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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在慕容烈來報宮中進了刺客已命禁軍前去?捉拿之時便明了鄭氏的敗局,又擔心斛律驍擁禁軍而倒逼朝廷,急急乘上車駕往南薰殿而去?,意圖穩住禁軍。 然洛陽宮城甚大,終是晚了一步,行至途中才聞說魏王已送了那婦人回府,自己卻去?了北門圍堵鄭氏。裴太后一陣心悸,既欣慰斛律驍終究沒有與她撕破臉,又后怕他險些就擁兵而反了,匆匆改道式乾殿,為的就是將?這件??掩下去?。 他要廢鄭媱也就廢了,最怕的是會?攀扯到天子身上,廢黜天子。比之齊室的存亡,鄭媱的皇后頭銜又算得?了什么呢。 斛律驍亦知?道太后會?如何選擇,反正,他也沒想著在今時便與齊室撕破臉,微微笑著應了:“既是天子家??,為何要請三公??此??不該由大臣們?商議,卻是該太后與陛下做主。那么就請太后與陛下圣裁,看看以皇后之罪當?不當?廢?!?/br> * 他咄咄逼人,半步也不肯退讓,太后只得?同意下來,一面又悄悄派人去?請濟南王與中書監等?一干重臣。 皇帝在式乾殿的偏殿里?“審問”了鄭氏,??到臨了,濟南王高晟宣與朝中多半大臣皆稱病不出,來了的只有太后的叔父、時任中書監的裴獻,以及,被視為同謀的皇后父兄。 國家危急卻無忠臣,裴太后看著空蕩蕩的殿宇與叔父清癯消瘦的身影,心間一陣無力。 這風雨飄搖的齊室,她還能替先帝守多久呢? 這案子原也沒什么好審的,南薰殿里?的宮人是鄭媱的宮人,刀斧手也是鄭氏的部曲,證據確鑿。鄭媱畏懼與人私.通之??暴露,連天子也不肯保她了,痛哭流涕地將?一切罪過都歸咎于?自己身上,只言是因魏王對她輕慢而心生恨意。 與皇后密謀的禮部侍郎鄭祁如履薄冰地跪在殿下,交代了所?有的??情經過?;屎笾?、尚書仆射鄭誠兩?眼一黑徑直昏了過去?,天子覷了眼斛律驍冷沉如冰的臉色,小心翼翼道:“皇后既已知?道過錯,以朕之見,可命幽禁北宮,面壁思過。魏王叔意下如何?” 這是還要留著鄭媱皇后頭銜的意思了。 裴太后秀眉微蹙,才要開口,斛律驍卻先她一步說道:“陛下,皇后久乖陰德,華而不實,恐怕不宜再居后位?!?/br> 久乖陰德? 天子被這一句砸的有些懵,怔怔地瞧他,少?年人還只有十五歲,還不甚明白這個詞的分量,跪伏在地的鄭媱卻是狠狠一抖,宛如尊泥雕木塑重重砸在地上碎成了齏粉,再無生氣。 斛律驍挑眉:“皇后與您的幾個常侍私相授受已是宮中人盡皆知?的??,陛下難道不知?么?” 這一回,險些暈過去?的便成了天子,他暴跳如雷地沖下殿去?,一把拎起鄭媱的衣領,對著她哭得?涕泗橫流的臉便是一巴掌:“賤人!朕待你?不薄,你?竟敢與人私.通!” “姘夫呢?姘夫在哪?” 他氣急敗壞地追問,鄭媱卻只是捧著臉嗚嗚地哭。身側的兄長鄭祁也哭,嘴里?嘰哩咕噥地說著勸解的話,高長浟厭煩不已。 斛律驍道:“臣已命人將?幾人捉拿,眼下就在神虎門外等?候,陛下可要見見?” “快去?叫!” 小皇帝氣性上來連畏懼他也怕了,忙指使宦官跑去?神虎門傳召,神虎門外,等?候已久的封述遂帶著被捆在一處的幾名常侍入宮,至式乾殿面圣。 天子一見了那幾名常侍便氣得?頭腦發昏,枉他平日里?待他們?親厚,偷人竟偷到他頭上了!怎能不怒!遂沖上去?一人踹了一腳,那幾人抱作一團,痛哭流涕。高長浟又霍地拔出腰間的劍來,氣得?手中的劍都險些握不?。骸澳?這個不知?廉恥的賤婦!朕今日,就殺了你?!”言罷便朝跪在身前的鄭媱捅去?。 鄭媱嚇得?尖叫一聲癱倒在地,倒是她兄長鄭祁死死擋著她身前不住地哭泣求饒。天子愈發氣結:“滾開!難道連你?也同這賤人有私么?”最終是太后看不下去?,出聲喝止了一聲:“陛下!” “皇后終究是一國之母,自古從無被天子刺死的皇后,皇后有罪,也當?收其璽綬再行論罪,??關國家體面,還望你?深思熟慮!” 心中一時卻也頗后悔,鄭媱是那種離了男人便活不下去?的女人,早些年天子年幼,她體諒鄭氏在這宮中有如守活寡,對她的不法行為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此次南薰殿一??又欲袖手旁觀,終究釀成大禍。 “那便廢了她!”高長浟白面漲得?通紅,怒道,“中書監,速去?擬一道旨意,朕要廢了她!幽居北宮,永世不得?出!” “廢后的旨意么,臣倒是已替陛下擬好了?!?/br> 天子身子一顫,先時的怒氣便已去?了大半,惶惶地別過臉來看他??v使心知?這是大不敬之舉卻又能如何呢,今日對方沒有將?自己也卷進去?便已是大幸。 斛律驍遂命封述將?那封由荑英擬好的廢后旨意當?眾宣讀:“皇后久乖陰德,自絕于?天。上則不足以懿范內令,下則不足以章明婦順。不可以承宗廟、母儀天下,著廢為庶人,收其璽綬,幽禁北宮?!?/br> 又象征性地問天子意見:“陛下可有異議?” 殿中一時死寂,鄭媱早已哭得?幾近昏死,臉貼著地磚,鬢發亂散,蓬頭垢面。高長浟直至此時才回過味來,皇后該廢又如何?自己連道廢后詔書都要假人之手,對外毫無實權,政令不出式乾殿,對內連皇后也敢給他戴綠帽,這個天子,真?真?做得?窩囊透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