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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笙看見合作社的網店,上新什么立刻就能賣完,還有無數顧客搶著幫忙宣傳,看紀年越發順眼。 “你最近工作得很不錯?!彼匾饪淞藘删?,吃飯時還幫忙夾了兩筷子菜。 紀年坦然接過,尤其是在張大年嫉妒的目光下,吃得格外香甜。 張大年過去抗不過石厚這個老實人,忍了,沒想到新來一個,又搶走了他的位置!他恨不得拍桌子起義,讓山上養的戰斗雞教訓這個家伙一頓。 紀年斜睨張大年兩眼,特意多嚼了兩下,醇香的醬汁沾在唇邊,又被他慢條斯理舔下。 “真好吃,還是咱們村兒的東西質量好?!?/br> 他真是把自己認識的人全都霍霍完了,享受享受怎么了? 可別說,被這么瞧著,他吃得更爽了。 “老板!”張大年轉過臉,故作委屈地看向竹笙。 他也為老板事業付出了很多,不能來一個新人就搶到他頭上去一個??! 竹笙瞧見了,沉吟片刻,扒拉了一下最近還有什么有面子的大事兒,“徐鶴道長應該快來了,你要不要……”一起接待? 張大年頓時變了臉色,“不用,真不用?!?/br> 竹笙遺憾地說,“好吧,我還以為你上次去送信,就化干戈為玉帛了?!?/br> 一想到張大年這么怕,上次也幫忙送信了,竹笙更覺得好像是該給張大年一點獎勵。 她探過頭去,在張大年耳邊悄聲說,“晚上到竹林那邊,我教點兒東西給你?!?/br> 張大年眼神一亮,飛快地點了點頭,再看向紀年的眼神中充滿了不屑。 新來的又如何,還不是他和老板更親近,能讓老板親自教導! 之后幾天,紀年坐在電腦前,張大年都忍不住找事兒。 “紀年,你現在閑著吧?幫我倒杯茶?!?/br> “紀年,我好像有個什么資料不記得了,你不是會用電腦嗎?幫我查一查,晚點兒給我……” “紀年……” 張大年畢竟是鬼,總是這樣在常人面前現出體型也是費法力的。他一向是被安排在山上干活,沒人瞧見,愛怎么飄怎么飄。 但是為了多壓榨一下紀年,他天天下來,隔一會兒找一下麻煩,樂此不疲。 一開始,紀年想著同事還是稍微和諧點兒,之前他挑釁了,這會兒搭把手算是賠禮了。 但是這家伙總是找他的麻煩…… 紀年嘖了一聲,這天晚上沒有睡,悄悄跑到小山上去。 他住在山下那個竹屋。 竹笙之前有時住在山上,有時住在山下,自紀年住在山下后就干脆住山上了,只是白天在下面吃飯。 紀年想著自己從牛莉那里打聽到的消息,一點點往山上走。 他在竹溪村呆了也差不多一個月了,路過溪流,看著月下倒影,駐足片刻。 清澈的水面上倒映出一個高挑瘦削的影子,不像是在紀家時那樣漠然地冷,也毫無在外常見的疏離,分明連毛呢大衣都換下,變成趕場時買來的一點也不時尚的衣服,但是他發現自己的唇角好似不知不覺勾起,洋溢著一種純然的快樂。 在紀家很少見到的快樂。 紀年怔愣了一瞬。 他不自覺伸出手,摸了摸水面上的虛影,指尖觸及水面,蕩開一片清波,打碎影子。幾秒后,倒影重聚,那抹笑意也沒能消失。 他重新站起身,往上面走去。 上次這么想惡作劇是什么時候了? 大概是十歲之前父母還在時吧。 調皮搗蛋,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玩樂。那樣快樂的時光…… 嘆息一聲,紀年的心稍微軟了點。 罷了,看著張大年難得帶給他這樣快樂的份兒上,今天他偷偷把技術學了,晚點再顯擺出來打擊他好了。 紀年從牛莉那里打聽到,張大年每天晚上都在跟竹笙學種植一種新的作物。 他猜測應該是張大年嫌他每天下來時間不夠,特意告訴牛莉,好讓對方能幫著在他面前炫耀的。 真的是十分幼稚。 他紀年是什么人?本名紀延年,泉省紀家的人,少時也被帶在田地里見識過很多。外婆一心培養他成為繼承人,告訴他,做這行就要能俯得下身,真切了解這些,實踐出真知。嫌棄這些,忘本的人,是做不長久的。 他無意從事這些,但學過的東西總不會忘,再學點兒新的,以他的記憶力和學習能力,也不會很難。 偷師一晚上夠了。 漫步到竹林,不遠處果然顯露出兩個影影綽綽的影子,坐在正對月光下的兩塊大石頭上。 這是在學什么? 紀年放輕了腳步,緩慢接近。 站在山頂,好似離月亮極近,明亮的月光將一切都照耀出來,清晰極了。 紀年還沒來得及走幾步,看見不遠處張大年身形倏地一晃,像是一縷青煙一樣,驟然消散在月光下。 他心跳如擂鼓,腳步下意識停滯,無聲地屏住呼吸,萬籟俱寂之下,只能聽到自己心臟瘋狂的跳動,背后汗毛霎時立起,冷風吹過,透來絲絲縷縷的涼意。 “……老板,這招真好用……”張大年那個大嗓門從遠處傳來聲音。 他的身形在空中重新凝聚,在虛實之間來回變換,每變一下,紀年的心就跟著狂跳一下,他眼睛眨也不眨,睜大得生疼,把這一切都記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