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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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岳慶陽不禁搖頭。若不是你何至于淪落到如此地步,終究是委屈你了。 岳叔,舊事過去了,就莫要再提了。而且我現在過的也不錯,若說委屈,也是委屈了他。他也好歹也是一個讀書人,前程大好,而現在缺不得不說跟著我山上風吹日曬。 岳叔,我當年既然答應了先太子的囑托,就不會中途撂挑子。您的好意我明白,不管先太子的用意如何,我既然答應了不會反悔。若說委屈,山上的眾位弟兄哪個不比我委屈?岳叔,我知足了。 當初,破風決心要在山下開商鋪便選中了岳慶陽為掌柜。起初的時候,岳慶陽同破風一樣,都想好好完成太子的囑托。 可是,這么多年來,岳慶陽突然也想明白了。先太子選定破風托孤其心思 想到那個簡直完美的無可挑剔的師兄,岳慶陽不由得嘆了口氣?;叵肫疬@么多年為了他的一句話,眾人苦熬了這么多年的心酸歲月,心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恨,還是該怨。 日頭馬上就大了,岳叔,我們走了,若是有事就傳信給我。 岳慶陽應了一聲,揮手送破風等人離開,最后看了一眼將斗笠扣在破風頭上的林安歌,嘆息一聲帶著伙計轉身進了客棧。 舉人應試之后,便是進士。 李鐵栓夫婦為了兒子水生進京應試的事情,前前后后忙活了五六天這才將兒子送上去往京城的馬車。 當初,李鐵栓在河里撿到沒有記憶,又不會說話的李水生的時候,所有人都認為水生是個傻子。但是對于無兒無女的他們來說,這個從河里漂過來的傻兒子就是上天對他們兩口子的恩賜。 不管村里人說什么,兩人悉心照料著水生。沒成想,這個傻兒子不但會說話,還能識文斷字。只是想不起來自己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李鐵栓夫婦二人對此并不在意,不但繼續收留水生,還送他上了鎮上的私塾。為了照料這個意外得來的孩子,兩口子放棄了村里的田地,來到鎮上專心照顧水生的起居。 所有人都在說著兩口子是瘋魔了,為了供應一個撿來的孩子讀書,竟然要傾家蕩產??墒钦l也沒有想到,這個撿來的孩子小小年紀,不光一舉考中了秀才,甚至還高中了舉人! 李水生撩起車簾對著外面的李鐵栓夫婦揮手告別,待放下車簾后,臉上的笑容頓時落了下來。 安靜的坐在馬車里,李水生想起前幾日在街上偶然間遇到的人,整個人都不禁微微的顫抖。那種感覺又開心,又興奮,但更多的卻是憤恨。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對一個陌生人,產生這么強烈的感覺,但他知道自己之前必定認識他。 李水生知道自己并非李鐵栓夫婦親生的,看他們二人掏心掏肺的對自己,不惜變賣家產也要供自己讀書。對此,李水生心里是感激的,所以他努力讀書,考上功名也讓他們臉上有光。 在那日遇見馬車上的那個人之后,李水生也曾去打聽尋找過。只是沒有人認識他們,只當是路過的客商。然而,直覺告訴李水生事實絕非如此。 但眼看著進士的應試在即,容不得李水生再細細查下去,只能等他從京城里回來再去打聽。 李水生回憶著那人的模樣,靜靜的坐在馬車里閉目養神。不知不覺間,李水生竟然就這么睡著了。 夢中,他又看到了那個人,自己開心的叫他林哥哥。夢中的那個人對他極好,噓寒問暖,無微不至。然而畫面一轉,夢中的自己急切的跟那個讓他信賴有加的林哥哥訴說著什么。然而,那個所謂的林哥哥卻狠狠地給了他一個耳光,讓他住口。 自己悲痛欲絕轉身出了家門,滿天的風雪中,他一個人獨自行走在一片茫茫的山崖上。因為眼淚影響了視線,夢中的他失足掉入了懸崖 感受著那猶如真實一般的失重感,李水生從夢中驚醒過來。伸手撫摸著自己的側臉,仿佛被林哥哥剛剛打過的一般。 李水生目光定定的坐在搖晃的馬車內,回憶著夢中的場景,只覺得額角一陣刺痛。李水生伸手揉了揉抽痛的額角,只覺得腦海深處有什么東西要破土而出。 李水生壓抑不住那種感覺,疼痛的額角讓他忍不住倒在了車廂內。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廂內的李水生滿頭大汗的睜開了眼睛,嘴角漏出一抹陰冷至極的笑容。 林安歌,破風,你們給我等著。 馬車的搖晃中,滿懷恨意的李水生一路往京城出發 第82章 寒風呼嘯, 雪花漫天。 