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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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的恐懼在他心里復現,單看少年天然無害的眉眼很難同那夜冷漠殘忍的人聯想起來,他絲毫不懷疑自己抬個手宋醉會真的殺了自己。 宋醉把小刀仔細擦干凈的工夫,原本張狂的殷子涵不知為何在他面前點頭哈腰:宋哥我錯了。 邊上的吳縝看得目瞪口呆,這還是開學那個頤指氣使的殷子涵嗎,他都懷疑殷子涵身體里換了個人,像只閹了的公雞般溫順動人,而少年只是默默看書。 * 殷子涵來上課的消息成了物理一班的大新聞,班上同學望著他打石膏的右手都不免好奇誰下的手。 畢竟殷子涵個子高身體壯,平時沒什么人敢招惹,戴著瓶蓋眼鏡的侯泉聲音細得跟蚊子一樣:班長,你的手沒事兒吧? 殷子涵望了眼坐在窗邊的宋醉,嚇了個哆嗦擺手:這點小傷能有什么事?別人教育我是看得上我。 聞言班上的同學面面相覷,心里對自家班長涌上深深的擔憂,該不會腦子也打壞了吧。 宋醉靜靜翻著手里的書,沒一會兒上課鈴響了,高數課的張老師走進教室。 張老師是數學系年輕的講師,本科滬大碩士紐約大學,為人風趣很受學生們的歡迎。 抱歉上次的作業我犯了個失誤。張老師站在講臺上,我把大三的群論題放了進去,這道題目難度特別高,大三的學生也沒幾個人做出來,希望大家別太在意。 坐在宋醉旁邊的吳縝松了口氣,他就說怎么多了道古里古怪的題,他看了大半天都沒看懂,原來是高年級的題目。 他不禁低聲問向少年:作業里那道難題你做出來了嗎? 宋醉放下書認真反問:有難題嗎? 如果是別人吳縝肯定以為在凡爾賽,但少年的神情太困惑他只能壓下心頭的苦澀,唉,人比人氣死人。 宋醉繼續看著手里的群論書,高數對他來說沒什么難度,上課可聽可不聽。 下課后他從桌上收拾東西去圖書館,忽然講臺上的張老師叫住了他的名字:宋醉你過來一下。 宋醉走過去。 只有你一個人做出了最后一道題。張老師合上電腦,你是哪個班的學生? 一班的。 我在一班當班主任。張老師疑惑地停下手里的動作,沒在班上見到你啊。 宋醉補充了句:物理一班。 張老師眼里透出驚訝,群論這道題連數學專業的學生都無能為力,他以為宋醉肯定是數學專業的。 出于愛才之心他開口:以后如果要走學術路子的話早做準備,大一就可以看文獻了,有能力也可以寫論文,你要是寫數學方向的我有時間能指導你。 衣著樸素的少年僅僅嗯了一聲。 張老師對宋醉的反應也不意外,寫論文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兒,特別是對于才上大一的學生而言,本科知識還一知半解當然畏懼寫論文。 你先回去吧。 宋醉應聲離開教室,他對寫論文沒什么興趣,一是他不喜歡動筆寫東西,高考語文成績至今還是個恥辱,二是寫論文也得不到什么錢,有這時間不如多瀏覽文獻。 * 在接下來的兩天里吳縝十分佩服宋醉的坐懷不亂。 少年對莫名出現在宿舍周邊的不明物體保持了無視的態度,有東西擋在路面上繞路,繞不開的當沒看見,秀氣的眼皮抬都沒抬一下。 他將心比心了一下,如果換做是他說不定沒忍住拿了,誰能抵住天下掉餡餅的誘惑,餡餅上還寫著自己的名字。 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出他這名室友是個相當踏實的人,相信付出才有收獲,這在日益浮躁的社會里已經不多見了,想必只有在僻靜的山南才能生出這么淳樸的性子。 他從禮堂回到宿舍,少年正在收中秋節晾干的衣服,殷子涵坐在椅子上對著電腦聊天。 或許是覺得自己閑著容易成為眼中釘,戴著耳機的殷子涵突然從椅子上坐起來:宋哥,我來給您收! 殷子涵原本就人高馬大中氣十足,戴著耳機沒控制好自己的音量,在宿舍里蕩出回音。 專心收衣服的宋醉被這聲音嚇了一跳,一個沒留意把最后一件完好的衣服也扯出了一個洞,他面無表情看向殷子涵。 殷子涵看到這一幕頓時慌了,情急之下從包里摸出五百塊小心翼翼上供。 吳縝感覺殷子涵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像宋醉這么踏實的人是不會收保護費這種東西的,可下一秒他望見少年默默收了,仿佛收保護費也是憑自己的本事掙錢。 