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氣運一無所知 第168節
龔呈眼睛混著濃烈的思念、愛戀等深切又酸楚的情誼,直直望著幸北。 意思明確,幸北是他想見的那個人,黎昭只是不小心順帶的。 黎昭心里淡淡劃過一絲不爽,往前走了一步,卻也同時不知是否故意,離幸北近了一點。 幸北怕黎昭誤會,解釋:“他的天賦是第六感?!?/br> 黎昭轉頭看她。 連對方的天賦都知道,這兩個人果然是上學時的舊識。 忽然之間,黎昭心底漾過一抹遺憾,她最無憂最青澀的年華里,沒有他的參與。 而且她剛才是在著急解釋,生怕他對對方動手嗎?在她心中他就這么暴力?或者,她就這么怕這個龔呈受傷? 好像不僅僅是遺憾了,還有點嫉妒,嫉妒他沒有參與的時光,卻有別人參與了。 不過幸北疏離又不善的語氣讓他稍微安心:“你來找我干什么,來抓我的?” 龔呈臉上閃過受傷,放低聲音討饒:“我就是想見你?!饼彸士戳死枵岩谎?,“你應該知道了呀,我從來沒想過殺你,從前說那些話都是迫不得已?!?/br> “我現在還不太能自由活動……你的身份也不方便。但是畢竟比之前形勢好了一些,所以我就想,一定要來見見你,找個機會當面和你說清楚?!?/br> 黎昭默默看著他,無動于衷地立在幸北身側。 幸北也看了黎昭一眼。 黎昭這才開口:“他確實有苦衷?!?/br> 幸北冷漠地望著龔呈:“但是裴鶴還是死了?!?/br> 龔呈就等著她問這件事,急忙解釋:“我發誓我當時射歪了,開槍是想要騙過當時在場的其他人,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真的死了,這件事我當時就上報了,后來查清是尤山一派的s級麻瓜極端仇視者,趁裴鶴昏迷給他注射了致死藥物?!?/br> 黎昭看了幸北一眼,默認了。他早就知道這件事,不過在他看來,不管過程如何曲折,裴鶴都是被燎原星團殺死的,這些細節沒必要告訴幸北,讓她徒增傷悲。 他唯獨沒想到,幸北和那次活動的負責人,還有更深層次的關系。 龔呈給黎昭遞去一個感激的眼神,然后殷切地盯著幸北。 幸北冷著臉不語。其實她也不是沒想過,這件事其中有她不知道的關節,但她和龔呈離心,可不只是因為這一件事而已。 龔呈開始語速急促地一件件解釋:“后來去你藏身的賓館抓你,并非我本意,是因為我……我當時剛知道尤山的人殺死了裴鶴,怕那些極端分子對你下手,我實在放心不下想看看你,于是偷跑出來憑借第六感碰運氣,結果被人跟蹤了?!?/br> “模擬艙第一次被動手腳被你識破那次,播種者本是想炸出我來,沒想到我第六感反轉,完全沒察覺到,結果那件事最后被你揭發,所以他們才會注意到你,說起來確實是我對不起你?!?/br> “當年只有謝思妄和梁問航是我殺的,他們真的是異種,我們班兩個同學是梁問航殺的,只是我不小心被他設局拿到了證據,我不告訴你是因為會讓你陷入危險,而且規矩也不允許……” 龔呈求助地望著黎昭,黎昭點頭確認,龔呈這才感激地繼續,“還有,你參加模擬實戰那次,模擬艙被播種者動手腳也是軍團長查出來的,現在想來是軍團長故意透露給我們,希望我們去救人……” 幸北訝異地看著黎昭,黎昭輕勾起唇角,默認。 龔呈腦子充血,緊張得迷迷糊糊的,雖然隱約感覺幸北和黎昭的關系太好了點,但也沒多想,上前一步,明俊的星眸透著滿腔熱切和委屈:“我是真的不敢告訴你,所有人都覺得你很可能變成播種者……但是我從來沒懷疑過你?!?/br> 黎昭在場,龔呈沒敢說得太清楚,但是意思差不多很明確了,就是黎昭不準他們幫幸北,因為黎昭不確定幸北是否會叛變。 黎昭眸底的神色冷了些許。 “我從來沒放棄過你?!?/br> 龔呈這句話莫名帶著譴責似的,仿佛在問她為什么那么輕易就放棄了。