林安歌站在懸崖邊,看著渾身血污被人挾持的破風, 整顆心猶如被人用刀凌遲一般。 挾持破風的人帶著他一步步將他逼到懸崖邊,林安歌看著深不見底的懸崖,只覺得內心一陣絕望。 就在林安歌大叫一聲一躍而下跳下懸崖的時候,只聽到有人在他耳畔焦急的叫喊道:安歌,安歌,你怎么了?快醒醒。 聽著那熟悉的聲音,林安歌猛地睜開眼睛??粗^頂那張熟悉的臉,林安歌立刻起身將破風緊緊擁入了懷里。 還好,還好你沒事。 破風回擁著林安歌,伸手輕撫著他的脊背讓他放松下來。側頭在他耳畔柔聲說道:我沒事, 你只是做夢罷了。 林安歌抱著破風莫約一盞茶的時間后,這才依依不舍的放開他。伸手擦拭掉額頭上因驚嚇而冒出的冷汗,整個人靠在床欄上忍不住吁了口氣。 見狀,破風湊上前,幫他整理好凌亂的衣襟,開口問道:你做夢夢到了什么,為何嚇成這般模樣。 聽著破風的問話, 林安歌不禁又想起了那個可怕的夢境。伸手將破風拉到自己懷里, 開口說道:我夢到你被人劫持生死不知, 我還被逼著跳了懸崖。還好這一切都只是夢境罷了。 說著,林安歌側頭親了親破風的額角, 抓著破風溫熱的手掌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胸口。 依靠在林安歌的胸前,林安歌心臟劇烈的跳動聲傳入他的耳中。知道林安歌確實被嚇到了,破風低頭吻了吻他的胸口,算是無聲的安慰。 而遠在千里之外的京城, 天色剛一大亮,李水生便拿著拜帖敲響了左相家的大門。被門口的小廝領進府后,李水生看著雕梁畫棟的左相府邸眼中閃過一絲艷羨。 左相木承恩是臨江城人,與現在的臨江府尹蔣賢成乃是同窗。李水生年紀輕輕便高中舉人頗得蔣賢成的賞識,知道他要進京參加應試,便手書一封讓他交于左相。 片刻之后,下朝歸來的左相聽聞了下人的稟報,在看到拜帖上竟是昔日好友的字跡后,忙讓換下朝服去客廳見客。待看到客廳中坐著的竟然是一個少年之后,整個人頓時愣了一下。 李水生見木承恩歸來,忙放下手中的茶盞站起了身,對著疑惑的木承恩拱手行禮。 兩人寒暄過后,待木承恩知曉李水生只是年方十五便高中舉人后,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不過,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事情聽多了,木承恩倒也沒有對李水生露出太多欣賞。只是夸贊了他幾句之后,便詢問起老友的情況。 李水生見狀,從懷中掏出一封帶著溫度的書信,雙手呈到了木承恩的面前。等到木承恩專心看信的時候,李水生不由得抬頭打量起這個傳聞中不惑之年便進入內閣的傳奇人物。 此次進京李水生原本是為了應試而來,然而當他恢復記憶知道自己就是李思源后,他此行的目的便發生了改變。他要所有對他不住的人都付出代價,他要把那些人盡心想要隱瞞的秘密公之于眾! 蔣賢成在一次宴請李思源時,曾經無意中說出他和左相曾經很是仰慕先太子。當時,李思源聽到這話并沒有太過在意。如今他因復仇來到京城,若是先太子的擁躉,知道先太子的血脈尚在人間,會不會派人去尋找。此事,也會不會被皇上知曉?若是如此,那惡龍山的那群匪人會不會被繩之以法? 不過,他早已經不是那個天真爛漫,輕信于人的李思源了。人心易變這是他用生命領悟到的一個道理,所以,在面對左相的時候,他不敢直接說出萬俟星和惡龍山的事。 雖然左相曾經仰慕過先太子,可是先太子在朝中一直是一個無人敢提的禁忌。左相身居高位多年,手握朝政大權,心境難免與之前不同。若是自己貿然將事情告知與他,左相若是心思不正,自己性命可能就不保了。 所以,他需要一個直達天聽的機會! 進士應試乃是最后至關重要的一個關卡,左相作為這個關卡的守關人。李思源雖然感覺以自己的學識能夠過關,但是給守關人一個好印象也不是一件壞事。 如他所料想,半月之后的進士應試李思源成功過關。因其年齡最小引得朝中眾人側目,就連皇上也起了興趣。在宣前一甲三人覲見的時候,特別點名讓李思源一同前往。 左相先前已經收到好友的信件,特意囑咐自己讓他多多關照這個小神童。應試的事他不好過問,不過此時倒是能提點一二。 木承恩細細的囑咐了一番李思源殿前的注意事項,便帶著四人來到了乾清宮。李思源行禮后起身悄悄的瞥了眼端坐在龍位置上的皇上,發現印象中的萬俟星竟然真的與皇上有幾分相似。 回想起那個被一群山匪抱走養大的皇子皇孫,李思源只覺得心中復雜萬分。在腦海中想起那個笑意盈盈的男人后,垂在身側的雙手猛地握緊成拳,就連皇上問話都未曾聽見。 木承恩見李思源竟然在御前公然走神,心中不由的大急。