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上天堂 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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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長不短的際會,不至于彈盡糧絕到尷尬無話,也不至于滔滔不絕到意猶未盡。舊故就是如此,比“好久不見”多幾句寒暄已經算是人間有情。 出門往外,大路各分兩邊,他左我右,最后一段話是他開的頭。 “上學的時候哪能想到,我堂堂張小毛,沒到三十,人生竟然已經望到底了?!睆埿∶税央[現禿頭危機的發頂:“不過想想,當年咱班星途璀璨的大明星,到現在也只是個婚慶司儀,我就又覺得不能全怪時運不濟?!?/br> 我看向他,他朝我笑笑,笑得并不辛酸,但我看完嘴里發苦。 他說:“活著就是cao蛋?!?/br> “你說的對?!蔽掖?。 回到賓館。我打開同學群,第一次點進孫汀洲的個人名片。我沒加他,【添加到通訊錄】這幾個刻板的黑體字像是一道坎,橫在我不可回望的過去。 id是“a若磐婚慶louis”,讓我很難把他與過去風光無限的孫汀洲劃上等號。 命運就像審判者陶特,重塑的力量各有所異,它卻平等地將每個人打碎。 又點進裴雁來的主頁。 他不分工作微信和私人微信,半年可見仍舊空無一物的朋友圈十年如一日。 世界上真的有人并不需要生活。他的一切簡明又狹促,深不見底的黑,只容得下自己。 晚上下起了大雨,我不想出門買飯,就叫了客房服務。 點的是蛋炒飯和八寶粥,但因為是大年初一,所以賓館還附贈了一瓶濃縮的葡萄汁。 我擰開,果汁溢得太慢,晃了一圈后,零零星星漏了幾滴在鞋上。 今天穿的是雙白色的球鞋。 葡萄汁落在鞋頭和鞋側,洇開之后和紅酒的酒漬相像,難以分辨。 壁掛的電視停在央二臺,春晚剛好重播到幾位眼熟的明星合唱《想你的365天》。 我在鋼絲上行走,記憶卻不受控制,回溯到和這首歌同頻的某個場景。 白象破籠而出,我再次看到它平凡的全貌。 ——如果一定要找個分崩離析的節點,那是我和裴雁來的最后一面。 第40章 于此刻坍塌(上) …… 剛結束高考三天,新鮮勁沒過,謝師宴送走老師才聚眾來到ktv,包房里處處是解放天性的鬼哭狼嚎,正常溝通得靠吼。 耿一直飯桌上就喝大了,早早被他繼母的秘書揪回家,這桌斗地主二缺一,拉我來湊數。 “草,我要不起?!?/br> “我也不要?!?/br> 我目光在角落里扎堆的人群里落定,手上甩出五張撲克:“五六七八九,順子?!?/br> “我靠,怎么把地主放跑了??!”農民氣得左手一揚,剛好打翻一邊的紅酒。 記不清哪位帶來的leitz,甜口葡萄酒,厚重的玻璃瓶猝不及防砸落在地。好在酒剩下的不多,只遠遠濺到我球鞋上幾滴。 洇開后,在昏暗的室內沉得像墨跡。 始作俑者連連雙手合十道歉:“啊對不起對不起,我給你擦擦?!?/br> 我擺手拒絕,說包里有濕巾,你們繼續。 倒不是有意敗興。只是早上我剛剛得知徐韻女士有孕的消息,現在實在興致缺缺。 連聲的道歉被落在身后,我隨意擦了兩下,一聲不響地坐在角落的沙發上。 角落里相對安靜很多。 參加國王游戲的有十三人,盤坐一旁,圍成一圈,裴雁來百無聊賴地位列其中。他大半張臉側對著我,沒給過來什么眼神,嘴角掛著淡笑,席地而坐也從容優雅。 但就像包法利夫人,優雅從不代表著細膩的感情。他的信眾龐大,只有我愛的是真容。 藍紅交錯的燈光細碎灑在他的眼尾,我從胃部涌起一陣不可遏制的干渴。 連虛偽都完美,怎樣糟糕的人類。 可我這么喜歡他。 手邊剛好有果盤,我用牙簽插了塊蜜瓜飲鴆止渴。但還沒來及咀嚼,就聽到有人叫我名字。 “林小山,你閑著吧?十四個人剛好能玩a到k整組牌,來啊,十三缺一!”是體委在喊。 眾人的視線驟然集中在我身上。 裴雁來也不例外。 自從我知曉他的惡劣本性后,他每每再對我展現這幅過于人性化的姿態,我都會覺得受寵若驚。 