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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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吹亂了左弦的頭發,他伸手撫平了,感覺到一種油然而生的輕盈跟愉悅感,他喜歡這種感覺,就像是智盡力絕時,人們在最后會爆發出來的并不是空白,而是一種超出rou.體的輕盈感,仿佛你的靈魂被逼到極致,終于決定出來做些什么了。 比瘋狂更瘋狂,比絕望更絕望。 這才是豪賭。 左弦擰開自己的外套紐扣,將這件西裝外套放在箱子上,它厚實綿軟,絕不會輕易被吹走,然后不緊不慢地往水里走去。 他走得不快,也不算慢,就像是在散步一樣,就算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發生,也難以想象這個人是在尋死。 當水涌上鞋子的時候,左弦站在原地深思熟慮了一番。 他有不少錢,有幾個不錯的朋友,很好的家庭,對這個人世還算欣賞,暫時不覺得這顆星球實在叫人無法忍受。更何況,他也不是虛無主義者,大多數人凝視著深淵時,會恐懼自己墜落下去,而他只會高興自己還有深淵可看。 因此,他有必要跟另一個自己進行這番賭博嗎?假使猜錯了,那豈不是賠得傾家蕩產? 不過。左弦笑起來,往水的更深處進發,求知的本能在他心底熊熊燃燒著,這又有什么關系呢? 當水沒過腰身的時候,左弦轉過身,凝視著箱子,毫不猶豫地往后倒去。 水頃刻間淹沒了他的口鼻,記憶里也曾有過這樣的遭遇,想來能激發對方最大的恐懼心理。 左弦喜歡戲劇性,希望另一位自己也能對此滿意。 溺死是很痛苦的,嗆咳、掙扎、搞不好還有浮腫,左弦將自己更深地沒入到水當中去,不多一會兒就幾乎要失去意識了,等到痛苦變成微醺一樣的感覺,他的眼瞳隨著意識一同渙散。 幾秒鐘后,左弦猛然從水里掙扎起來,如同游魚般竄上岸,身手靈活得仿佛經歷過無數次,他靠在那些石頭上嗆咳著,手指壓住自己的舌根,將灌進去的水都吐出來,對待自己的身體仿佛一樣工具。 左弦的全身都濕透了,眼神冰冷,他與之前的左弦已大有不同,伸手將濕漉漉的頭發往后捋去,從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機,將備用短信發出去一條,然后再撥給木慈。 鑰匙在你的沙發夾縫里,車還停在酒店的停車場內,短信里有地址,過來接我。 木慈茫然不解:什么? 如果你也不擅長開車,或者技術相當離譜,找個代駕。 通話已經被掛斷。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1003 18:03:13~20211004 18:30: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0703120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枚山月、佚名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52章 第六站:巴別(16) 半個小時后。 木慈很快就在外灘上找到了左弦,降下車窗大聲抱怨道:你大半夜跑到這種鬼地方干嘛?觀賞景點的最佳位置也不在這兒啊。 而用外套裹著自己的左弦幾乎是立刻提著箱子走了過來,走近之后,木慈才發現他從頭到腳都濕漉漉的,好像跳到水里游了個來回,要不是現在還在夏秋交接的季節,左弦估計在等待的這一小時里就能失溫而死。 你怎么回事?木慈調高了空調,連帶著嗓門都提高了不少,又把紙巾遞過去,他對這輛車不熟,沒辦法做更多了,突然心血來潮準備在自己生命的最后四十八個小時試一試當一名游泳運動員的滋味? 左弦只是很平靜地拉上車的窗簾,然后開始脫衣服,他之前已經用行李箱里的毛巾擦過身體了,不過濕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還是很不舒服。 木慈聽著后頭窸窸窣窣的聲音,不自然地撇開臉,放慢了車速,盡量把時間拖得長一點。 車里突兀寂靜下來,木慈這才突然意識到,左弦一直都沒說話。 這種安靜一直維持到皮腰帶扣上的咔噠聲響起,左弦才平靜無瀾地回答道:我的戀人曾經是,不過我個人對此并沒有任何想法。 