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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李成蹊說完,底下的年級主任就舉起大喇叭喊:“好了,下一個!下一個!這位同學說的時間太長了,請下一位同學上來?!?/br> 底下的人哄然大笑,李成蹊被轟下去了也不惱,她笑瞇瞇地從老黃身后繞過去,靈活地插到余深深和宋斯懷的中間,余深深告訴李成蹊:“你在上面尋找自我的時候,老黃在下面罵,‘她李成蹊都還要找自我?我就沒見過比她更自我的人’!” 宋斯懷補充道:“罵你就算了,還連我們一起罵,‘余深深和宋斯懷不要笑,你們都是半斤八兩’,欸,等一等,一斤來了!” 李成蹊轉過身,看見下一個上去的是高靈。 余深深說:“不知道老黃口袋里有沒有裝降壓藥?!?/br> 李成蹊笑著搖了搖頭。高靈真漂亮,她看見高靈站在天臺上的時候,第一想法就是這個,校服穿在高靈身上就是青春偶像劇的味道,高靈的高馬尾在風里輕輕地搖晃,真好看。 這么好看的小姑娘在炙熱的夏天里,肆無忌憚地在全校師生面前給喜歡的男孩子表白:“聞潮,我喜歡你?!?/br> 她的下巴微微抬著,表白的語言既不詩意也不浪漫,帶著一點稚拙和蠻橫:“我就是喜歡你,希望你能早日看好眼科,然后清楚明白我有多好?!?/br> 宋斯懷在底下笑得直拍大腿:“一斤就是比我們半斤和八兩厲害,李成蹊你學習一下,你也不差,也可以讓聞潮去看看眼科?!?/br> 李成蹊伸手擰了一下宋斯懷的胳膊。 余深深說:“造孽啊,老黃造孽遇到我們,沒一個省心的?!?/br> 宋斯懷搖頭:“不啊,江哥省心啊,只要江哥能夠拿個狀元回來,老黃的執教生涯將會迎來高光時刻?!?/br> “你口中最省心的江哥,已經半個月沒來學校上課了,甚至缺席了期末考試?!庇嗌钌钐嵝阉嗡箲?,“你忘了嗎?” 在對老黃執教生涯的擔憂中,琴南一中這一屆高三的天臺喊話結束了。暑假伴隨著琴南夏季的熱浪一同來了,新的高三只有為期一周的短暫假期,但李成蹊他們還算好運,能放一個月的假。 期末考試的成績出來,李成蹊躥到了年級第五,余深深剛好是第十,宋斯懷約莫是踩了狗屎,考出了個年級第二,直接跟家里的人跑去西北環線旅游了。 李成蹊在家里待了三四天,每天跟她媽面對面,覺得不自在,干脆約余深深一起去圖書館自習,她們一天也能看三四個小時的書,但大部分時候都是在看漫畫或者小說,余深深最近迷上了盜墓主題,跟著李成蹊開始天天研究起倒斗和陵墓來。 這天晚上李成蹊從圖書館回到家,白老師應當是想要緩和一下父女關系,提前準備好了晚飯,讓李成蹊去醫院里給李醫生送飯。李成蹊不大樂意,但受不了mama看她的眼神,只能拎著食盒全當飯后散步了。 她坐公交車去市醫院,本來想找個熟識的護士jiejie送過去,反倒被拉著說了半天的閑話,李成蹊臉都笑僵了,才被帶到李醫生的辦公室,從電梯里出來的時候,正好跟等在電梯外的人四目相對—— “江寄余?”李成蹊愣了一下,是好久沒有見到的江寄余,他穿著一件黑色短袖,整個人好像又瘦了些,像一竿積雪的竹。 江寄余朝李成蹊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然后錯身走進電梯里。 李成蹊被護士jiejie推著往外走,她在匆匆忙忙里回頭,剛好對上江寄余的目光,江寄余的眼睛像琴南夜晚的海,波濤洶涌卻隱藏在夜色里,只能靠海浪聲來判斷潮水究竟有多高。 他看起來孤獨而傷感。 “徐jiejie,你認識剛剛那個病人家屬嗎?”李成蹊忙問護士jiejie江寄余家里的情況,希望能有什么幫到他的地方。 “這是江奶奶家的孫子,是你同學嗎?” 李成蹊連忙點頭:“我后桌兒,人可好了,成績也好,我們學校的年級第一呢,他奶奶的病很嚴重嗎?” “胰腺癌晚期,已經保守治療了?;旧稀弊o士jiejie沒說,但李成蹊已經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你同學的爸爸也是有意思,自己親媽病成這樣,人就沒見過一面,全靠孫子請假在前后照應著,兩輩還都是獨子,家里也沒有什么親人在琴南,連個商量事兒的人都沒有,你這同學是真的厲害,比很多大人都能擔事兒,把老人家照顧得很好?!?/br> 但江寄余自己瘦了好多,他原本就不怎么愛笑,現在看起來就像笑覺神經被切斷了,只剩下苦和痛這兩種情緒。 “他爸爸呢?”李成蹊問。 “聽江奶奶精神頭兒好的時候講,是個刑警,估計出任務去了,根本聯系不上。嘖,別人家的事兒咱也不好說,就是辛苦你同學了,你們也一般大,看著怪不忍心的?!?/br> 李成蹊也不去李醫生辦公室了,直接拎著飯盒去了江奶奶病房,是個四人間,江奶奶的病床在靠窗的那側,床簾拉了一半,原本就很擁擠的空間在角落里還搭了個簡易行軍床,李成蹊一看就知道那是江寄余晚上住的地方。 江寄余沒多久就回到病房了,他是出去買晚飯的,拎著盒飯回來看到李成蹊,愣了一下。 李成蹊說話的聲音很輕,她指了指病床旁的監視器:“奶奶的情況一切都好?!?/br> 江寄余的奶奶是個漂亮溫柔的老太太,睡著的時候看起來很慈祥溫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