誰的手機突然響了。 我下意識追著聲音找去,才在參與游戲的十三人中看到了孫汀洲。屏幕的光線照在他臉上,猙獰的錯覺轉瞬而逝。 我猶豫兩秒,還是說了:“好?!?/br> 同學們自動挪開一個人的空位,我順理成章地坐在了裴雁來的正對面。 體委拍拍手:“我們人多,允許每輪國王都能提兩個命令,好吧?提高一下參與度。但是事先聲明,每個命令所涵蓋的人數不能太多,不然容易記不住,最后又亂套。大家覺得幾個人合適?” 他的目光下意識向裴雁來掃去。 總是這樣,有裴雁來在的地方話事權大多不會旁落。就算他不主動,也會有人上門求援。 “小于等于三吧?!迸嵫銇肀攘藗€手勢:“差不多是總人數的一半,適度緊張?!?/br> 沒人有意見,全票通過。 “ok,那就游戲開始——抽牌抽牌!”背景音樂聒噪,體委轉頭罵道:“那誰,曹恒,你丫把嘴閉上,話筒換個人行不行?難聽死了!打擾游戲!” 曹恒喝多了,說話打彎,聽得人直起雞皮疙瘩:“你媽的~你行你來啊~” “曹,聽話啊,話筒交出來吧,今晚你已經被投訴三回了?!?/br> “是啊曹,犧牲你一人,幸福三十人。你下來吧算哥求你?!?/br> …… 你一言我一語奚落完,包廂里爆發陣陣哄笑。 裴雁來也笑著罵了句短促的粗話,他今天穿潮牌短袖和白色球鞋,晃神間我真以為他青春年少不知愁。 可見好演員在背景板里也不偷懶,簡直敬業到一絲不茍。 十四張牌發完,第一輪抽到鬼牌的是我們班最漂亮的姑娘。 人是真溫柔,家教也很嚴,想來提的要求不會過火。 但這游戲追求的就是刺激。亮明她國王身份的時候,果然一半多人垂著頭,默不作聲地失望嘆氣。 她起初似乎怕冒犯到人,所以問得很謹慎:“嗯……抽到2和8的擁抱十秒?” 孫汀洲突然笑了一聲,我看向他時,他矯情吧啦地把半松的長發掛在耳后:“小姐,這也太沒難度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今天我們來點刺激的吧?!?/br> 我冷眼掃他一眼。 這孫子在憋什么壞水? “好吧?!彼烈髌?,又輕描淡寫改口道:“那就2和8隔著衛生紙接吻,然后a坐在q背上,q坐二十個俯臥撐?!?/br> 話音剛落,略顯萎靡的氣氛登時被炒熱。 “我草!牛啊姐!” “刺激,挺刺激哈!” “靠,沒想到,真來這么大的??!” …… 孫汀洲伸手打個響指,手腕上帶著兩串銀質手鏈。他很瘦,抬起來就會順著小臂下滑。 “愿賭服輸。來吧,哪位是8,要和我隔著紙接吻?” 他亮出底牌,方片二。 話音剛落,裴雁來右手一抬。 我心臟差點停跳,目不轉睛盯著他看,生怕日夜圈住的黑心白菜被滿肚壞水的搔豬拱了。 所幸他只是把胳膊撐在身后的沙發上,側頭靠在手上,換了個坐姿。 我松了口氣,但和他在混亂中對視一秒,就很難再把視線移開。 公狐貍精。 沒耽擱太久,孫汀洲和位一米九的男同學,隔著折疊了的三張衛生紙親了一口。 孫汀洲倒是面不改色,就是苦了大高個被臊得一臉通紅。旁邊的哥們兒還安慰他說,沒事兒,孫哥以后和影后視后也會親嘴兒,你這波間接接吻一點不虧。 大高個摸了把臉,罵了個滾。 我抽到的是黑桃q,要坐在我身上的就是國王本人,屬于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她身材勻亭,但個子高,怕我為難,還說做不來喝酒也行。 完成不了命令的懲罰是一整杯二百五十毫升的純生。她喝得來,我未必。 “我可以?!蔽覔卧诳盏厣献龊脺蕚?,說:“你來?!?/br> 她紅著臉,在五花八門的起哄聲中輕輕坐在我背上。 我體力很好,運動規律,從小擅長逞兇斗毆,除了換季容易生病以外沒有素質缺口。背著她做二十個俯臥撐不是難事。 大臂和核心發力很耗心神。我心率上升后聽力會下降,隱約聽見有人在低級玩笑,說“林總艷福不淺”。 什么艷?!?/br> 我不樂意聽,心想,如果讓裴雁來坐我身上一回,我分分鐘能表演倒立圍場三圈不罵一個臟字。 第一輪游戲結束,眾人亮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