滬大并不是悶頭學習的學校,一向以豐富的學生活動出名,夜里吳縝走出宿舍參加社團活動,右手還打著石膏的殷子涵也去了酒吧。 宋醉一個人坐在書桌前看書,宿舍安靜得只有秒針滴答滴答行進的聲音,忽然他聽見宿舍的門被叩響。 出門不喜歡帶鑰匙的人只有殷子涵,他并沒有給殷子涵開門的打算。 門沒有繼續敲了。 宋醉慢半拍感覺有什么不對,如果是殷子涵的話肯定會繼續敲,他放下手里的書走過去擰開門把手。 在開門的一剎那他還沒來得及看清對方是誰,一件件衣服自上而下蒙在他腦袋上,像是蓋頭般遮住了他所有視線。 愛要不要。 阿亭冷淡的聲音從衣服外傳來,他的手指摸上衣服是異常柔軟的觸感,同他水洗得發白的襯衫完全不同,像是捏住了角輕輕柔柔的棉花。 這兩天是你在送衣服?宋醉聯想到掛在門把手上的衣服口袋,看來客人又送了你好多東西,我不是教過你怎么賣二手的嗎?不用把衣服送給我的。 聽到賣二手這個詞賀山亭的唇抿成一條直線,因為這個動作他利落的下頜線條愈發凌厲。 他望著矮自己一頭的宋醉,少年穿著泛舊發白的衣服,手腕白皙纖細,瘦得好似輕輕一摟便能抱起來。 從來手腕強硬的賀山亭拿這只敏銳的狐貍崽子沒有辦法,如同在垃圾桶里生活始終不肯出來,甚至還邀請他一起來垃圾桶坐坐。 被衣服蒙住腦袋的宋醉正一件一件拿下衣服,他似乎聽到一聲輕輕的嘆息,片刻間對方俯下身。 感受到對方的逼近他僵住了,拿衣服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句話又惹阿亭生氣了。 正在他反思之際下一秒男人伸出手隔著柔軟的面料摸了摸他的頭,對方的嗓音溫柔得不可思議,他的心臟跳到了每分鐘一百一十次。 可我想看你穿漂亮衣服。 第四十八章 宋醉卡在半空中的手不知所措,握成團又放開,頓了頓繼續拿下腦袋上一件件的衣服,拿到最后一件衣服 衣服面料是質感冰涼的絲綢,對方的手替他拿下衣服,如同揭開披在頭上的蓋頭。 衣料從他的額頭到眼簾再到唇輕輕滑落,男人再彎了彎腰,同他的視線齊平,一雙藍灰色的眼正對著他,像是彌漫著攝人心魄的霧氣。 理智告訴宋醉應該拒絕,他并不覺得衣服有什么區別,不過是裹在身上的一層布而已,可他鬼使神差答應了一聲。 他把抱在手里的衣服放進衣柜里,選了最普通的一件襯衫,走到衛生間換衣服。 賀山亭走到少年的書桌邊,桌上擺滿了物理數學方面的書,還有相關的儀器,擺放齊整并不顯得凌亂,一本書攤開在桌面上。 而宋醉靠在衛生間的門壁上遲遲沒有換衣服,陽光從百葉窗的扇葉投下,他捧在手里的襯衫上跳躍著光斑。 他告訴自己沒什么大不了,不過是換件衣服而已,籃球場上的男生還會當眾換上衣。 宋醉把襯衫掛在瓷磚墻壁的掛鉤上,深呼吸了一口氣脫下單薄的衛衣,衣服從下往上緩慢離開皮膚。 吳縝和殷子涵都不在,宿舍尤為安靜,幸好天花板頂搖搖晃晃的風扇發出吱呀聲,或多或少掩住了衣物脫落的聲音。 他準備迅速換好衣服,這時候男人的聲音忽然傳來:天天都在學習嗎? 宋醉沒想到對方會問這個問題,差點以為在說宋天天,他停下動作啊了一句答:不看書還能干什么? 話音落下男人輕笑了一聲,笑意是低低壓在嗓子里的,音色很好聽卻有種說不來的意味。 他聽得耳朵一熱。 還能去實驗室做實驗,或是參加社團活動,不過我不愛參加這個,平時看書比較忙。 宋醉想好好穿衣服飛快回答。 大一就這么忙。偏偏外面傳來一個接一個的問詢,想盡快發論文? 沒有。他搖頭否認,發論文又沒有錢拿,說不定還要交版面費,多虧呀。 門外的聲音停住了。 因為怕對方等太久不耐煩,宋醉迅速系好襯衫的扣子,沒留意有兩粒紐扣是松松系上的,稍一動作便掙開了。 盡管他換衣服的速度很快,但他的手放在門把手上猶豫了一會兒,門發出吱地一聲,終于還是鼓起勇氣擰開門把手走了出去。 賀山亭稍抬了抬眼簾。 宋醉穿著寬松的白襯衫,絲滑的面料攏在皮膚上,前三??圩铀伤蓲觊_,領口處敞出大片光潔的肌膚,同下面系得嚴嚴實實的扣子對比,形成一股既純且欲的味道。 少年漆黑的丹鳳眼盛著一點寒漆,眼周肌膚格外薄,泛出淺淺的紅暈,如同在引人深入,讓人忍不住想壓在書桌上弄哭。 宋醉并不是一個容易緊張的人,只不過當他意識到對方的視線落在自己衣領處,不知為什么驟然緊張。 