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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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寒沉盯著他看了會兒:你嘗不出來嗎? 顧南松抿了抿唇:是什么味道? 酸,咸,沒有甜。易寒沉實話實說。 顧南松又夾了一塊放進嘴里,從神情上看不到任何一絲的勉強。 易寒沉沉著聲問道:你沒有味覺?! 顧南松沉默片刻:我不知道你說的味道到底是什么,所以,甜到底是什么樣的? 少年杵著腮幫子,筷子輕輕戳著碗里的排骨,神色不住的失落。 我有看到前山的人給那些小孩買一塊一塊的像石頭一樣的東西,好像是麥芽糖,那些小孩都說很甜,看樣子吃得還挺開心,我在這書了只找到這個,說是味道酸酸甜甜開胃下飯,可是我嘗不出來。 易寒沉不知道該說什么。 畢竟活了那么多年,還從來沒有過安慰人的時候。 大概也已經習慣了,少年眉間舒展開,轉眼就不再在意這點小事,吃完飯收拾完碗筷,繞著院子里走一走飯后消食,待天黑后就進屋繼續看書學習,困了就洗漱睡覺,平淡而又枯燥的日子,于顧南松而言,卻也令他滿足而愉悅。 只是這樣的平凡普通的日子,還是留不住啊。 那是顧南松十四歲的一天,那位將其救回來的老者帶著他出了第一次遠門,目的地是一個詭異又危險的山谷,被濃厚的煞氣完全籠罩,內里已然生息盡斷,山崩地裂,老者來此就是為了除去這大兇之地里升起的兇煞。 其中危險易寒沉并未在意,那老者如何大發神通也吸引不到他一點關注。 他只皺著眉,若有所思的看著顧南松。 少年只身站立在濃郁的煞氣中,他好奇目光不斷流連在周圍的景物上,就算那只是一片沒有任何生機的枯林,在濃郁的煞氣籠罩之下,張牙舞爪的仿佛地獄里掙扎的惡鬼,沒有任何一丁兒點的美好可言。 顧南松似乎忘記了老者對他的叮囑,內心探索的沖動讓他慢慢往煞氣的深處走去。 煞氣在他身旁游蕩徘徊。 顧南松看得見煞氣,但他并不知道這是什么,伸手想要去抓上一縷,卻見煞氣似被無形的力量所控制,自動落于他的掌心緩緩的團起來,歪歪扭扭的變成了一簇燃燒的火焰,轉眼又變成一本書,最后是一個四肢舞動的小黑人。 無意識之中,他走到了煞氣的最深處。 手中的煞氣突然潰散,顧南松似有所感的抬頭望去。 顧南松! 易寒沉忍不住低喝一聲,卻無力去阻止即將發生的一切。 那條由煞氣聚集而成的黑龍狠狠的沖向呆愣住的少年,耳邊震蕩著古怪的龍吟,地動山搖,煞氣翻涌,顧南松被沖擊得一屁股摔坐在地上,神色茫然的轉頭看向易寒沉。 易寒沉幾大步走過去。 見顧南松沒有受傷,緩緩的松了口氣。 顧南松!這一聲怒喝中帶著熟悉的咬牙切齒:蠢貨! 顧南松: 先不說你名兒都叫錯了,擱這罵一個單純懵懂的無知少年,這場景看著你也挺蠢的。 這是顧南松前世得到特殊能力的那一天,一條天生地長的地煞之龍被他吸收進體內,從此之后他那活死人般的身體便被煞氣滋養,有了吸收煞氣的能力,也有了cao控煞氣的本事,只是啊,這可并不是一件值得歡喜的好事。 趕來的長須老者停在顧南松身前。 看著眼前懵懂的少年,面上或是震驚或是憐憫。 最終,那滿腔涌動的復雜情緒化為一聲無奈的嘆息:天道有情,天道無情啊。 同樣的話易寒沉曾在顧南松被帶走的那天聽到,如今再次聽到,他忍不住嘲諷的輕嗤一聲,所以顧南松無端遭遇的這一切,都是上天的過錯嗎? 老者并未解釋太多。 他再度回歸沉默,帶著顧南松趕回了山里。 之后便是為期兩年的特殊知識學習和體能訓練。 十六歲時,顧南松被允許離開這座偏僻的山林,可還未等少年滿腔歡喜的出去見見世面,一盆冰水便毫不留情的兜頭澆下,將那燃起的熱情和期待徹底撲滅,少年難以置信的看著神情冷漠的老者,語氣艱澀的再度確認:我不能回來了嗎? 老者斂下眼中的不忍,語氣生硬:你不能再回來。 顧南松看著周圍陪伴自己八年的一切,比起痛苦,更多的卻是茫然:那我能去哪?我家沒了嗎 老者繼續殘忍的說道:你沒有家,也不能有家。 什么意思顧南松不解的問道。 