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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吉祥掃了一眼,發現她的字寫得極好,比阮蓮兒還要利落。 待簽完字,謝吉祥便道:“蘇夫人,大理寺的大人已經到了,正在堂屋中等,還請夫人隨我前去?!?/br> 剛剛阮大的樣子謝吉祥匆匆看過,心里大概有了底,因此頗為鎮定,直接就請蘇紅棗去明堂一敘。 蘇紅棗可能以為她也是官府的校尉,便也沒多說什么,只最后眷戀地看了一眼阮大,這才跟著謝吉祥出了東側房。 明堂中,趙瑞正端坐在主位上,正在細細品茶。 茶具茶葉乃至熱水都是侍從隨身攜帶的,他幾乎不喝外面的茶。 看到謝吉祥和蘇紅 棗出來,趙瑞指了指側椅:“蘇夫人,坐?!?/br> 謝吉祥跟蘇紅棗一起坐了下來。 她們剛一坐定,侍從便上前上茶。 謝吉祥注意到,給她用的茶杯跟趙瑞手中的一模一樣,都是簡單細膩的青瓷,而蘇紅棗的則是敞口青花瓷,應當是蘇家自己的茶杯。 這臭毛病。 謝吉祥瞥了趙瑞一眼,見他對著自己舉了舉茶杯,這才低頭小口抿茶。 趙瑞放下茶杯,眉目端肅,聲音低沉而平穩:“蘇夫人,可否說下昨日至今你都在做何事?” 蘇紅棗雖已經恢復神智,但阮大的死對她的打擊太大了,以至于她根本沒有去推敲為何自己一睜眼,家里就有這么多外人,且已經暗中等候多時。 她下意識開口:“昨日家中有事,我一直沒有出門,準備今日出門看社戲,夫君晚間時出門一趟,但很快就回來了。因為今日要出門,怕睡得不穩,昨夜睡之前就喝了安神湯,直到剛剛才醒來……” 蘇紅棗說到這里,輕輕哽咽一聲,卻忍著沒有再哭。 她是個相當堅強也相當能忍耐的女人。 謝吉祥認真看著她,見她眼神只是空茫,并未多飄忽,便知道她應當是沒有欺瞞。 不過蘇紅棗這樣的女人,謝吉祥是頭一次接觸,一時也不敢妄下定論。 趙瑞道:“如此,可否請蘇夫人說一下尊夫身份?” 蘇紅棗微微一愣。 她終于抬起頭,用那雙多情眸子定定看向趙瑞。 主位上的年輕大人端是面如冠玉,他長了一張出塵的俊顏,他輕輕垂著眼眸,似乎并未在看堂下之人。 蘇紅棗心如鼓擂。 她張了張嘴,只覺得聲音干澀:“是不是,夫君家里出了事?” 直到這個時候,她混沌不堪的思緒才清明過來。 她剛一睜眼,東側房里就已經立了個校尉,而且她整個人也被挪到窄炕的另一側,距離夫君很遠。 若非她看到夫君猙獰的表情和僵硬的身體,她可能還意識不到夫君已經離她而去。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肯定出事了。 蘇紅棗看趙瑞不答話,便急著追問:“夫君是不是昨日惹禍了?” 若非如此,他健健康康一個人,怎么可能說死就死了。 趙瑞是不可能跟 他說實情的,他看了看謝吉祥,對她點點頭。 謝吉祥會意,她放輕聲音,用很緩和的語氣對蘇紅棗說:“夫人,你先說清尊夫的事吧,只有我們知道他到底發生了什么,才能查清他為何而死?!?/br> 謝吉祥的聲音很好聽。 她人長得乖巧可愛,誰見了都會隱隱心生喜悅,讓人很難抗拒她的話語。 就連蘇紅棗這樣見過大風大浪的女人,也不由自主被她安撫,冷靜了下來。 蘇紅棗低頭喝了口茶,輕輕嘆了口氣。 這一聲,帶著眾人穿過重重的時間迷霧,一瞬回到過去。 蘇紅棗低聲開口:“若夫君的死真的是因他自身而起,那想必官爺應當已經知道他到底是誰?!?/br> “夫君的家里事,他們那條巷子都知道,人人都說他夫人可憐,嫁給他那么樣的一個無賴,吃苦受累養育兒女,最后也沒什么好處,他還在拿著夫人的錢在外面養女人。官爺聽到的也是如此,是不是?” 謝吉祥順著她的話點頭:“確實是如此的?!?/br> 蘇紅棗道:“其實,我不是什么勾搭男人不讓回家的蕩=婦,他也不是什么只看皮相的酒色之徒,我們兩個……” 蘇紅棗哽咽出聲:“我們兩個從小就認識,可謂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br> 什么?! 不光是謝吉祥心中已經,就連趙瑞都微微皺起眉頭,冷淡的目光在蘇紅棗身上一掃而過。 蘇紅棗跟阮大居然從小就認識? 見他們似乎有些疑惑,蘇紅棗這才苦笑出聲。 “我原來也是好人家的姑娘,當年我爹娘在梧桐巷開了個包子鋪,就在夫君家豆腐坊左近,小的時候我們就總是一起玩,那時候的日子很快樂,也讓人懷念。每每晚上無法安眠,我就靠著早年的回憶撐著?!?/br> 這話說得太辛酸了。 明堂中漸漸安靜下來,只依稀能聽到東側房邢九年若隱若現的聲音。 大概平日也沒人能傾訴苦悶,阮大死了,她的念想也都沒了,因此也不用再顧忌什么,早年都發生過什么,蘇紅棗倒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蘇紅棗繼續道:“你們也看到我這張臉,確實很惹事,我娘怕我有什么意外,都是讓我穿著哥哥的舊衣服出去玩,所以鄰里都不知我們曾經也有過兩小無猜?!?/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