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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蘭恬拉回思緒:“什么話?” “上次你回村里,說一個人多少天能夠養成一個習慣?” 謝蘭恬不記得在哪本雜書上看到,還是聽誰隨口說過,總之還有點印象:“應該是二十一天養成一個習慣?!?/br> 陳夏望心中細算。 二十一天。 從林冬笙教他算的第一道題到昨天離開,正好二十一天。 他也許只是恰好養成每天來問題的習慣。 這么想是能想通的,可他心頭還是滯悶。 * 開學,謝蘭恬也離開小村子,回到邶市繼續學業,那棟自建房更是顯得空蕩,少了熱鬧,老爺子心里也變得冷寂,再懶得出門去,獨自坐在院子,看著角落發呆,旺八默默靠在他的腳邊。 陳夏望也開始新一輪的校園學習,但這并不會令他的生活變得輕松,反而讓他更加忙碌,除了做活掙錢、探望外公、照顧爺爺之外,他還得兼顧學業。 好在他平時就注意擠出時間提前學習,所以哪怕有時兼顧不過來,學業也不會落下。 不過忙碌是一件好事,讓人空不出腦袋去細想其他事。 他起初是這么認為的。 可后來,他發現有些東西會在閑暇之余見縫插針,無孔不入地擠入腦袋,調動神經。 想要細細思索,它又東一點,西一塊,心緒散亂,隱隱猜到起因,卻望不見結果。 他開始想念一個人,隨著她離開時間的拉長,他想得也逐漸頻繁,很多沒有留意過的畫面,不時在夢里清晰展現。 他夢見在鎮上的菜市場,見到她的第一面,周圍場景模糊,聲音嘈雜失真,她的神情淡然。 他夢見坐三輪車回來的路上,她眉眼輕淡,風吹起她及肩的黑發,露出白皙的頸脖。 他夢見她穿著一身藍色吊帶睡裙,站在陽臺上迎著晨光,像一朵初初綻放的藍花。 他在村里忙活,總能見到她在村里閑逛。 他手上忙著各種事情,余光無意識間已經挪了過去。 她經過石板橋,靜看鴨群涉水,小雞啄蟲;走過房邊,貍花貓躺臥屋檐,她揚起脖子,松懶地抬眼一看;遇到沒見過的小花,她駐足慢觀。 她像一副靜默的畫,無需綺麗鮮艷的色彩,自然而然地引人注意。 最后畫面定格到一天傍晚。 橙黃的顏料涂灑整片天空,風一吹過,湖面躍動金色波光。 她掛斷電話后,倚靠旁邊的樹干抽煙,白煙縷縷飄散,她的眉眼冷淡至極。 他不會安慰人,怕說錯話,于是給她找來了紅花,她的唇含著那抹紅,眼角眉梢輕輕上揚,笑得那樣好看。 夢中,她唇上含著的那朵紅花忽然化成一滴guntang鮮紅的血液匯入他的心房。 心臟一縮,陳夏望心悸著從夢中醒來。 眼前只有濃郁的夜色,床桌椅被描摹出暗色輪廓,靜謐籠罩中,心跳好似貼著耳膜鼓動。 陳夏望喉間發干,慢慢吁出幾口氣。 平靜下來后,他隱約感覺自己似乎快要觸碰到答案,但大霧般的茫然又將他隔開。 “咳——咳咳——” 西屋傳來老人家劇烈咳嗽的聲音,嘶啞破碎,仿佛生銹的鐵管刮過水泥地面。 陳夏望連忙下床跑去西屋,給爺爺順氣,燒熱水喝,接著熬藥喂藥,忙忙碌碌等爺爺再次睡下,已是后半夜。 陳夏望沒了睡意,坐在木凳上出神。 過了許久。 決計不再浪費時間,他準備拿起課本溫習,視線瞥到草稿本上林冬笙的字跡,他瞬間又想到每天下午,她教他題的樣子。 最終,陳夏望放下書本,嘆了口氣。 * 日子仍是一天天度過,許多人都在單調地重復自己的生活。 教室窗外,烈陽將cao場邊上的梧桐樹曬得蔫吧,教室里的人也昏昏欲睡。 陳夏望端正坐在位子上,目光專注地看書,他的同桌染一頭張揚的紅發,脖子戴一串劣質的粗銀鏈條,一覺睡了半天的課,中途醒來點根煙來抽。 紅毛目光渙散,偶然瞥見陳夏望的草稿本,發現他這些天的不同變化,開口問:“你最近怎么老愛寫個冬字???現在不是大夏天么?” 陳夏望翻頁的手指不著痕跡地一頓,平靜道:“你說的對,我應該冬天再寫?!?/br> 他隨手將草稿本放回抽屜。 “不是?!奔t毛非常納悶,“為什么非得寫冬字啊,寫夏不好么,你自己名字里還有個夏字呢?!?/br> 陳夏望唇瓣動了動,卻是沒說什么。 * 時間如溪水流淌,白日漸短,氣溫漸涼,從夏至秋,入了冬。 不長不短的一個學期也到了尾聲。 “準備過年了,注意防盜防騙,你們到哪玩都得要注意安全……” 班主任在講臺上反復強調安全問題,下面的學生早就心不在焉,聊天說話,整理東西。 “行了,早點放學,你們回去路上——” 尾音還沒斷,下面便響起桌椅挪動的聲音,許多人熙攘著離開教室,一秒不愿多待。 唯一坐得住的人只有陳夏望,班里人幾乎走光,他還安安靜靜在原位寫作業。 他決定先將一科寒假作業寫完再回去。 “那個……” 等人全部走完,王詩宜來到陳夏望桌邊,本來鼓足的勇氣,在見到他清晰專注的眉眼,一瞬間全鼓到心頭直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