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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吩咐隨從道:“去?把洛陽令叫出來, 問他?御道飛馬還管不管了??!?/br> 太學建立之初, 太|祖為表對至圣先師的尊重, 曾下令太學門前一縷不得騎馬, 違者降級罰俸。高景瑜從馬背上跳下來,眉眼?帶笑:“景瑜久在?封地, 又失了?父兄教導,不識京中規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魏王兄何必如此嚴苛?!?/br> 他?算他?哪門子的王兄。 斛律驍不理,抱起昏迷過去?的謝窈便欲登車。高景瑜略走近幾步:“這就是我那位小嫂嫂吧, 怪道人家都說魏王兄為美人所惑, 色令智昏, 連被捅了?一刀也全然不在?乎。小弟原本不信,魏王兄英明神武,怎會中了?南朝的美人計。今日一見,果真花明雪艷,令人見之難忘?!?/br> 嵇邵從太學后門追上來,恰聽見這一句,腳下一頓,神情怔怔地匿在?了?人群里。斛律驍神色厭惡:“河間王貿然回京, 天街飛馬,不是急著去?見太后與陛下么?怎么,倒有空來本王面前耍嘴皮子?” 他?撂下車簾,只命輅車啟行。高景瑜立在?原地,唇角含了?絲玩味不恭的笑朝遠去?的馬車喊:“那就多謝魏王兄提點?了??!?/br> 二人分道離開?;氐焦?,醫師早早地在?關雎院里待命了?。把過脈息之后,醫師戰戰兢兢地稟:“王妃只是受刺激過度,暈過去?了?,沒什么大礙?!?/br> “那她為何還未醒?”斛律驍坐在?榻邊,握著謝窈的手問。 才進季秋,她的手又是觸如冰雪的涼,原本已經康健的身子也因近來一連串的打?擊日漸衰弱下去?,實是惹人擔心。 醫師戰戰惶惶的,吞聲不敢言。斛律驍微有不耐:“那她的失憶之癥究竟幾時?能好?吃了?這么久的藥也不見有效用?,孤養你?們何用?!” 醫師噗通跪在?了?地上:“啟稟殿下,王妃這是心病,心病還須心藥醫,小人不敢窺探王妃心事,只能擬幾個安神的方子?!?/br> 心病還須心藥醫…… 他?臉色沉下來,揮手命太醫退下,望向帳中恬靜沉睡的妻子,眸中又凝滿深重的愁思。 他?又何嘗不想醫治她的心病呢,今日,他?本想把事情都告訴她,她卻那般逃避抵觸,又心心念念都是那陸衡之。一聽見他?、“看見”他?便精神恍惚,叫他?如何敢將陸衡之的死訊告訴她。 便是從前陸衡之剛死的時?候,也沒瞧她這樣,整日陷在?和他?的甜蜜回憶里,要死要活。自失去?記憶后,倒滿心滿念都是他?了?,可那個男人又何嘗值得她這般! 斛律驍臉色黑沉,心間實則憋悶至極。 今日之事…… 今日之事,她記得,他?便告訴她,倘若再?度忘記,他?也就只好繼續瞞下去?,他?從前認為告訴她才是好事,可如今卻覺得,有些事,一輩子也想不起來才是好的。 囑咐了?春蕪幾句,他?心事重重地從室中出來,荑英已經等在?庭下了?,快步上前,小聲地稟了?河間王入宣光殿一事。 他?點?點?頭以示知曉。荑英擔憂地望了?眼?屋中,欲言又止,只問道:“河間王此次回來的有些蹊蹺,是太后叫他?回來的么?還是其他?什么緣故?屬下……實是有些擔心……” 斛律驍不語。 高景瑜的封地在?幽州,太|祖子嗣不豐,兩個庶子,一個給了?成?都,一個給了?幽州。如此設計,為的是安定蜀中與北方,防范西北的吐谷渾與雄踞在?漠河以北的柔然。 如今北方另有突厥汗國崛起,為他?牽制此二國。太后此次召回高景瑜對付他?倒是小事,他?擔心的是,北方邊境不寧。 事情卻要從百年前說起。 彼時?尚是魏朝,柔然尚是北朝的強大威脅。面對南朝與柔然的兩相夾擊之勢,北魏世祖太武帝幾次出兵,大破柔然于?漠北,設立六鎮,柔然汗國從此一蹶不振。 然到了?北魏末年,中央政治崩壞,留守六鎮的將卒爆發起義?,齊室的太|祖高煥亦自六鎮發家,一步一步,走至了?今日。 眼?下事情也就過去?了?三十余年,當年跟隨高煥打?天下的老將相繼凋落,有的是老死,有的是被他?分化、籠絡、逐步擊破,才算穩住北方的局面。而今京城才出了?永寧寺的那件事,朝廷內外人心不穩,只怕北方各州有人蠢蠢欲動,想渾水摸魚。 如若高景瑜是為此事而回,他?只怕得親自走一趟了?。 夜里,宮中果然來了?人,宣他?前往宣光殿商議政事。 謝窈還未醒,斛律驍只身入宮,殿中,年僅六歲的新帝高長漣也已到了?,君臣見禮,各自安坐,聽高景瑜匯報北方各州的形勢。 當年的六鎮如今已歸于?恒州、安州、北燕州等州,因與北方柔然接壤,最懼守將與敵國勾結反水作亂。河間王建議朝廷派人持節前往巡視。 “按理,魏王兄大病初愈,是不該勞煩您替朝廷走這一趟的?!?/br> “可是如今朝廷精英凋盡,就只剩下您,可以震懾得住那群蠢蠢欲動、不懷好意的家伙,還望魏王兄能以國事為重,為我大齊蕩除邊患!” 宮室中靜寂得滴漏可聞,窗外游塵隨月影而入,輕飄飄掀頂著纖羅霧縠的帷紗,燭華似明月。 新帝挨太后坐著懵懂而又好奇地聽著。太后四?平八穩,手里持了?串念珠誦珠,面上未落半點?情緒。 斛律驍不置可否:“太后也想臣出使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