幸北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放空。 如果真的順著龔呈的話來回想……的確。當時被異種奪舍的梁問航和她關系那么好,已經發現她是s級,是龔呈及時殺掉梁問航,為她拖了一段時間,她才能頂著a級身份又茍得一些安寧的日子。 說起來龔呈根本沒必要那么早暴露,是察覺到梁問航想要對她不利,才冒著被發現的危險殺了梁問航。 他舒舒服服當著臥底,是為了保護她才踏上逃亡道路,被冤枉了整整兩年。 還有模擬艙那次,她毫無準備被突襲,若不是龔呈幫了她,說不定那一次就陷在昏迷里,最終在封閉中被異種吞噬消化。她可以想象那時龔呈闖入學校又是冒了多大的風險。 正如他所說,他從沒放棄她,他一直在替她負重前行,吞下所有辛酸苦楚,換她多一刻的安穩和快樂。 他從來沒背叛過。 他答應她的事每一件都做到了。忠于人類,替郭娜娜報仇,還有保護她。 她對他一言不發離開怨恨不解和憤怒的時候,他明明看得到分離和誤會,卻無法開口,承受痛苦只會比她多。 幸北不知該說什么,低著頭,卻余光看到少年鼓足勇氣似的,又上前半步。 少年激動得微微顫抖,好像要給她看個大寶貝。 幸北不由緊張地屏住呼吸。 “你的東西我都留著,你的……你送我的染發劑……” 龔呈深吸一口氣,摘掉鴨舌帽,蹦出一頭郁郁蔥蔥的頭發。 幸北:……??。?! 幸北傻住,然后實在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怪不得上次晚上見到龔呈他就戴著鴨舌帽,原來內里大有乾坤。 黎昭冷睨了眼那頭嘩眾取寵的毛,神色更加冷酷了。 這一聲笑讓龔呈心底猛地蔓延出一陣狂喜。 畫風隱約有些跑偏,相認的氛圍和他設想中不太一樣,但此時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只要能逗她笑出來,讓他扮作小丑他也是愿意的! 哦,對了,他還有能讓她開心的東西呢! 龔呈的臉和頭發對比強烈,泛著紅,羞得有些結巴:“還有,你的頭發……” 幸北驚悚地看見龔呈拿出一個約三十厘米寬的盒子,打開來,里面是眼熟得可怕的一縷細柔的棕絲。 幸北不由抓了一綹頭發放到眼前,眼珠在盒子和眼前的發絲間來回轉動對比,瞪得快掉出來,脫口而出:“——你是變態嗎!” 龔呈才不介意被她罵變態,事實上龔呈被罵了,簡直心花怒放,因為這是她重新親近他的一個信號。龔呈虔誠地捧著盒子:“不是變態,實在是太想你了,我每天都在擔心你會不會誤會我,會不會恨我,會不會忘了我……” 幸北偷偷咽了下口水。他是該擔心,因為誤會他恨他忘了他,這每一樁她都干過。 龔呈伸出拇指,輕柔地撫摸了一下一縷頭發,像是撫摸著他的愛人:“我需要這個,來把我們的過去留住?!?/br> 在那么多孤寂的、只能藏身于黑暗的日子里,他需要看著嗅著觸碰著她的一部分,來幻想她在身邊的記憶與未來,才能有動力捱過度日如年的時光。 幸北默默看著那個盒子。 她還是覺得有點變態,不過她又不是孫予琪,不能理解的東西就惡心。 相反,她是個有正常共情能力的人,即使不能贊同他的做法,也能從中體會出對方的心情。 當然,這也是因為……她終歸還是了解他。如果換成個剛認識的男人收集她的頭發,她大概也會覺得怪惡心的,可他是龔呈,她居然控制不住地感覺……有一丟丟可愛?甚至聯想到他的經歷,心里還有點揪揪的難過。 黎昭身側的手指偷偷扣緊。 “可是,有些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br> 幸北倏然抬眸,看著龔呈,“這是我天賦反轉那天掉的頭發吧?當時我好像就說過的……它們長在我頭上時,我會好好愛它們??