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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等,參見陛下?!?/br> 蕭銘修擺擺手:“平身吧?!?/br> “蘇愛卿,今年長河水患治理有功,很不錯。不過防汛堤壩還要進一步加強,不可有半分松懈?!?/br> 工部蘇侍郎便略上前半步,拱手行禮:“諾,臣領命?!?/br> 之后蕭銘修就著那幾本折子評議一翻,復又下了兩道有關防汛和救災的圣旨,今日的朝會便也就差不多了。 蕭銘修難得心情好些,略有個好臉色:“今日陰雨,諸位愛卿忙完公事也可去賞雨,雨后的玉泉山很是美麗?!?/br> 大臣們拘謹地諾了一聲,便都退了下去。 等到人都走了,蕭銘修才放下折子,捏起一塊桂花糕吃。 寧多福過來給他續茶,低聲道:“陛下,沈雁來回報,說人已經進園?!?/br> 蕭銘修接過他遞過來的手帕,慢條斯理擦干凈手指:“去朝聞樓?!?/br> 朝聞樓就在聽濤水榭邊上,蕭銘修偶爾也會去那里接見朝臣,也是一處雅景。 因為要出聽濤水榭,寧多福就趕緊叫人準備御輦,等御輦安排妥當,蕭銘修抓空又批了幾份折子。 他道:“如今不讓這群啰嗦的大臣寫廢話,不是也能把奏折寫好?這么看多簡單,朕批起來也輕省?!?/br> 大家都省事,何樂而不為呢? 寧多福伺候他上了御輦,沒吭聲。 等到了朝聞樓,蕭銘修先去二樓露臺賞了會兒雨,這才道:“讓他進來吧?!?/br> 寧多福忙去了外間,他跟沈雁來對視一眼,沈雁來默默沖他點頭,側身道:“齊山長,陛下宣召?!?/br> 跟在沈雁來身后的赫然就是青山書院的總山長,賢妃齊幼晴的父親齊琛。 只看他面容儒雅,身量挺拔,穿著一身干凈利落的青色儒衫,很是一派風流人才。 齊琛輕輕吸了一口氣,對沈雁來和寧多福微微一躬身:“多謝兩位大伴?!?/br> 沈雁來沒說話,寧多福道:“齊山長,御前不得失儀,且銘記于心?!?/br> 他說著話,推開了雅室的雕花門扉,蕭銘修正坐在露臺上的藤椅里,邊搖晃邊飲茶。 那姿態隨意極了,仿佛他只是在悠閑賞景,屋里再無旁人一般。 齊琛微微一愣,跟著寧多福輕手輕腳行至近前,只聽寧多福輕聲細語回:“陛下,齊山長到了?!?/br> 蕭銘修放下茶杯,扭頭望了過來。 他明明只是個二十幾許的青年人,可那眼神里幽深晦澀卻叫人不敢直視,齊琛立即跪了下來,給他行過大禮:“草民齊琛,參見陛下?!?/br> 蕭銘修對寧多福動了動手指,寧多福便道:“平身?!?/br> 等齊琛站穩了,蕭銘修便道:“齊先生,坐下說話?!?/br> 他尊稱齊琛一聲先生,已經很給他面子了,齊琛當即便小心翼翼坐到藤椅上,根本不敢靠那柔軟的椅背。 寧多福把茶點給蕭銘修擺好,便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雅室里只剩兩人。 蕭銘修看了一會兒雨幕,才對齊琛說:“朕小時候便不喜下雨,每當陰雨連連,從外五所走到上書房讀書,總會弄濕靴子和衣袍,一整天都不舒坦?!?/br> 齊琛其實是相當緊張的,便是他在家中運籌帷幄,在青山書院說一不二,這也是他頭一次進京面圣,見的還是一個年輕氣盛的新帝王。 常言道民見官抖一抖,他官見得多了,可最大的這一個卻從未見過。 到現在他還沒抖,已經相當泰然自若了。 即便是這樣,他也想了一會兒才接上話:“草民早就聽聞皇家讀書最是辛苦,皇子公主們日日都不曾倦怠,每年只有生辰和除夕兩日可以休息,確實很是艱辛?!?/br> 生長于皇家,天生便是金枝玉葉,但享受榮華富貴的同時,也得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才行。就像蕭銘修這般,從小到大,就是生病也不能停了課業,他如今的學識見識遠超同齡青年,甚至許多年長大臣也是自愧弗如。 蕭銘修終于抬起頭,看向齊琛。 “你知道,朕為何傳召你入京?”蕭銘修問。 齊琛其實多少猜到了一些,可當著蕭銘修的面,他卻實在無法說出口:“草民……不知?!?/br> 蕭銘修輕聲笑了:“好一個不知?!?/br> “那你,也是不想要你女兒的命了?!笔掋懶薨巡璞呕刈郎?,淡淡道。 齊琛心里一驚,面上卻也還能端得住,他這回是再也不敢坐了,只得起身跪了下去:“草民確實不知,還請陛下明示?!?/br> 蕭銘修側過身,靠在藤椅一側低頭看著他,就那么一眼,齊琛都覺得脖頸處冰冷刺骨,仿佛是被冰凌扎了幾下,疼得他無論如何都抬不起頭來。 “你的女兒,齊家的長女,宮中的賢妃,在前幾日的宮宴上公然下□□謀害皇妃和皇嗣,齊先生,你怎么看?” 聽到這,齊琛撐著的那口氣一下子就散了,他整個人匍匐在地上,卑微得仿佛地溝里見不得光的老鼠,不停顫抖起來。 “草民,草民不信賢妃娘娘會做如此,如此忤逆失德之事?!彼澏吨?,還在為賢妃辯解。 蕭銘修冷笑一聲,把手邊的折子一股腦甩到地上:“你自己看看,你跟賢妃的往來書信可都還在,賢妃是個孝順女兒,舍不得燒毀父親的親筆信?!?/br> 有齊琛這一封封家書,有賢妃宮中宮人的供述和藥底,賢妃謀害皇嗣皇妃的罪名是再也無法洗清。且賢妃這次中毒太深,讓她至今都沒有蘇醒過來,也無從去辯駁清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