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56完結(中)
廚房里,一沁從周瑾深手上接過濕漉漉的水果,然后用干凈的廚房紙巾擦干凈,放到盤子里。外面餐廳里,而握喋喋不休,“……你有沒有給他剝過雞蛋?……誰愛沾醬油吃???……你怎么不說話?你不說我也知道……” 一沁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轉頭小聲道:“我一直擔心胡笠會被她搞煩……是我小瞧他了?!?/br> 水聲嘩嘩,周瑾深埋頭笑道:“他一個男人,不能那么小氣的?!?/br> 一沁笑嗔他,“誰也沒有你大氣?!?/br> 周瑾深立刻回道:“哎哎,我昨天可沒有叫他去。也不知道是誰,一看他走了夜路可憐巴巴那樣,就心軟了?” 一沁輕輕踢了他一腳,側耳又聽了一會兒餐廳,似乎若有所思。周瑾深把洗干凈的蘋果遞給她,出聲道:“行了,人家小情侶說點悄悄話,都被你聽去了?!?/br> 一沁擦了兩下,說,“我認真的。你說,阿勐,還能改邪歸正嗎?” 周瑾深沒聽懂,驚訝道:“他又干什么了?” 一沁朝外面努了努嘴,“而握現在多好??梢娪錾蠈Φ娜司透牧??!?/br> 周瑾深笑著搖搖頭,“那也是胡笠能管住她。你再找個讓段勐乖乖聽話的?” “興許就有呢。他還小呢,以后的事說不準?!?/br> 周瑾深無所謂道:“那等著看唄。對了,你可別突然和阿勐提這個,他能哭給你看的?!?/br> “哼,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親弟弟呢?!?/br> 周瑾深笑得無奈。一沁啊,就是這樣,老是說別人慣得而握,阿勐,其實最慣孩子的就是她。 過了一會兒,而握端著碗碟進來放進另一邊的水池,正要離開,一沁喊住她,“今天廚房里忙得很,你順手洗了吧?!?/br> 而握聽話地挽袖子,周瑾深攔了一下,對她笑道:“放在這里我待會兒洗,你玩去吧?!?/br> 而握眼睛轉了轉,一邊后退,一邊笑道:“也對,姐夫是新女婿,應該讓他表現表現?!?/br> 一沁不滿意了,哼笑道:“怎么就瑾深是新女婿嗎?你那個新女婿呢?” “媽咪叫他去擦地了?!倍绽碇睔鈮?,又湊到jiejie那邊幫忙削水果,“也說保姆在忙。廚房里這么忙嗎?” 一沁說,“可不是,聽說今天光餃子餡就準備了六種?!庇喙庖娝昧怂堕_始削芒果,奇道:“你不是不愛吃芒果嗎?” “胡笠喜歡的?!倍帐掷锏拇竺⒐恢皇侄寄貌蛔?,顫顫巍巍地削皮,一抬眼就見周瑾深悄悄使眼色,忙改口道:“我切了給大家一起吃。媽咪也喜歡的?!?/br> 一沁看她刀口朝里削皮,刀尖和手指離得極近,覺得眼睛疼,伸手去拿她的刀,“來來來,你來給草莓去蒂,我來弄?!币贿呄髌ひ贿吔趟?,“你刀口不能往自己方向啊,得往外去?!?/br> “往外我拿不住?!倍漳昧艘幻都t彤彤的草莓喂給一沁,“jiejie吃草莓?!?/br> 一沁真想說一句削到手她就學乖了,被喂到嘴邊的草莓堵了回去。又想著大過年的,算了算了。 —— 翠綠的葉片被仔細擦拭過,更顯得濕潤油亮,生機勃勃。 胡笠蹲坐在地板上,一絲不茍地干活兒。旁邊,江慎拄著拐,“咚咚咚”地練習走路。 江慎:“下午送我出去一趟唄?!?/br> 胡笠頭也不抬,“不有司機嗎?” “……”江慎:“你不會怕老婆吧?” 胡笠手里的抹布一甩一甩,“大過年的,讓我清靜兩天吧?!?/br> 真是奇了怪了,江慎平時挺正常一個人,居然天天和一個小姑娘斗嘴,真是閑得! 江慎撐著拐杖,“我就是沒想到,你居然會喜歡這種類型的。以前裝得正兒八經的,原來你是悶sao?” 胡笠斜視他,“那你以前話也不多,原來你是話癆?”人家是身殘志堅,他倒好,是身殘心樂。受了傷,心情倒比以前好胳膊好腿的時候還要好。 這時,而握端著水果去犒勞胡笠,不意外地在他旁邊看到江慎。 討厭鬼! 她挎著臉在旁邊的茶幾上擱下一個果盤,硬邦邦地說,“這個給你們吃?!?/br> 然后端著另一盤一模一樣的去找姚泠玉。 江慎突然說了一句,“你mama對芒果過敏?!?/br> 而握驚訝道:“誰說的?”她轉頭看胡笠,“上次的楊枝甘露,媽咪也喝了吧?” 胡笠也想起來。而握出去玩兒,總會給姚夫人帶點吃的喝的,姚夫人看上去都挺喜歡的。帶芒果的果茶和蛋糕都吃過,并沒有什么不適。 他確認道:“沒有過敏。你記錯了吧?” 江慎便沒再說什么,反而特別正式地表達了下午需要胡笠和他出去一趟。搞得而握一愣一愣的,以為兩人是有正事要辦,也很大氣地表示知道了。 而握離開后。江慎低頭朝胡笠笑道:“脾氣是大了點,但挺好騙的?!?/br> 胡笠終于受不了,給了他一個白眼。 —— 段正文回來時,幾個孩子正在院子里 打雪仗。 