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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閣臣們才都明白過來,崔臨山當即心中一慌,好半天都沒辦法說出話來。倒是陸定邦八風不動,語氣甚至帶了些雀躍和歡喜:“是了,陛下所言甚是,坤和宮早就應當修了,且還要修得更精細一些,好叫皇后娘娘能住得寬敞。不知是否要現在就擬圣旨,好叫工部立即開始cao辦?” 他這一串話說出口,一點都不帶停頓的,似乎真是滿心歡喜,等著迎接這位“皇后娘娘”入主正宮。 而另一邊李承望也很快就回過神來,道:“還要再擬一道圣旨,發給戶部提前核算國庫收支,一定要把事情辦得順利通暢?!?/br> 立后既是喜事又是國事,當然是越順利越好。果然他們兩個馬屁這么一拍,蕭銘修當即就有了笑臉。 不過,還有一個人沒發表意見呢。 蕭銘修往后一靠,淡淡開口:“崔愛卿,你看呢?” 崔臨山低著頭,好半天沒有開口。 他真的已經沒什么要說的了,他此時才發現,自己的話根本一點都不重要。 作者有話要說: 貴妃娘娘:哇偶,姜還是老的辣。 陛下:是的,他彩虹屁拍的也最好,不愧是首輔。 貴妃娘娘:可惜了,女兒有點笨。 熙嬪:……我都殺青了! ☆、第 163 章 似是一夜小雪風涼,寒冬便帶著凌冽的風翩然而至。 皇覺寺的西廂房中, 齊幼晴哆哆嗦嗦靠在床上, 裹著棉被發抖。 這里位于半山腰上, 比旁的地方陰冷許多, 因剛落了雪,屋中更是冷如冰窖。齊幼晴受不住冷,求了安辛許久才求到了每晚的火盆, 就這白日依然不暖和。 這幾個月來,她如豬狗一般活著。 她求過許多宮人, 卻發現皇覺寺的宮人一個比一個冷漠,她們的心仿佛是石頭做的,對她的悲慘遭遇產生不了任何憐憫。 也就安辛, 似乎因著舊日里的情分,能對她寬容些許。 齊幼晴哆嗦了一會兒, 覺得有些口渴, 便伸著滿是凍瘡的手去夠茶杯。 入手一片冰冷, 如今的她,已經習慣吃冷茶了。 一口冷茶下肚,她又開始哆嗦起來,可是沒辦法,皇覺寺的屋舍太陰冷了,哪怕穿著厚重的棉襖,也依舊不覺得暖和。 因為冷,她也已經許久沒有沐浴過了。 她下意識摸了摸干枯的頭發, 摸到一手油膩,然后便皺著眉在被子上蹭了蹭。 反正已經到了這般境地,臉面和尊嚴都已蕩然無存,沒有人在意她的死活,就連家人都棄她于不顧,她只能茍延殘喘,以她最不屑的方式茍活于世。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門外宮人們的低聲交談起來。 齊幼晴自嘲一笑,她已經是個庶人了,宮人當然對她沒有多恭敬,能來這“伺候”她的,都是在宮里不得志的落魄戶,心底里還不知道要怎么嫌棄她。 她這么發著呆,宮人們卻越說越起勁。 就聽那“聽琴”道:“你們瞧見沒有,咱們這近來也很熱鬧,玉泉山莊和宮中都遣散了大批年老宮人,許多不愿意還家的都要來這呢?!?/br> 宮中遣散宮人了?齊幼晴一顆沉寂的心突然活絡起來。 另一個宮人“觀棋”笑著說:“倒是挺羨慕他們的,平日里就做些簡單的活計,在山上養老不也挺好?!?/br> “聽琴”說:“哪里好了,這是和尚廟,哪里有宮里油水足?我寧愿回家,也不想在山上過清苦日子?!?/br> “觀棋”不以為意:“回家?你以為等咱們老了,還能有家歸?” 她這么一說,兩個人就都沉默下來了。 齊幼晴急得不行,就想知道那些被遣散的宮人們都安置在哪里,可她抓心撓肺等了半天,兩個小宮人也沒再繼續,叫她好生難受。 等午膳送來,還是單薄的米粥、冷硬的饅頭和蘿卜干咸菜,今日齊幼晴倒是沒嫌棄,她低頭喝了一口還算溫暖的粥,不由道:“真難得,今日的粥是溫的?!?/br> 觀棋嘴快,當即就道:“可不是,因為廚房那加了人手,他們忙的過來,自然就有熱粥了?!?/br> 齊幼晴吃了一口蘿卜干,不經意地問:“哪里來的人?” 觀棋剛要說話,就被聽琴扯了一把:“小主問這個做什么,有熱粥吃不是挺好?” 她是笑瞇瞇的,可齊幼晴卻莫名有些怕她,她想到以前緋煙宮的宮人是如何怕自己的,自嘲笑了笑:“無聊,問問?!?/br> 聽琴卻說:“這些咱們都不能打聽,小主便也好好吃用,不要去關心了?!?/br> 齊幼晴垂下眼睛,沒有說話。 過了沒兩日,齊幼晴趁著聽琴出去取膳,叫了觀棋進屋來:“好觀棋,我想求你辦件事?!?/br> 觀棋眼睛一轉:“哎呀,皇覺寺的事,都不太好辦?!?/br> 齊幼晴摸了摸,從枕頭底下摸出她一早藏起來的金戒指,咬牙塞進她手里:“我手里就只有這個了,都給你,可好?” 觀棋對著光瞧了瞧,似乎是滿意了,又往前湊了兩步:“小主快些講,能辦的奴婢一定幫你辦?!?/br> 齊幼晴低聲道:“你能不能幫我給家里帶封信,我在這手里也沒銀子,以前的家什都不知去了哪里,想吃口熱粥都難?!?/br> 手里沒錢,寸步艱難。 以前在宮里如此,現在在黃覺寺也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