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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爺啊……“李成蹊拉著余深深連忙后退。 球沒能砸過來,江寄余反應非???,他向□□身,準頭極好,將球接到了懷里。他看了一眼扔球的那個男生,又把球穩穩地拋回去。 “走吧?!苯挠鄰澭闷鹜馓?,像是疲憊了,又恢復起他在321班以前的樣子,帶著天然的疏離感,保持著與大家的距離。 李成蹊小步跟在江寄余身后,輕聲說:“謝謝?!?/br> 江寄余沒說話,李成蹊只是以為他累了——恐怕讓李成蹊想破腦袋,她也猜不到江寄余這會兒莫名的情緒,是因為想起前段時間在籃球場發生過相似的事情,只是李成蹊那時候看聞潮的眼神,跟現在看江寄余的眼神并不一樣。 江寄余忽然意識到問題不是那個籃球,而是特定的人。 最終鄧老師讓321班進了決賽,只是比賽打到這時候,別說江寄余,連李成蹊都覺得疲憊不堪。 唯一能在這時候保持高昂熱情的人是丁一帆,周五晚上,不顧大家阻撓,他執意去醫院拆了石膏,打了封閉,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準備好了要上比賽。 這一次籃球場里坐著的人數不輸給上周,畢竟聞潮和江寄余的人氣擺在那里,多的是小姑娘們愿意再看他們打一場比賽。 余深深不停地刷著手機,她點開學校里的貼吧,里面有人開了投票,預測江寄余和聞潮誰能贏這場比賽。 哪怕十個人里面只有一個投江寄余的,大關于學霸和校霸誰更好的爭執蓋了整整一百來層樓,李成蹊隨意瞥了兩眼,沒什么興趣的點開數獨游戲。 “你呢?\余深深不肯放過李成蹊,非要問她是怎么想的,“你覺得我們班能贏嗎?” 李成蹊認真地想了很久說:“能吧?!?/br> 余深深意外地挑眉:“你是真心嗎?” 李成蹊看向籃球場,宋斯懷和丁一帆在拉腿熱身,江寄余手里抱著個籃球,時不時拍兩下。李成蹊笑了:“當然真心,朋友都在這里,當然是希望他們贏?!?/br> 比賽很快開始,兩人不再聊天,專心地給場上的321班加油。這一場打得更焦灼,321班勢頭很猛,跟308班的比分咬得很緊,整場下來,分差最大的時候也不超過兩個三分球。 旁人不知道,321班這支隊伍看著倔強,其實里頭蹦得最厲害的是兩個殘廢。也不曉得他們這大無畏的革命英雄主義氣概是哪里來的,好像人人胸口都有一團火。 離比賽結束還有十五分鐘,宋斯懷手腕因為用力過猛脫臼,不得不提前下場。他走之后321班氣勢更兇,關鍵時刻江寄余突破聞潮的防守,連進了兩個三分球。 場下的觀眾都叫瘋了 最后竟然是他們贏了。誰也沒有想過321班會走到最后,這簡直不可思議。丁一帆和宋斯懷已經抱在一起嗷嗷叫喚,盛以慕看起來淡定,但紅撲撲的臉頰也顯出一點少年氣。 每個人看起來都很開心,除了江寄余。 關鍵時刻接連進球,算是直接改變比賽結果的人,此刻臉色沉郁。人聲鼎沸的籃球場里,他好像自帶一層無形的隔閡,那些熱鬧進不來,他也不出去。 他像一枝被遺忘的永生花,被一個玻璃罩蓋著,某種時刻會給你錯覺,讓你以為你們隔得很近,其實并不是——他的那條線,還沒有人能越過。 江寄余的目光越過幢幢人影,最終落到聞潮身上。 聞潮打完一場球也沒見出了多少汗,他隨手拿起黑色運動外套穿上,跟身邊的人交待了兩句話,就趁著眾人還沒開始散場,先一步離開。 江寄余不顧身邊的人還在商量下午一起去哪里吃東西慶祝,他緊跟著聞潮的腳步,穿過人流向外走去。 “江哥!”宋斯懷看見江寄余離開,忙喊他,“不一起去吃飯嗎?” 江寄余搖頭,繼續往前走。 他在體育館后面的小樹林找到聞潮,聞潮有些懶散地靠著一棵樹,修長的手指夾了根煙,正午的陽光很亮堂,煙蒂頭的火光都不太能顯出顏色,只有一裊淺灰色的煙霧,讓江寄余意識到聞潮這根煙是點著的。 他停在幾步外,注視著聞潮。 聞潮聽到腳步聲,原本耷拉著的眼皮抬起,見來人是江寄余,似乎并不意外,眼皮再度垂下去,不緊不慢地將手里的煙吸了一口,然后在地上按滅。 兩個人誰都沒有先開口。 直到有喧騰的人聲逐漸從體育館傳出,已經到了散場的時候,三三倆倆的學生都在結伴往外走,聞潮這個地方還算隱蔽,但未必不會有無聊的人往這邊走。 于是江寄余先問了:“剛剛為什么要讓我?” 別人看不出來,但江寄余能感覺到,他那幾個關鍵得分點,是聞潮放水讓他贏的。 \唔。\聞潮站直了,非常無所謂地看著江寄余,“輸贏對我來說不重要,她想贏,就讓她贏好了?!?/br> 聞潮說得輕描淡寫,對他而言,可能這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贏過很多次,就像江寄余考過很多次年級第一。 但即便如此,江寄余也不會做出把年級第一讓給誰這種事情來,聞潮卻可以很輕易地讓出唾手可得的勝利。 所有人都認為321班贏了,但江寄余知道他是輸了的,輸得很徹底。 聞潮、江寄余和李成蹊是三個截然不同的人,在為人處世上有很大的差別,從前很多被江寄余忽略的東西,此刻反而清晰地顯露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