他后知后覺扣好松開的紐扣,一半是緩解尷尬,一半是真的想問,語氣不確定地問:我穿這件衣服還好嗎? 他只聽到了不染情緒的一聲嗯,他在心底松了口氣,而賀山亭斂下深邃鋒利的眼。 何止是還好。 他不否認從一開始宋醉的長相便是他喜歡的類型,衣服是他親手挑的,模樣是他喜歡的,如同一件無比漂亮的藝術品。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從宋醉的角度只能看見男人平靜撥打了一個電話轉過身,他下意識問:這么快就走了嗎? 對方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接著便走出宿舍關上門,這便是一個很明確的肯定了。 宋醉抿了抿泛著水光的唇,如往常般坐在椅子上看書,沉浸在學習的海洋里。 同以往磨皮膚的舊衣服相比,質感柔軟的衣服不會令他分心,翻書時手腕間也不會看見線頭。 嗅著衣服上微不可察的薄霧氣息,他突然坐直身體,一眨不眨盯著關上的門,心里涌上莫名的情緒。 他連五塊錢都還沒付呢。 * 下午周校長接到一個意外的電話,走出會議的他特意換上正裝在學校大廳親自等待,校長夫人在邊上不免好奇:這是誰要來? 賀山亭。 誰都清楚這三個字背后的分量,聽到這個名字校長夫人眼里露出濃烈的驚訝,在良好到拘束的家教影響下,她沒有張開嘴只是眨了眨眼。 賀山亭沒有國內求學背景,沒聽過這位對哪間國內大學青眼相看,這次竟然會突然造訪滬大,他們不得不做好完全準備。 蒞臨學校的政商名流不少,原不用如此如臨大敵,全因賀山亭這人是出了名的不好相處,唯恐招待不周被記恨。 校長夫婦對賀山亭的到來十分好奇,誰知賀山亭到訪后只是平易近人說明資助物理學院,周校長做好的準備全沒用上:我還以為您會對經院感興趣。 每年經院收到的資助是最多的,物院長年處于無人問津的狀態。 科學是人類社會發展的基石。 話是這么說沒錯,不過現代物理發展已經遲緩了,在量子的疑云里緩慢前行,即便有天才人物的出現,也只是局限于領域里的小突破,如同一粒水落進大海里。 周校長對賀山亭有些改觀,他本以為賀山亭會是個十分世俗的人,沒想到賀山亭對科學發展還挺關心的,在言談中對藝術品也十分了解,好像不是傳聞中只關心利益,只是性子冷了點。 他們邊談邊參觀學校,周校長領著他走進圖書館說:這是我們學校新修的圖書館,地沒批下來只能建在山上,修了五年才修好。 賀山亭的視線投向落地窗一角,一名卷頭發的少年拿著書在窗邊默背,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模樣,他平靜收回目光。 要不是今天太突然我就給你做甜品了。校長夫人可惜地開口,我做的蔓越莓曲奇可好吃了。 她報了一個班學過。周校長提起夫人語氣沾上驕傲,你別看她平時不下廚,甜品做得有模有樣的。 我做得也不算好。校長夫人謙虛開口,班里有個少年做得比我好,蔓越莓曲奇的做法就是請教的他,不過好久沒去上課了。 那有點遺憾。周校長問向賀山亭,要不今晚去我們家吃飯?家里的傭人會做正宗的德國菜。 下次吧。 這個時間還有事嗎?周校長問。 他準備在家里做一頓豐盛的中德晚餐,配上慕尼黑的麥芽酒,記得沒錯的話賀山亭在德國長大,應該不會拒絕他的邀請。 賀山亭瞥了眼窗邊的少年。 去久了有位小朋友不高興。 第四十九章 黃昏的日光并不曬人,在透明的窗面上投下暖黃的光,宋醉在宿舍看不進書,在圖書館默背看過的內容。 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機忽然響了,劃開屏幕是阿亭的電話,他愣了一會兒走到僻靜的樓梯口接通電話。 你在干什么? 看書。 宋醉感覺自己的語氣太冷淡了點,握住手機學著對方問:你的事情辦完了嗎? 辦完了。男人聲調悠閑開口,我在圖書館門口,你出來吧。 對方仿佛篤定他在圖書館,宋醉沒背完書并不想走出適合學習的圖書館,可在電話的催促下還是慢吞吞走出了圖書館。 他望見男人拎著杯奶茶站在門邊,不知道是哪位客人送的,少年抿了抿唇問:你辦完事怎么還沒走? 馬上就走了。 聽到這句話宋醉松了口氣,可心里泛出細微的悵然若失,每次見面的時間都不太長,不過五塊錢也不能要求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