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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唯一一次跟蕭景芯出宮就是去見狀元郎的,她記得那個神仙般的人物。 “那是征北大軍......”桐喜認出那支隊伍的軍甲,瞪大眼睛喃喃道。 大雍最歷害的一支軍隊,去年北狄趁著大雍削藩,局勢動蕩之時大軍壓境,陛下下旨征北軍出征,怎么會無召入京? 桐喜不懂朝政也知道這是大逆不道要誅九族的大罪,但是此時看到前面黑壓壓一片,無來由地覺得心安。 夏敏體弱,一夜又是入水又是逃命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眼一黑,踉蹌一下就往前倒,桐喜趕緊扶住她。 城外有大軍,她們就是想出城也出不了。桐喜扶著夏敏混在人群里等待機會。 公主可千萬別這時候回來啊。 永照宮里,蕭景芯睡了一夜,醒來時有些宿醉帶來的頭疼。 “哎,桐喜不在,你們一個都弄不好醒酒湯?!彼郎喩頍o力地躺在床上,軟軟地抱怨著。 她只漱了口,尚未梳洗,臉上還遺有薄紅,三分嬌媚,七分蒼白,病美人似的惹人憐愛。 “殿下是嫌棄秋思了嗎?”秋思坐在床邊一勺一勺地喂她喝醒酒湯。 “嗯?!笔捑靶军c頭,桃花眼里滿是笑意,“你打算怎么辦?” “要不我回去,換桐喜來?”秋思彎了彎眼睛。 床邊站著的梧悅和冬妙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她們沒有告訴公主昨晚上的異像,也沒有說今早天剛亮時看到的征北軍。 不知道桐喜她們是否平安。 公主還什么都不知道,到底該怎么辦? 這時殿外腳步聲凌亂,還伴著喧嘩聲,蕭景芯眉稍微皺,“宮外就不守規矩了?去看看出了什么事?!?/br> 梧悅應了一聲,行了禮,打開殿門,看到廊下庭院里聚了不少神情慌張的人,只有齊毓神色淡定如常。 “齊大人,這是做什么?” “公主起了嗎?”齊毓上前一步,合手作揖,“我聽聞昨夜城中走水,不知道宮里如何了,早上派人去看,一個都沒有回來,我等擔心公主安危?!?/br> 他早就料到昨夜會發生大事,如今看來只怕回不了城。 “殿下有我們護著,倒是齊大人需要想明白如何對太子殿下交代?!蔽鄲偫渎?。 正說話間,蕭景芯已經收拾妥當,穿著淡金錦袍,披著一件黑色斗篷走出,立于殿門邊,“大清早的上這兒來,吵得本公主頭疼,到底什么事讓你們如此不安?” 白天看雍京,已經沒有異樣,似乎昨夜的一場火只是意外。蕭景芯并不知道皇權已經改了姓。 “參見公主?!饼R毓帶著眾人向她行禮。不少人心驚,到底是公主沉得住氣,還是她毫不知情。 “都免禮吧?!笔捑靶緮[了擺手,抬步走下臺階,向雍京方向望了望。 她臉上薄紅已退,白皙的臉上面無表情,眼睛異常明亮。 當她看到守在永照宮外的公主親衛時,轉頭看向梧悅,“這是怎么回事,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br> 那些親衛是梧悅下令加強防守,已經將附近流民驅趕開去。 她走到蕭景芯的身邊,湊在她耳邊輕聲說了昨天夜里的異狀。 “原來你們都知道了?”蕭景芯語調平平,不怒自威。 “公主,我們該怎么辦?”蕭楚航膽子大,大聲問她,他擔心他府里那些美貌小妾,“要不我們回去看看?” 不就是走水嗎?又不是沒見過。 梧悅見這平王世子一幅無知的樣子,心下鄙視,這人是真不知道還是裝得太像? 蕭景芯輕輕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她將心中的不安壓下,看向齊毓,“齊大人怎么看?” “如今只能派人去看看?!饼R毓想看時局變化,等待塵埃落定。 此時城中,昭王還沒有把龍椅坐熱就面臨著兵臨城下。 “一群廢物!”他勃然大怒,掃落案上的筆墨紙硯,“連個書生都殺不了!養著你們有何用!” 殿中被綁來參加登基大典的群臣神色各異,面面相覷。 此刻昭王后悔把蕭氏皇族斬殺殆盡,平白為謝珀清除前路障礙,他就該讓他們亂久一點,現在還不夠亂,八位王爺都被軟禁在京城,他們手下的兵將已經打起來了。 再堅持一陣就好了。 他看了一眼殿中群臣,臉上狠戾神情藏都藏不住,“去跟謝珀說,他一天不退兵,朕就一天送他一顆人頭?!?/br> “陛下,謝珀......謝珀手上有世子??!” 跟隨他多年的心腹大急,去年年底,各藩王奉旨入京給太后祝壽,只帶著王妃,并不允許帶王府公子們,也就平王仗著與景嘉帝是同胞兄弟,帶著平王世子入京。 如今所有藩王的兒子們都在謝珀的手上就算想聯合藩王力量都不可能。 群臣里,晏揚和周瀾誼對視一眼,眼含笑意,他們總算等來了謝珀! 昭王頹然坐在龍椅上,他知道大勢已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大業毀在一個小小的書生手上。 即便他不考慮兒子們的性命,也打不過城下十萬征北大軍。 桐喜避開征北軍,拽著夏敏走小路,翻山越嶺,花了兩天時間才到永照宮外。 一進永照宮,夏敏就病倒了,桐喜還能提著一口氣說了一些話,獻上永照宮的密道圖。 蕭景芯聽了之后滿眼含淚,一個人沉默地坐在門外石階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