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斯懷遲鈍一些，但也不傻，余深深一問他就想明白了：“不會吧？李成蹊，你……喜歡那誰？”

    第6章 春雪

    李成蹊手里的勺子在蹄花湯里晃了晃，然后輕輕地說了兩個字:“秘密?！?/br>
    “難怪!”宋斯懷猛地一拍桌子，“難怪看那漫畫的時候，你是個校霸黨。我們琴南一中作為省級示范高中，是不太有那種打架的混混學生。但你非要說這么多人里頭，哪一個最有校霸的氣質，不就是聞潮么?！?/br>
    余深深嫌棄地看了一眼宋斯懷：“話怎么這么多?！?/br>
    “李成蹊?！庇嗌钌畎櫭?，“你是因為喜歡校霸所以喜歡聞潮，還是因為喜歡聞潮喜歡校霸？”

    李成蹊抿干她那一小杯啤酒：“沒區別的?！?/br>
    放下小酒杯，李成蹊抬頭看向余深深：“不用跟我講大道理，你懂的我都懂。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值得喜歡。但喜歡不算什么，如果不是這樁意外，我可能高中三年都不會有和他說話的機會?！?/br>
    “但也僅此而已了?！崩畛甚钃沃掳?，想起高靈，“我不敢翹掉晚自習去看他打籃球，也不會跑去陌生人面前大大方方地宣告在意?！?/br>
    “就是那種心情啊，我知道我與他的世界千差萬別，只能遠遠地看，偶然有一次交集，都是天上掉下來的彩票。短暫的交集之后，我們必定會繼續走向不同的方向?！?/br>
    哪怕僅僅是這樣的交集，都是很珍貴很珍貴的。李成蹊小心翼翼地將這些全部藏在心里，猶如惡龍將掠奪而來的珍寶藏在高塔內，日夜守護，永久珍藏。

    哪怕這些寶貝不屬于她，只是鏡花水月的一場虛空幻影，也是她的寶貝。

    “我們的秘密?！崩畛甚枳詈笥謴娬{了一次，“我說出來滿足你們的好奇心，但離開這個座位，我們就把剛剛的話全部都忘了?！?/br>
    余深深不滿：“什么滿足我們的好奇心，實話講，我們對你喜歡誰一點兒也不好奇，我是怕你因為早戀求而不得影響成績滾出實驗班。要真該忘，是你去忘?！?/br>
    “321班縱然有一千種不好?！庇嗌钌铑D了頓，“但我們也不能離開——除非你放棄高考?！?/br>
    高321班，李成蹊在心里默默念了一下他們班集體的名字。迄今為止，她對這串數字還毫無歸屬感，可她也得承認，余深深說得對。

    只要她還要高考，那他們就只能在規則允許的范圍內，犯一些能夠被原諒的錯誤。

    而喜歡聞潮這樣一個不愛學習的年級倒數，不屬于能夠被原諒的錯誤。

    快走回校門口時，李成蹊發現自己的手機和圍巾都落在燒烤店里，便準備折回去取。余深深和宋斯懷說陪她一道，被李成蹊拒絕了。

    李成蹊說：“沒兩步路，不至于如此折騰?！?/br>
    余深深看著李成蹊折返的背影，嘖了一聲：“李成蹊心里頭感情藏得深著呢?！?/br>
    “什么？”宋斯懷沒懂。

    “因為是朋友，她足夠坦誠，告訴我們她喜歡?！庇嗌钌钫f，“但為什么喜歡，有多喜歡，她一句都沒說。她說知道這喜歡毫無意義，但你得聽得出來，她內心的想法是，就算這喜歡毫無意義，她還是喜歡?！?/br>
    “你看我們小李擰巴成這樣，最好不要再和那個聞潮有一點交集，否則有的是苦吃?！?/br>
    宋斯懷仿佛不認識一樣，重新打量起身邊這兩個女孩子：“我們天天一起吃飯、上課，我第一次發現，原來你們小姑娘，有這么多小心思?！?/br>
    余深深笑著點頭：“唔，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去了?！?/br>
    李成蹊折回燒烤店的時候，看見店門口的玻璃門是拉上的，她敲了兩下，掀開擋風的氈布，探了半個頭進去。

    “這橘子你拿回去?！笔堑昀锢习迥锏穆曇?。

    “路上來的時候看到有賣砂糖橘的，嘗了一個覺得很甜，就順手給您帶了一些?！?/br>
    李成蹊從擋風氈布后面抬起頭，她看到吊頂的那盞橘色暖光燈被帶進來的風吹得晃了兩下，斑斕的光暈讓說話的少年初有棱角的臉龐顯得格外動人。

    “奶奶的事情多謝您幫忙，她現在的情況已經好很多了?！?/br>
    “不好意思，打擾了?！崩畛甚鑿澲?，敲了敲玻璃門，“姨，我剛剛在這兒吃串，是不是把圍巾和手機都給落這兒了？”

    “誒喲，是你落的呀?！惫衽_后面的老板娘走出來，“等著啊，姨給你去拿?！?/br>
    少年聞言，跟老板娘道別：“蘇姨，那我就先走了?！?/br>
    他出店門時跟李成蹊擦肩而過，李成蹊聞到他身上有很濃的消毒水味道——那是醫院的味道。

    李成蹊又瞥了一眼放在柜臺上的那一袋橘子，黃澄澄的，每一個都新鮮飽滿。李成蹊眼睛尖，看到最下面還壓了一個信封，李成蹊想，十有九九里頭裝的是錢。

    而如果她沒認錯的話，剛剛那個少年，就是超過她三十多分的琴南一中學神，宋斯懷和余深深的偶像：江寄余。

    李成蹊以前沒見過他，只在光榮榜上見過那種放大的正臉照，眉眼確實是賞心悅目的周正。今天見到本人，才知道琴南一中的攝像師傅手藝果然不行，這張臉，少女漫里的男主角走到三次元里來，也不過如此。

    江寄余身上有一種很干凈舒朗的氣質，很容易讓李成蹊想起琴南的春雪，落在海邊的礁石沙子上，一塵不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