你是天道所定之異數,異界之孤魂,你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但天道有情留你性命,卻也需要你付出相應的代價。 你需下山積善行德,除惡伏魔,向天道賺取你在此間的壽數。 顧南松微微搖頭:我不明白。 老者嘆氣:你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沒有對應的命數,若想繼續活下去就必須多做善事好事,這是天道留你性命的要求,但你要記住,你雖可以進入這凡塵俗世之間,卻不得與這世間產生過于緊密的聯系,你是徘徊在這眾生凡世之外的無關人。 不等顧南松繼續發問,老者干脆一次性給他解釋清楚。 你不能與這世間的任何人相交,不能在一座城市里停留太久,不能讓太多的人記住你,無朋無友無親無情,你只能一個人活下去,于此同時,你不得生怨不得生恨,不得怒這命運的不公也不得墮落黑暗作惡世間,一旦你亂了這世間命數,對這世界產生一絲一毫的威脅,天道將不會留情,徹底將你滅殺。 顧南松聽不懂,但易寒沉卻聽得明白。 一時間只覺得無比荒謬! 老者抬手,想要安慰的拍一拍少年的肩膀,不過抬起半分又捏緊拳頭背于身后。 走吧,今天你就走吧。 顧南松垂著頭站在原地無動于衷。 老者長長的嘆息,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桌上:這里有錢,怎么使用我之前有教過你,接下來怎么活,能活多久,皆看你自己的造化。 顧南松依舊在沉默,滿臉空茫的看著老者離去的背影。 易寒沉在一旁看著,看著終于回過神來的少年站在屋子中央,視線看過屋子里的每一個地方,他什么也沒有說,什么也沒有做,這些年的成長讓他坦然的接受了命運給予他的一切,伸手拿起桌上的銀行卡,他甚至連行禮都沒有收,趁著天還亮,便離開這座偏遠的山林。 沒有任何的不舍,也沒有任何的道別。 夜色降臨時,漫無目的走在路上的少年似有所感的回頭。 雷電在天際閃爍,一聲劇烈的轟鳴之后,連最后一絲念想都被殘忍抹去。 易寒沉瞇了瞇眼,他清晰的看到道觀所在的那座山,一道閃電從天而降,正好落在了那座小屋所在的位置。 顧南松眼神微動,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極為勉強的笑來。 這下是真的回不去了。 易寒沉轉頭看他,張了張嘴:別笑。 熟悉的兩個字眼兒鉆進耳朵里,顧南松差點沒繃住習慣性的對這人笑得更燦爛,還好及時反應過來,表情就詭異的僵在臉上,但看在易寒沉眼里,似乎覺得自己話說得太重,戳中了此時少年正被悲傷籠罩的內心,讓人變得更難受了。 于是他連忙補救:既然心里難受,就沒必要逼著自己笑出來。 顧南松垂下腦袋,看起來十分沮喪。 他聲音中帶著幾分難以忍耐的哽咽:但是,我也不能哭啊。 易寒沉想起老者那段無比可笑的話語,只能皺著眉沉默。 自那天起,顧南松過起了忙碌的幾乎沒有任何喘息的生活,老者并沒有徹底與他失去聯系,在少年找到暫時落腳的地方之后,他突然出現,帶著顧南松去到一個地方,引領著他去做第一次善事,那是幫助一個村子鎮壓出來作惡的妖物。 對于顧南松來說,所謂的善事,不是去到人類的社會,看到路邊乞討的人時遞給他一塊錢,也不是過馬路時看到行動遲緩的老人去伸手扶一把,更不是賺很多錢然后捐贈給偏遠山區修蓋希望小學。 他需要做的善事更加的危險,也更加的艱難。 驅煞除妖,伏魔滅祟,若是沒有這些大事,幫助有執念的靈魂完成生前未曾達成的愿望好讓它盡快去投胎,收一收那些作亂的惡靈也是常有的事,只是每次過后,他只收下能讓自己生活的錢,然后一張符咒就讓當事人將經歷過的怪異事件遺忘,離開之后,沒有人記得他做過的一切。 輾轉在不同的地方,卻沒留下過屬于顧南松的一絲痕跡。 沒有來處,不知歸處。 易寒沉看著眼前強迫著自己不去在意、不去難受、不去羨慕的青年。 嘴唇微動:顧南松,為什么不放棄? 第109章 回去就給自己打小金人 這一天,是顧南松的生日。 實際上本人并不記得自己真正的生日是哪天,便將老者將他救回去的那天當做自己的生日,過生日這種事也是離開山里到人世間轉了幾圈后才知道的,顧南松甚至不知道這種儀式到底有什么特別的意義,只是,看著被家人朋友圍繞著的那個人,看著他們展露出來的笑容,他的確羨慕過也期待過。 