本來離得還有段距離,可不妨下車時,一個高拋雪球砸了過來,擦著他的肩膀飛進了車廂。 頓時安靜下來。 段正文瞅見段勐一臉懊惱,虛空點了點他。段勐吐了一下舌頭,搶道:“爸爸過年好!” 而握挪挪蹭蹭躲到一沁身后,祈禱段伯伯不會注意到她。段勐那個雪球本來是打她來著…… 一沁也紅了臉,有點尷尬。多大人了還打雪仗…… 周瑾深拍拍身上的雪,如常笑道:“有點冷了,大家進去喝點熱茶吧?!?/br> 段正文“嗯”了一聲,“都進去吧,小心感冒了?!?/br> 于是,四個剛才還活蹦亂跳的青年,現在一個跟著一個,仿佛后頭牽了一溜小雞仔。 屋子里,姚泠玉笑得前仰后合。見段正文身上落了雪,忙上來給他脫外套。 那四個也忙著互相拍雪,跺腳。身上沾的雪粒遇暖一化,變成濕漉漉的寒意。姚泠玉便趕他們上樓洗個熱水澡,再換身衣服。 “段勐有衣服在這邊的,拿一套干凈的給瑾深。一沁就穿而握的吧??烊??!?/br> 姚泠玉把孩子們趕上去,還是笑瞇瞇的,段正文也被她的笑意感染,捧著熱茶笑道:“你怎么沒出去和他們一起玩兒?” “本來說一起堆雪人的。結果兩個小的嫌無聊,就開始打雪仗,兩個人也沒意思,又拉上兩個大的?!币︺鲇裥χv給他聽,“一開始裝模作樣地說分兩組比賽,可沒一會兒就亂扔一氣,根本不管是不是隊友了。嘰哩哇啦的,吵死了?!?/br> 段正文指著茶幾上的時尚雜志,“這些是而握拿回來的吧?你喜歡看這個?” “我隨便看看?!彼闷鹨槐?,指著其中一頁,“你看到而握剪的頭發沒有?我看著蠻好看的,也想剪了試試?!?/br> 段正文皺眉,“長發不好嗎?剪短了一時半會兒可長不了?!?/br> —— 等四個人都洗完澡下樓,胡笠和江慎也回來了。還帶了奶茶。 而握跑過去就是一個抱抱,坐他旁邊高興地夸胡笠跟她心有靈犀,“你怎么知道我正想呢?” 胡笠笑著拍拍她的腰,繼續回段正文的話,“我晚上得回去吃飯?!?/br> 段正文的視線轉向一沁夫妻。兩人手上各拿了一杯奶茶喝,湊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些什么,片刻后,兩人又喝了一口對方的奶茶,繼續討論…… 再看一眼吊兒郎當看電視的段勐。也沒什么好說的,他還小呢。 江慎?他倒安靜。 “阿慎,你那女朋友什么時候能帶回家看看?” 旁人只是略帶八卦的神情,只有姚泠玉和胡笠是真實的震驚。 姚泠玉是又驚又怕。生怕大過年的,江慎說了些什么不著調的…… 胡笠則是茫然地震驚。江慎談女朋友了? 江慎看著電視畫面,語氣尋常,“沒到時候呢?!?/br> 還真有這個人?胡笠皺了眉,努力回想江慎有沒有和他提起過,“是誰???”消息瞞得這樣好? 段正文轉向他,微笑道:“陳蓉蓉。你認識嗎?聽說他倆談了有一年多了?!?/br> 姚泠玉在聽到這個人名時,已經不會思考了。這人到底存不存在?她都被江慎弄糊涂了。 但很快,胡笠便給了她一個確切的答案——存在。 胡笠的眉毛抬得高高的,朝江慎看了一眼,并沒有得到什么提示,但臉上的表情已經生動起來。 “認識??!”他笑道:“但我沒想到……哎?你不是說沒感覺的嗎?” 而握最喜歡聽八卦了,眼睛亮亮的,“你說你說……” 原來,這陳蓉蓉是一個軍醫,曾經和他們所在的部隊一起參加過一個演習。演習中,江慎的胳膊受了傷,陳蓉蓉給他包扎,兩人就這樣認識的。 “陳蓉蓉追的江慎,但江慎沒怎么理她?!焙液唵握f了自己知道的,便又打趣江慎,“我走的時候,你倆還不熟呢,怎么我前腳走,你們后腳就好了?” 而握問,“漂亮嗎?” 胡笠斟酌了一下,說,“配得上?!?/br> 就他倆的身份人品,見過的誘惑實在數不勝數。挑長相,挑背景,挑性格……胡笠給陳蓉蓉的這個評價就算很高了。 他也明白條件是條件,但動不動心卻不好說,所以他眼下才這般驚訝。是被姑娘的堅持不懈打動了?還是兩人之間有了新的際遇? 但江慎仿佛一只死也不咬鉤的魚,就是不說。 不說也無所謂。反正兩人的戀愛經歷早就擺到他桌上了,段正文只是想叫他安定下來,“你們異地不算個事兒,還是調到一處吧?” 一個合格的男朋友,是應該考慮到這些的。但江慎卻淡淡的,“再說吧,她不一定愿意?!?/br> 胡笠敏感地察覺到什么,附和道:“現在年輕人對工作看得比戀人重。我弟弟……” 話題就這樣被扯開了。 姚泠玉在一旁安靜地坐著。直到段正文招呼了周瑾深和胡笠一起去看他養的蘭花,她才轉頭看了江慎一眼。 他的臉上掛著淡笑,在和一沁說話。 若是今天之前,她會為這一幕感到心驚??涩F在,她只有難堪又憤怒。他回來后的所作所為,難道就是為了耍著她玩兒?看她驚慌,害怕,擔憂,他就得意了? 姚泠玉收回視線。這就是個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