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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嘆了口氣:“希望是最后一次?!?/br> 謝吉祥甜甜笑了。 兩人準備妥當,又同邢九年打過招呼,這才一起進入義房。 張有德被送進來已經過了數日,這期間他已經被邢九年尸檢過最少三次,雖然身上的所有刀口都被封好,看起來卻依舊猙獰可怖。 他已經死亡超過三個月,身體大多數部分都已腐爛,散著讓人無法容忍的惡臭。 但謝吉祥卻沒有去關心這些。 她定定站在木床旁邊,垂眸看著安靜的張有德。 在心里,她一字一句地問:“張有德,你都看到了什么?是誰殺的你?你可甘心?” 不甘心啊。 似乎是為了回應謝吉祥的疑問,一股nongnong的怨恨和不舍從謝吉祥心中鉆出來。 謝吉祥閉上眼睛,一瞬進入沉沉的迷夢之中。 她感覺自己正走在一片山林里,因為身體并不健壯,還一直喘著粗氣,看起來異常疲累。 就這么走走停停,似乎走了很久,才來到一處屋舍前。 到了這里,他反而有些遲疑。 謝吉祥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遲疑,對于這里,他不熟悉,更多的是懼怕。 周遭景色宜人,可在張有德的心中,哪怕是風景如畫的深山之中,也讓人無法安心。 但是張有德卻不得不去。 他遲疑片刻,還是上前敲了敲門。 叩、叩、叩。 里面安安靜靜,似乎沒有人煙。 謝吉祥感到張有德一下子就緊張起來,她聽到對方低聲念叨:“不會不在吧?可是……” 可是什么,他卻沒有說下去。 就在這時,一道冰冷而陰森的嗓音在他身后響起:“有事?” 張有德嚇了一跳,就連謝吉祥也跟著心跳加快,差點沒有穿過起來。 那聲音仿佛毒蛇一般,在人身上蔓延,讓人不寒而栗。 張有德慢慢回身,謝吉祥終于看清了對方的面容。 那是個長白而消瘦的男子,他面白無須,高大卻瘦弱,那雙眼眸深陷在枯瘦的臉上,眼底滿滿都是青灰之色。 他大約三十來歲的年紀,頭發卻已花白,整個人就如同風中的柳葉,在這安靜的深山老林里飄蕩。 似人非人,似鬼卻非鬼。 他那雙陰霾的眼眸,就淡淡看著張有德,又或者只是望向這邊而已。 謝吉祥感覺到,張有德渾身顫抖起來。 她聽到他說:“韓……韓先生?!?/br> 韓先生沒有理他,只是站在那,淡漠地仿佛他在稱呼別人。 張有德又道:“韓先生,你還認不認識我?” 他們兩人不認識? 謝吉祥微微一愣,隨即就聽到韓先生淡淡說:“我知道你,所以,有何事?” 張有德這才松了口氣。 他結結巴巴開口:“韓先生,我家中有事,必須得回家一趟?!?/br> 一陣風吹來,帶起地上的枯草,韓先生依舊站在那,似乎沒聽到張有德的聲音。 張有德緊緊攥著手,又說:“但是……但是要離開時間太久,神仙藥不夠了……” 他如此說著,額頭都出了汗,眼神也四下飄忽,不敢再去看對面的韓先生。 此人如此冷淡,他怕是沒有指望了。 然而就在這時,韓先生往前走了一步:“你服用了神仙藥?” 他聲音依舊淡淡的,似乎催著早春的寒風 ,張有德又不自覺地抖了抖。 想到斷藥的痛不欲生,張有德只得咬牙回答:“是,是的……求求韓先生……” 他話還沒說完,韓先生就直接說:“好,我給你?!?/br> 張有德愣住了。 他看著漫步走近的韓先生,整個人都有些暈乎:“你真的給我?” 他此時剛好抬起頭來,目光就那么盯在韓先生臉上。 韓先生蒼白消瘦的面容上,硬生生擠出來一個僵硬的笑。 “我真的要給你,”他說著推開了門,語調里帶著些顫抖,“進來吧,都在屋子里?!?/br> 謝吉祥順著張有德的目光看去,一瞬便被屋中的黑暗吞噬。 進去吧。 心底里的那個聲音說著。 他有藥。 謝吉祥能感覺到張有德的激動。 面對黑暗得如同洞窟一般的草屋,他也勇往直前,閉著眼睛往里闖。 然而剛一進去,謝吉祥就感到一塊帕子迎面而來,她腦袋一暈,下意識往后倒去。 “吉祥!” 趙瑞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她:“吉祥,醒一醒?!?/br> 謝吉祥腦子一片混亂,感覺自己似乎還在那幽暗的深山老林里,一會兒又很恍惚,知道身邊的人是誰。 “瑞哥哥……”她低聲呢喃。 趙瑞穩穩拖著她的腰,扶著她往后退了幾步,坐在了木凳上。 “我在,吉祥?!壁w瑞道。 謝吉祥閉目不語,很久之后,才終于感到自己意識回籠。 她深吸口氣,拍了拍趙瑞的手:“瑞哥哥,我好多了,我們出去吧?!?/br> 待從義房出來,趙瑞陪著她回到了后衙,又給上了一碗桂花蜂蜜水,謝吉祥才徹底緩過神來。 “你都看到了什么?”趙瑞問。 謝吉祥閉了閉眼睛,把所有的場景都在腦中回憶一遍,然后才說:“張有德之所以在田正真他們出事之后還在,是因為他已經開始服用奪命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