他和易寒沉是兩種極端。 易寒沉一直被無邊的惡意籠罩,那就像一個黑暗的沒有任何光明的世界,因為從來沒有見過也沒有體會過,自然也不會去向往、去期待,在無盡的恨與怒之外,更多的是對這個世界的絕望。 可顧南松又不一樣,他親眼見識過這個五彩繽紛的世界,在經歷過的千千萬萬的黑暗和痛苦強烈的對比之下,那些光明與歡樂似乎更加的美好誘人,總是讓他不由得去心生期待,而且在無法憤怒,無法怨恨,無法痛苦,也無法放棄的絕境之下,這份向往也變得更加灼烈和執著。 我見他們過生日的時候都會許愿。 顧南松興致勃勃的給蛋糕上插蠟燭,點上火后連忙把燈給關了。 易寒沉也是個從來沒有生日的人,見青年一臉激動,他完全不能理解這生日有什么好慶祝的,于是他興趣缺缺的回道:沒什么用。 顧南松抬眼瞪他:沒必要這么打擊我吧,這好歹我第一次過生日。 易寒沉無奈:那你有什么心愿? 顧南松抱著手臂,盯著跳動的燭火,滿臉認真思考著:那有點多哦。 易寒沉注意里更多的是在他被紗布包裹的地方。 在去拿生日蛋糕之前,顧南松才經歷過一場大戰,那是一只在建筑工地中作亂的惡鬼,兩人追追逃逃之間,顧南松為了保護兩個在工地中守夜的工人,被一堆掉落下來的鋼筋給砸到了,要不是他本身有點特別的能力,這會兒估計就該在醫院急救室里過生日了。 不會過于劇烈的痛,但也會緩慢的流血,這人就和平時一樣,毫不在意的隨便拿藥涂一涂,紗布裹一裹不讓血流得到處都是后就將這事拋之腦后。 易寒沉不自覺皺眉催促:快說,吃完蛋糕就去睡覺。 被催促的人抬頭瞥了一眼,果然眼前這人又掛上了一副厭煩臉,眉頭皺的緊緊。 顧南松臉上帶上幾分不滿與哀怨,開始掰著手指細數自己的愿望:第一呢,想嘗一嘗這些東西的味道,特別這蛋糕,我真的挺想知道甜到底是什么樣的,第二呢,那些妖魔鬼怪能消停點,讓我可以休假幾天,然后拿命去網上那些旅游圣地逛一逛,第三呢,有生之年能找到一個家,能有一個記得我的人,好歹哪天死了還有人能為我掉一顆眼淚 說著說著,顧南松突然笑了起來,估計覺得自己的癡心妄想還挺可笑的。 易寒沉看著顧南松的笑臉,有幾分失神。 所以這一切都有了解釋 對各種美食格外執著的顧南松,對他對朋友對親人縱容又珍惜的顧南松,每天就知道傻樂好像從來不會因為某件事傷心難過的顧南松 哎,果然是沒什么用呢啊。 易寒沉回過神來,正對上一雙無奈的笑眼。 顧南松把蠟燭吹滅,摁開燈后開始切蛋糕:明年就不過了吧,越過越心酸,而且這蛋糕還挺貴的,這么小一個就一百多,口感也奇奇怪怪的,怎么滑膩膩的 你想要的都會實現。 脫口而出的話語打斷了青年的碎碎念。 顧南松把一盤蛋糕推到易寒沉的面前:行了,用不著強迫自己來安慰我,先不說我還能活多久,可只要活著這些就永遠不可能實現,我也就能期待一下下輩子 眼看著易寒沉冷下臉,他連忙轉移話題:不過,我現在不是有你了嗎? 易寒沉一愣,凌厲的目光直刺顧南松。 顧南松心里咯噔了一下,生怕易寒沉察覺到哪里不對,故作自然的低下頭吃蛋糕。 也不算太凄慘吧,雖然你也許只是我腦子不正?;孟氤鰜淼拇嬖?,但也陪著我好些年了,只是奇了怪了,人都說幻想是美好的,但你 易寒沉冷漠的瞥他,仿佛感覺到了嫌棄。 長得挺美好,脾氣挺慘不忍睹。 不說話則以,一說話就讓人想揍你。 顧南松開始自我懷疑:我這是有自虐傾向不成? 總感覺這話意有所指,但他沒有證據。 易寒沉臉色一沉,沉默了好久后才開口:你沒有選擇。 顧南松開玩笑似得說道:是啊,沒有選擇呢要真有選擇,我肯定要個更溫柔更體貼的 易寒沉表情越來越黑。 顧南松偷偷覷著,心里一片暗爽,連忙往嘴里塞蛋糕壓住那不斷翹起的嘴角。 人在旁邊和只倉鼠似得吃著東西,一掃之前的落寞與沮喪,只剩滿面歡喜愉悅。 熟悉的笑容落在眼里,卻仿佛一把刀子似得狠狠地往他心里刺。 不再是單純被調侃戲弄的憤怒,那更沉重,更暴虐的怒氣翻涌而上。 對于顧南松來,自己的確不是什么不可替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