墒撬鼈冸x開了,就和我再也沒有關系了?!?/br> 幸北話說得冷酷,但是下一秒,她看到少年眼睛驀地紅了一圈,里面原本希冀的光也驟然黯淡。 在為了她染的綠毛襯托下,紅著眼委屈的樣子有些可笑,卻也更招人心疼了。 是的,幸北雖然放下他了,下定決心拋棄他了,可是這一刻,還是結結實實地心疼了。 還有一股詭異的成就感。當初那個鼻孔朝天的傲人小孔雀,原來究竟還是喜歡她的啊,所以她當初也沒有那么自作多情,也沒有那么識人不清,甚至她放下過去之后,他都還沒有走出來不是么。 一時間幸北只覺得胸腔里混雜著酸爽甜辣各味情緒,沖擊得人頭腦發飄。 那張雖然配了綠頭發但依舊俊逸非凡的臉,比兩年前更成熟有味道,此時也順眼得有點讓人心慌。 能始于顏值第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第三次……幸北默默咬了下嘴唇,撇開眼,怕再多看要繃不住。 而就在這時,黎昭陡然靠近她,十分自然地攬住她的肩膀,對龔呈冷漠地點點頭:“既然這樣,以后再敘舊吧,不要引起有心人的警惕?!?/br> 幸北微愣,仰起頭有點感動地看向黎昭。 雖然他拒絕了她,但是竟然還會在前任曖昧對象面前幫她撐場面!昭哥可太靠譜了! 龔呈則僵硬在原地,比剛剛被幸北冷漠拒絕時還要僵硬,就連放大的瞳孔都好像凍住了。 龔呈震驚地望著黎昭,望著兩人情投意合的身影,就像被一盆惡作劇的冰塊當頭砸懵,周身從里到外又冷又痛。 ……黎昭? 一個他當做神明來信仰和崇拜的人,哪怕是讓他暫時離開最愛的人他也深信不疑唯命是從的人,到頭來,搶了他的人? 黎昭當然不是故意的,黎昭大概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和幸北那些過往。這樣的男人,眼里是不需要看到他的。 也正是這樣的男人,才能讓他連爭搶的心思都沒法理直氣壯地壯大,因為不止是幸北,全聯邦明眼人都會恥笑他——到底哪里比得上黎昭?拿什么去跟人搶? 龔呈周身忽然漾起無限的悲哀和孤獨,像棵被拋棄的孤零零的小草。 幸北張了張嘴,肩上的手卻忽然緊了一下。 幸北又把嘴閉上了。 這么關鍵的時刻,確實不宜和龔呈產生糾纏,妨礙種族大計。 順著黎昭指引的力道,幸北抬步,打算和黎昭一起離開。 然而就在這時,黎昭的結界感受到有人闖入。 黎昭把幸北直接攬進懷里,想要低調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卻聽到今天第二次,身后傳來激動至極的驚呼—— “——幸北?!” 第128章 重聚 等你回來 樂愛軟糯的聲音此時尖尖的, 顯出主人異常的激動:“咸魚,找到了!端木周, 端木周!你說得沒錯,果然跟著龔呈,一定會找到幸北的!” 幸北猛然回頭,看到樂愛圓眼睜得像看到瓜子山的倉鼠,小手捂著通紅的臉,不可置信地狂喜尖叫。而墻角處, 端木周從容自若地登場,推眼鏡的姿勢鄭重其事,仿佛剛剛因為發明了智腦而獲得全人類歷史上的最高獎項。 緊接著, 徐愿與也從不知哪兒跑出來,直接沖向幸北:“真的是幸北!天啊謝天謝地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 幸北:“……” 幸北滿臉故友重逢的激動一木,有點嫌棄地僵硬著被她抱住, 覺得自己的胸都要被硌得陷進去了。 徐愿與松開幸北,這才注意到她身邊有個高大英俊的男人,遲疑地看了他一眼:“這是……” 徐愿與總覺得這人有點眼熟,似乎在記憶里是個不好惹的形象, 潛意識里忍不住想要對著他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