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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答應盛以慕打比賽了?”李成蹊沒想過盛以慕能說動江寄余。 “嗯?!苯挠噢D身拍了一下籃球,“別問了?!?/br> 少年人臉皮都薄,江寄余還是個好面子的翹楚。他習慣于以毫不費力的姿態出現,做眾人口中樣樣都好的“學神”,驟然被人發現他并不擅長所有事,也需要默默努力,他會很不好意思。 不過幸好這個人是李成蹊。 江寄余跟李成蹊一起進過派出所,他看過李成蹊撒愚蠢的謊,李成蹊也看過他在書店推著小車整理一本本散亂的圖書。 因為有從前更難堪的事情做鋪墊,所以被她看見不會打籃球,也就不算特別難為情。 “你這樣一個人練,效果好不好?” 李成蹊看到江寄余側過身拍著籃球,耳尖微微泛紅,不知是被春日里還有幾分涼意的夜風吹的,還是因為被李成蹊看見了在偷偷練球而羞赧。 李成蹊識趣地不再問為什么,反倒是說起了其他:“要是你不介意的話,明天讓宋斯懷陪你一起練。他以前是?;@球隊的,因為中考完出去騎行摔了一跤,左手腕現在習慣性脫臼,不能再打籃球了,但是他技術還行,可以幫你看看?!?/br> 江寄余張口似乎就想拒絕。 李成蹊先他一步說話,她彎著眼睛笑,語氣溫柔得像哄人:“你也幫宋斯懷講過不少題了,給他個投桃報李的機會吧。而且我們仨——”李成蹊抬手,在嘴上比了個拉拉鏈的動作,“當朋友都很得勁兒?!?/br> 上一次盛以慕來找江寄余打籃球,正趕上李成蹊因為毛平的事情對江寄余滿懷偏見。李成蹊想不明白為什么江寄余的同理心那么低,能做到完全理性,可事后回想,讓他們躲進書店并遞出糖果的江寄余,其實一點兒也不冷漠。 毫無疑問江寄余是有些孤僻的,這種孤僻或許源于他的早慧和敏感,他在智力方面的天賦讓他與普通人的思維方式有些差異,但李成蹊不能因為這種差異,就粗暴地將江寄余歸類為一個聰明卻討厭的精致利己主義者。 他也還是個少年,尚未經過社會的磋磨,一樣對未知的世界懷有好奇和期望。 “……不用了?!绷晳T孤僻的少年還不太能接受所謂朋友的幫助,“小時候跟我爸學過,只是上中學以后不再打了,我自己可以?!?/br> 李成蹊站在籃球架下,高桿路燈的光很亮,照得她的臉有一種透光的白??諝饫镂⑿〉膲m埃在燈光下浮現,這樣的燈光和飄浮的塵埃,讓夜晚的籃球場顯出膠片一般的質感。 “我知道你可以?!崩畛甚杩粗挠嗟难劬?,很真誠地說,“但是和朋友一起的話,也許會事半功倍?!?/br> 江寄余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形狀偏橢圓,線條流暢柔和,雙眼皮不多不少,眼尾向下,內眼角收得弧度剛好,完全契合東方細膩的古典美學。在李成蹊的想象里,武俠小說中眉目如畫的少年俠客,應當就是這么一雙盈盈有光的眼睛。 “籃球,就是一項離不開朋友的運動吧?”李成蹊說,“我們一起努力,好不好?” 她知道江寄余不是神話符號,只是一個努力優秀的人,可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神話都是人編造的,比起毫不費力的“學神”,獨自練習籃球的這個江寄余,更讓李成蹊覺得可貴。 “……好?!?/br> 夜晚十點,籃球場上的高桿路燈一盞一盞暗下,大片陰影落下來,模糊了江寄余的表情。 他抱著籃球,拿起放在籃球架下面的外套,在籃球場的燈光徹底消失前,朝李成蹊走去:“走吧,送你回宿舍?!?/br> 第二天晚自習結束,李成蹊、余深深和宋斯懷三人都沒急著走,和江寄余一樣安靜地坐在座位上繼續學習。等了十來分鐘,樓梯間的人都散得差不多,李成蹊回頭看向江寄余:“走吧?” “好?!苯挠嗄闷鸹@球,站起來看向宋斯懷他們,說,“謝謝?!?/br> 宋斯懷一邊把試卷往書包里塞,一邊搖頭:“說什么謝謝,都是一個班的同學,學神你愿意上場,我們難不成也要說謝謝?” “不用叫學神?!苯挠嘀琅匀耸沁@樣叫他的,也知道很多女孩子會在背后議論他的相貌和成績,用許多夸張的詞藻來描述他們臆想里的那個江寄余。 江寄余覺得荒誕,但又矛盾地保持著與眾人的距離,維持住大家的錯覺。 少年人的心思簡單又復雜,他既不在乎,也在乎。只有李成蹊的出場,是編造的神話之外的意外。 “是朋友?!崩畛甚柩杆俳舆^江寄余的話茬,并往江寄余的口袋里塞了一個好麗友派,“就叫小江吧?!?/br> 江寄余看著口袋里的好麗友派,又看向眉眼帶笑的李成蹊:“叫江寄余就行?!?/br> “江哥,我叫江哥?!彼嗡箲蚜嗥饡?,“快點吧,別聊天了,時間有限,晚上籃球場十點就熄燈了?!?/br> 幾人一起下樓,去了最里頭那個籃球場。宋斯懷跟江寄余在場內,李成蹊和余深深就坐在籃球架下,邊吃小蛋糕邊幫兩人叫好。 宋斯懷雖然左手不太行,只能在體育課上給李成蹊和余深深當羽毛球發球員,但正經教起人來,專業度遠超過盛以慕和丁一帆。 “我們先從運球練起,先是單手運球,手指要張開,最大化與籃球的面積,對,很好,有一點基本功。注意手臂和手腕在球下落的過程中需要一個送球的動作,這是個竅門,能增加運球的穩定性和速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