哈哈木慈感覺有點怪怪的,他把這歸咎為自己也曾經是一名游泳運動員,于是干笑了兩聲,難道你要告訴我,你準備提前自殺,玉石俱焚? 等等,戀人?! 木慈很快就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他看了一眼后視鏡,被燙到般縮回目光,后視鏡里,赤者上半身的左弦正通過后視鏡監視他,目光相對。 片刻后,左弦仍舊以那種淡漠又冰冷的口吻解釋:我想正是如此。 這次輪到木慈說不出話來了,他僵硬地帶著左弦回到自己的酒店樓下,把車停在原來的地方。左弦提著箱子辦了入住手續,他的頭發還是半濕的,衣物卻是干燥的,看上去像個疲憊的旅客,兩名前臺交頭接耳:剛剛哪里下雨了嗎? 左弦風趣地靠在柜臺邊跟他們閑聊,天南地北,而木慈就站在邊上,需要的時候尷尬地點點頭,而全程,他沒有多看木慈哪怕一眼。 在左弦口中,他們是結伴而行的朋友,今天才剛會面,前臺完全遺忘這個男人下午才剛來過,盡管哪怕他們記得,也會被輕易敷衍過去。 實際上就連木慈都感覺有些迷茫,他不確定自己剛剛的猜想,也許左弦正好就是有個游泳的戀人呢?所以他才會這么困擾地跑來解決這個麻煩??墒菍嶋H上,木慈隱約覺得那個可怕的猜想是真實的,這個左弦的身上有一種讓人說不出來的危險感,像漩渦一樣引誘著人們的注意力。 很難說清,人們到底是被他吸引,還是被震懾,亦或者是被征服。 辦完手續后,左弦立刻結束了話題,提著箱子上電梯,木慈試圖找些話題試探:你的車鑰匙?還給你?我記得你說是借你朋友的。 你留著吧。左弦淡淡道,留在你手里暫時比在我手里安全。 左弦看了一眼木慈,那雙黑沉沉的眼睛里不知道隱藏著什么,很快又黯然下去,等到木慈在倒影里看到那個眼神的時候,他已經飛快地轉過頭去了,像是在竭力控制自己。 你很擅長開車?快到樓層的時候,左弦忽然又開口。 木慈短促地應了一聲,解釋道:為了方便工作,我買了車,偶爾會開,不過也不經常。 噢。他說,然后就再沒有動靜了。 左弦的房間就在木慈對面,他打開門走進去,很快把門關上,沒留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 木慈站在門口,如果是下午那個左弦的話,他現在大概已經憤怒地在拍門了,可眼前這個,不知怎么,讓人感覺到一點怯懦,他舉起手,又很快放下。 你喊我去,就是為了接你的? 木慈輕聲道,他能感覺到對方身上致命的吸引力,并不像想象之中那么激情澎湃,更像一只蟄伏在暗處的野獸,威脅跟恐懼感隨之而來,讓人忍不住顫抖。 他捏緊了手里的車鑰匙,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當中去。 覺得自己混亂無比。 左弦洗了個很徹底的澡,電吹風的熱風讓他有點暈眩,這不是個好預兆,就在這時候,門突然被敲響了,他過去打開門,看見木慈就站在外頭。 什么事? 木慈撓撓頭,有些煩躁:你不是剛剛掉水里嗎?我猜你不打算去醫院,反正我晚飯還沒吃,要找點吃的,準備順道去幫你買點退燒藥,把你的房卡給我,免得你等會發高燒不省人事,我還得去找前臺。 很周道。左弦評價道,麻煩等我一下。 左弦去清點了下自己的現金,錢包里空空如也,只剩下一排排卡,他遲疑地回憶片刻,才想起現在更流行手機支付,而不是現金交易。 他拿起桌上的手機走出去,為自己的耽擱隨口找一個輕描淡寫的理由:我把手機落在枕頭底下了,找了一會兒。 現在又不知道價格,等我買回來再說吧,你剛剛也太急了,其實給我房卡就行了。木慈只拿走了房卡,然后靠在門邊,皺眉提醒道:對了,你要是餓了,記得叫外賣。 外賣左弦怔了怔,隨即回應道,好的,多謝關心。 他看起來是根本不太了解,或是不常用。 等木慈回來的時候,左弦正躺在床里閉著眼睛,看上去已經睡著了,他輕手輕腳地把東西放下,床上的人突然開口:你買了粥? ??!木慈被嚇了一大跳,他急促地轉過身,驚魂未定,你沒睡著? 我還算警惕。左弦遲緩地把自己撐起來,他平靜的臉染著緋紅色,睡在床的邊緣,高熱在血管里流淌著,讓他感覺自己像行走的巖漿,藥呢? 木慈搞不清楚左弦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什么在那個外灘里把自己折騰成這個狼狽的模樣,不過他很清楚一件事。 在這里。木慈走過去,把左弦從床上扶起來,讓對方完全靠在自己懷里,手微微顫抖著,那些藥片在他的掌心里幾乎要融化,你可是我們這里負責想辦法的人,總不能指望我來解決這個問題吧。 