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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說完話, 外面就傳來通傳聲,守門的宮人上前道:“娘娘,乾元宮李中監求見?!?/br> 自從蘇年在慎刑司的事越來越多,這個叫李孟的黃門便被寧多福提拔上來, 頂替了蘇年原來的差事。不過近來都是寧多福和沈雁來親自過來傳話,謝婉凝倒也沒怎么見過這位新紅火的李中監。 “知道了?!敝x婉凝披上常服,起身去了正廳。 李孟就等在那,他長得頗有些硬朗,身量不高不矮, 若不是面白無須,謝婉凝都要以為他是儀鸞衛了。 “給貴妃娘娘請安,娘娘新歲大安?!?/br> 謝婉凝便道:“你也好, 陛下可是有事?” 李孟彎腰行禮:“回稟娘娘,陛下道今日要來景玉宮安置,叫娘娘且等一等,約莫子時前能到?!?/br> 謝婉凝看了一眼漏鐘,估摸著還有半個多時辰,便點了點頭:“知道了,你且回去說這邊會備好醒酒湯,叫陛下來了再吃?!?/br> 李孟顯然不如其他幾位圓滑,瞧著就十分老實,謝婉凝見謝蘭親自出去送他,給他荷包推拒半天才收下,倒也挺有趣。 他是頭一回來景玉宮辦差,自然要結個善緣,謝蘭回來就道:“倒是個膽子小的,跟我拉扯幾回才肯收?!?/br> 如今的景玉宮跟旁的宮室是不同的,景玉宮肯給打賞,不是巴結是看中,能收到的無不是宮里有頭有臉的官身。李孟顯然沒見過這場面,好懸沒弄出笑話。 謝婉凝叫她陪著自己去芳年殿,輕笑道:“寧多福也是,提拔自己手下也不知道提前點撥,在我這里無妨,去別人的地兒就要出洋相了?!?/br> 謝蘭就說:“回頭瞧見寧大伴,我同他提一提?!?/br> 到了芳年殿,謝婉凝躺在暖床上,讓宮人給自己洗頭發,謝蘭則在旁邊給她按腿。興許是白日太累了,還沒洗完頭發,她就閉上了眼睛,已經是昏昏欲睡。 謝蘭輕輕拍了拍謝婉凝:“娘娘可醒醒,剛按完泡一會兒才能解乏,省得明日渾身痛?!?/br> 謝婉凝揉了揉眼睛,這才發現頭發已經洗干凈包了起來,她渾身軟軟的被謝蘭扶著起身,哭笑不得:“這舒服日子過久了,突然起這么早還不適應,想起以前每日起早貪黑讀書,倒是也沒覺得辛苦?!?/br> 古人言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現在再讓她那么沒日沒夜的做課業讀書,也是不成了的。 謝蘭伺候她進了湯池,才道:“日子自來只有越過越好,沒有越過越回去的?!?/br> 謝婉凝輕輕“嗯”了一聲,便又閉上了眼睛。 這一覺睡得似乎很沉,卻又仿佛一瞬間就清醒過來。 朦朧之間,謝婉凝只覺得特別悶熱,熱得她渾身都發了汗,幾乎都要喘不過氣來。她使勁睜開眼,就聽邊上一把熟悉的嗓音笑道:“睡成小豬了,朕來了好一會兒都沒醒?!?/br> 謝婉凝這才醒了過來,卻還是有些迷糊,她揉了揉眼睛,問他:“陛下回來了?前頭可是忙完了?” 蕭銘修湊到她身邊,讓她靠在自己懷里,躺得舒服一些:“嗯,忙完了,一直到初五都可以休息?!?/br> “陛下可要說話算話,可不能嘴里說著不忙,心里頭還cao心那許多事?!敝x婉凝說著話,眼睛就又要閉上了。 蕭銘修見她臉蛋紅紅的,跟個小兔子一樣在自己脖子邊上點頭,心里頭覺得可愛極了。 “好了,咱們這就回寢殿,回去再睡?!?/br> 謝婉凝含含糊糊答應一聲,卻把自己整個人都靠到他身上,又安然地睡了過去。 蕭銘修拍了拍她的后背,低頭認真看了她一會兒,最后才在她嘴唇上親了一口:“新年快樂?!?/br> 今日是天佑四年正月初一,不僅僅是新的一年辭舊迎新,翻過天祐三年的舊篇章,對于蕭銘修來說,無論前朝后宮都不同了。 他抱著懷里這個軟軟的姑娘,心里頭卻越發堅定起來。 跟父皇不同,他想只要他喜歡一個人,他就能堅持下去。最起碼要做到心中尊重她,也尊重自己的這一份感情,不能因為他而讓她哭泣。 蕭銘修把謝婉凝抱出浴池,也沒叫宮人進來,親自給兩人擦干凈身上的水汽,又輕手輕腳給她套上里衣,這才裹上披風抱著人從芳年殿出來。 寧多福和謝蘭正守在門外,見他們兩個這么打扮,寧多福當即就對謝蘭使了個眼色,一路跟在邊上不敢吭聲。 回了寢殿,躺進暖和的被窩里,謝婉凝下意識往蕭銘修懷里靠,還念叨:“乖,別鬧?!?/br> 忙了一路的蕭銘修盯著她睡紅了的臉看了看,最后有些無奈道:“就你敢這么說我?!?/br> 蕭銘修原本還累得有些頭疼,可一來景玉宮,那些煩擾就都沒了,兀自消散干凈。他在她身邊躺了一小會兒,就安然沉入夢鄉。 有道是:曉夢隨疏鐘,飄然躡云霞。 次日清晨,謝婉凝是被熱醒的,她努力睜開眼睛,才發現蕭銘修正摟著她的腰,把她整個人扣在懷里。 可他正是血氣方剛青年人,到了冬天也從不覺得冷,身上跟裝了個小火爐一樣,靠著就暖融融的。 謝婉凝略微掀了掀被角,讓涼風吹一吹,這才覺得沒那么燥熱了。 她靜靜躺在蕭銘修懷里,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聲,難能可貴生出些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感悟。 興許是昨日太忙了,今日蕭銘修倒是睡得沉,謝婉凝發了會兒呆,就又忍不住睡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