著一層薄霧,宮燈搖曳,燈影投在兩人身上憑添幾分蕭瑟。 “齊太尉?!标虛P拱了拱手。 許謙恭敬作揖,“晏太傅也是陛下急召?” 晏揚微點點頭,心中暗暗思考計策。 蕭景芯完成一件大事,心情愉悅,經過明闕臺時還在臺上立了會兒,想與晏揚提一下謝珀的冊子,不過等了一會不見人,不耐煩等,就回瓊華宮去了。 “你送這封信去滌北大街?!彼艘粫址砼榔饋?,洋洋灑灑寫了封長信,折好好遞給梧悅。 “殿下給狀元郎的情箋?”梧悅竊笑著問了一句。 “對了,你不說我倒是忘了?!笔捑靶景研耪归_,看信上的直白自夸有些不妥,萬一被人發現她摻和朝政,一定又參她一本。 她燒掉寫好的信,重新寫一封,加上不少傾慕之詞,末了只說一句話好事將成。 謝珀看到信時,正與沈停在弈棋。 沈停探頭一看,只見一句文縐謅的“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公主殿下對純之倒是熱情?!鄙蛲Pα似饋?,將手中黑棋扔進棋蔞,“不下了,你就好好回信吧,人家公主還等著回信呢!” 他仰頭看了看站在院墻上的美貌宮女。 謝珀沒看信上一大堆廢話,只看好事將成那四個字,沒來由的有些發窘,耳尖有些發紅。 雖然是利用了她。不過,謝珀取來紙筆揮手作畫,片刻就畫了幅墨色山水,原本垂釣的地方沒有老翁,只有一個竹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