借著寬大的衣袖戳了一下李思源的手臂,見他回神這才笑著替他解圍道:當真還是個孩子,如今得見龍顏嚇得都不會說話了。說罷,木承恩側頭笑著對李思源說道:李水生,陛下問你幾歲開始讀書?師承何人? 皇上雖然已經有些年邁,可是身上的威壓卻依舊逼人。在皇上的目光注視下,李思源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目陌桶偷幕卮鹜昊噬系膯栐?,壓抑在心里的事壓根兒不敢提起,就在李思源幾人以及左相便被太監送出乾清殿的大門時,李思源知道若是這次不說,以后便再難得見天顏,于是一咬牙,便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返回了大殿。 陛下,小生有要事要稟報! 轉眼間,小云朵已經八個月了。已過半歲的小云朵活潑可愛,一時間成為了桃花塢的團寵,眾人沒事的時候便抱著她在桃花塢四處溜達。 今日風和日麗,林安歌和破風懷抱著咿咿呀呀的小云朵,逗著她伸手去抓葡萄架上已經成熟了的葡萄。小云朵看著垂在面前一串串的葡萄,忙伸手去抓可是抓了幾次都沒有成功,急的她在林安歌懷里嗷嗷大叫。 一旁的萬俟星專心的練著大字,聽到小云朵的叫聲忙抬頭看去。 見自家大哥和林安歌抱著小云朵故意逗她生氣,忍不住對著兩人翻了個白眼兒。放下手中的毛筆,走上前摘下一顆紫色的葡萄塞到了小云朵的手里。 你說你們兩個大人,好意思拿一個幾個月的小娃娃開涮么?看把小云朵給氣的。 聞言,破風不由得笑了出來,一邊笑一邊從小云朵手里摳她剛剛拿到的葡萄。 這小丫頭手勁兒大著呢,不能讓她拿葡萄。似是驗證他說的話一般,小云朵為了躲避破風的搶奪,扭著小屁股轉到了一邊。手中一用力,幾滴葡萄汁立刻飛濺到了萬俟星的臉上。 萬俟星閉上眼睛的怪異表情,看的小云朵一陣哈哈大笑,也惹得林安歌和破風也跟著笑了起來。 破風用浸濕的帕子給萬俟星擦了擦臉,走到桌前去看他剛剛寫完的大字。見他字跡明顯比先前進步了許多,滿意的點了點頭。 自從李思源出事之后,萬俟星的性子便收斂了許多,凡事也知道多為別人考慮一分,而且學業方面也更加的有上進心。破風也不知道他這算不算是開了竅,總之,這孩子讓他放心了不少。 大哥,我作畫的顏料沒了,明日打算讓三哥陪我一起下山買些回來。你和安歌有什么要捎帶的么?我一起買回來。 我和安歌什么也不缺,你買些顏料回來就行了。路上莫要調皮,凡事多聽你三哥的話。 兩人說話間,小云朵趴在林安歌肩膀上睡著了。林安歌抱著小云朵將她送回到家,再回來時萬俟星已經離開了。 四當家怎么走了?我等下準備做貼餅子吃呢。 林安歌說著在葡萄架下的搖椅上坐定,伸手從盤子里捏了一顆葡萄塞進嘴巴里,立時被葡萄酸的閉上了眼睛。 嚯,今年的真酸,早知道都摘下來釀酒算了。 破風笑吟吟的看著林安歌的窘態,倒了杯水遞了過去。等他喝完后接過來放到一邊,自己也在另外一把躺椅上躺了下來。 從葡萄架的縫隙里,天空藍的猶如水洗的一般。兩人同一節奏的搖著搖椅,想到剛剛熟睡的小云朵,林安歌不由的感慨道:哎,桃花塢的孩子還是太少了,要是多幾個像小云朵那么可愛的孩子就熱鬧了。 吃一塹的破風再也不敢隨意接林安歌這種話茬,輕輕地晃著搖椅,只當沒有聽到林安歌到底說了什么。 林安歌等了片刻,見對方一點兒反應也不給自己,不由得有些不樂意了。支起上半身用手指頭戳了戳破風的手臂,口中不滿的說道:誒,我說了這么多,你倒是給點兒反應呀。 破風瞥了他一眼,只是沉默不語。 見狀,林安歌瞬間想起了什么。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解釋道:你別多想,我就是覺得山上的大爺大娘們膝下空虛,想在善堂收養一些棄嬰。這樣一來桃花塢熱鬧一些,大爺大娘們也都有事能忙活。 聞言,破風的臉色一紅,眼神里閃過一絲尷尬。 這個到也不是不行,主要是得看大家的意見。 林安歌自然是要征求大家的同意,不過見破風臉色微紅,眼神里帶著尷尬,心中某些旖念不由得蠢蠢欲動。待破風察覺到林安歌眼神不對勁的時候,對方已經撲了過來 窗外風云流轉,屋內云雨不歇。房內的木床一直吱扭吱扭響到了后半夜,這才云住雨歇。 此時并非農忙季,正當林安歌抱著破風睡得正香的時候,忽聽得門外敲門聲大作。林安歌親了親懷里酣睡的破風,裹好衣服打開了院門。 林安歌捂嘴打了個呵欠,看著門外氣喘吁吁的李逸和萬俟星,奇怪的問道:怎么了這是? 安歌,不好了,山下有官兵圍山了。 第8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