他聽見了自己的聲音,忽然感覺一陣眩暈,立刻就能理解之前左弦在站臺時對自己所做的一切了。 信任,愛意。 不屬于他的情感無窮無盡地借助木慈的胸膛里流淌出來,于是他也感覺到了相同的幸福。 這是假的,這個男人并不是這個世界的左弦。 可他才是木慈所愛的那個人。 在相同的選擇前,左弦險些殺死木慈,而木慈選擇當自己一無所知。 理智卻又提醒著木慈,他該讓這個人吃藥,徹底失去反抗能力。 左弦悶笑了兩聲,胸膛微微起伏著,身體比起溫暖更接近guntang,手指很親密地搭在木慈的手腕上,微微摩挲著:你總是這樣。 他的語調變得親密又粘稠,如一罐打開的蜂蜜,在木慈還沒來得及消化這些過多的情感沖擊時,突然聽到粗重、急促的呼吸聲湊近,緊接著手腕一痛,剎那間天旋地轉,他被按在了床上,咽喉瞬間受到鉗制。 劇痛襲上神經,木慈試圖掙扎,對方卻很快加重力氣,那提升的人體溫度跟被壓制的胸口憋悶得讓他喘不過氣。 饒是如此,木慈還是死死抓著那些藥,他竭力控制住面部肌rou,裝作一無所知又憤怒的模樣,竭力掩藏起恐懼:怎么了?你干什么?! 別害怕。左弦輕柔地安慰他,手指撫摸過木慈干澀的眼眶,很難想象有人會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發出這樣真摯溫柔的嗓音,我只是想告訴你,太靠近我會很危險,特別是你不是我的木慈,而我恰好又想見到他的時候,這是一種很巨大的誘惑力。 木慈頓時感覺渾身冰涼,白噪音暫時占據耳膜,他幾乎聽不見任何聲音,只能看見那張令人動心的臉保持病態的嫣紅跟令人驚詫的冷靜。 左弦很快就松開鉗制,他溫順地低下頭,干燥炙熱的嘴唇擦過木慈的手心,將那幾顆藥吃了進去,隨后離開座位,用礦泉水吞服下去。 等木慈完全回過神來的時候,對方正坐在桌子前喝粥,他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小把戲都被看穿了。 你木慈破音了,沒人嘲笑,房間里只有他們倆,可他還是咳嗽了兩聲調整聲音,你知道退燒藥會還吃? 我在生病,木先生。左弦淡漠地回答他,服藥能讓我好得更快。 木慈說:你不擔心睡過去的時候我會做些什么嗎? 你可以嘗試。左弦頓了頓,不過我勸你最好不要,如果沒必要的話,我不想傷害你,我不想在這張臉上看到對我的恐懼。 木慈又想到剛剛的窒息感,油然而生的恐懼感瞬間攫住了他,使得心臟震顫起來。 他呢?木慈干啞地問道,他在哪里? 左弦臉上掠過一絲微妙的笑容:他沒有說出那個猜測,對嗎? 什么猜測?木慈不敢確定。 也許我并沒有那么愛木慈,也許這一切不過是個更深的圈套。左弦將塑料勺子放在盒子里,漫不經心道,也許這發生的一切,都是在引導他放棄對身體的cao控權。 木慈的臉隨著他的聲音越來越白:可是,他明明說,是 是現在掌控身體的人上車。 這時木慈的手機接到了一封短信。 左弦客氣地示意道:請,不妨看看,也許會有驚喜。 木慈低頭快速瀏覽了一遍手機,上面的信息正是左弦所發,他看著眼前這個人,終于意識到了關鍵,微微顫抖起來:不是意外落水也不是游泳不是自殺,他在賭。如果是個圈套,你得到他的身體后立刻就會逃之夭夭,我們接到短信之后就會明白絕不能讓另一個意識掌控身體。 他在拿自己當實驗。 可你回來了。木慈喃喃,你剛剛想殺我,卻沒有真的動手,說明不是為了身體,你很想見到另一個木慈,卻不想讓他重新回到火車上去,繼續那些經歷。 就像一程漫長的宇宙旅行,左弦的休眠艙被迫打開了,他孤獨流浪的命運在此刻注定,他不忍心讓愛人也遭遇相同的痛苦,所以才沒有真正動手,才沒有完全離開。 否則他大可以讓木慈瀕死時交換意識,這樣他們倆就能團聚了。 所以只有清醒的人才能上火車的那個猜測是完全正確的。 在恐懼時,人們總是渴望光明,卻忽略光明會在黑暗里將他們暴露得一覽無余。 可是在一無所知的時候,這就是一場以性命為注的豪賭,用左弦的性命換來的 真是個瘋子! 他賭贏了! 木慈感覺心里似乎有什么東西被碾過去,眼眶一陣陣發燙,他回憶起下午左弦焦躁不安的反應,終于明白對方在那個瞬間在想什么。 左弦只是微微笑起來,看上去倒也不是特別懊惱。 本來用你來實驗會比較安全,畢竟木慈始終試圖保持獨立性,他會告訴你們一切。左弦不緊不慢地看著他,不過那個我差點殺了你,對吧,你又這么信任他,你的道德束縛了他,他還能怎么辦?他不能讓你去冒險,害怕自己的猜測出錯會害死你。只好用自己的命去賭,爭取給你活下去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