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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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我感覺有點問題,童童忽然道,不是能量不夠,好像是因為 童童的聲音還未結束,謝玟便感覺到一股很強烈的抽離感,和他車禍后睜眼時的感覺差不多,他眼前的景象一點點褪去、一絲一絲地化為碎散的光芒,連同周圍的花草樹木、寒冷的風,都逐漸地遙遠遙遠到了一種近乎全然陌生的境地。 在最后的一瞬間,他一直凝望著的城樓之上,終于出現了戰袍覆甲的身影,他看著對方身后簇擁著的將領們,每一個都滿身血跡塵土,卻仿佛流動著一股戰火的沸與熱。蕭玄謙好像回頭了,又好像沒有,他看不清對方的神色,他們仿佛很遙遠、很遙遠地對視了一眼,又仿佛根本沒有接觸到彼此的目光。 遠到隔著一個時空,遠到足有上千年的地步。 似夢如煙。 20X2年,B市。 房間沒有開燈,落地窗也沒有拉窗簾,星光伴隨著都市的霓虹燈照耀進來,昏暗地籠罩著床頭。 寂靜縈繞著整個房間,過了大概五分鐘左右,一只白皙的手從被子里伸出來,觸碰到了冰涼的手機。那只手有些生疏地摸索著側邊鍵,先是按了一下音量,然后又按到了開關。 屏幕亮起,11月15日,下午10點17分,電量百分之二十一。 謝玟看了一眼屏幕,又閉上眼。 11月15日,他回到了那場車禍的三天前。 作者有話要說: 回家回家回家! 本來是兩章的內容,但怕隔一天情緒斷了,直接碼成一章發。 第55章 發現 過了大概半小時后,他的心情平復到可以接受的狀態,從被子里坐起身,打開了床頭的燈。 溫暖的暖橘色燈光映亮臉龐。他在這里還只有二十二歲,雖然外表沒有什么出入,但看起來還是更年輕一些,只不過十余年的歲月沉淀,讓他的氣質更加柔和沉靜。 謝玟再次按亮手機,上面重新浮現出日期和時間,同時浮現出了解開鎖屏的密碼。謝玟盯著那四個框愣了半晌,有些忘了是什么,他思索著過濾著回憶,嘗試著輸入了四個數字。 咔噠一聲解鎖提示音,進入到了手機桌面里。 謝玟對于這些簡體中文都有一些久別重逢的陌生感,但他并沒有忘卻,而是將手機里的訊息重新看過一遍,將記憶重新縫合在這個時間點。 年輕人的夜生活都比較豐富,大概率12點之前都不會睡的,因此謝玟編輯了一條消息,將沒有回復的內容一一回復。 等做完這一切,巨大的、難以言喻的空茫感忽然纏繞而來,他盯著桌面又愣了一會兒,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干什么,便在心里道:我可能要跟棋隊請假,緩兩天神。 沒有回應。一向鬧騰的童童不發一言。 謝玟此刻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他低頭翻找領隊的聯系方式,一邊翻一邊道:我好像做了一場很大的夢似的,太不真實了 他話語微頓,還是聽不到任何聲音。一股莫測的預兆攏上心頭,謝玟喚道:童童? 童童不在。 她沒有回來。 直到此刻,那種不真實感才強烈得頂到喉嚨。就算系統再怎么不靠譜,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故意沉默來嚇他。 謝玟放下手機,下床打開電腦,在光線不足的室內亮起幽然的屏幕光芒。 系統雖然總是說自己是她最后一個宿主,但真實的規則未必是這樣。還有返回之前對方最后那句話肯定出了什么問題。謝玟沒有輕易否定自己這十幾年來的記憶,打開網頁后,按照記憶里的書名,在搜索欄打上《舊啟》兩個字。 網頁里沒有這本書,更沒有叫這個名字的小說,反而涌現了一大批歷史文獻的推測。謝玟沒有找到系統提供的那本書的痕跡。 他對著屏幕沉默片刻,然后從書桌邊拿起一張紙、一根中性筆。他習慣了毛筆的執筆姿勢,一時間生疏地調整了半天,才慢慢地熟悉過來,在紙上寫下: 第一,我在做夢。 他盯著這四個字,又看了一眼自己毫無傷痕的手腕,所處時空不同,所以身體上的痕跡不會帶過來。他放棄了以這為根據的推測,而是仔細地回想自己的回憶太清楚、太悠長了,連生活習慣都改變了,很難咬定這沒有發生過。 謝玟在這四個字旁邊打了個問號,繼續寫: 第二,系統出現問題了,那個位面也出現問題了,童童留在了啟明六年。 他凝望著這一行字,在旁邊稍微打了個對號,這是最符合他心中期望的一個事實。謝玟移動了一下紙張的位置,繼續寫: 第三,我有精神病。 幻覺嗎?也不是很像。謝玟思考了片刻,嘗試著在網上下載了幾份相對專業的精神疾病自測量表,從頭到尾寫了大概四五份,然后對照著研究了一下結果。 沒有問題。 他沒有掉以輕心,而是給自己最好的朋友發了條消息,然后再跟棋隊請假,準備明天去醫院看一看專業醫生。 他盯著這張紙,暫時想不出第四種可能,然后將紙頁撕下來疊好,放到床頭。 他努力想要睡著,但卻如意料之中的一樣失眠了,到了后半夜的時候才睡著。第二天,謝玟跟爸媽和meimei打了一通電話,溫柔平靜地詢問了一下對方的近況。他坐在朋友的車里,駛向預約的醫院,耳機里傳來小妹撒嬌抱怨的聲音。哥,我養的那只金絲熊那么可愛,老媽非說那是一只大黃耗子,哪有那么可愛的耗子???你什么時候回家一趟,聽爸說圍甲打到季后賽了,18號就有你的比賽,今天怎么有空跟我聊天呀? 謝玟道:18號的那場我不去了。 ???干什么呀哥,今年好不容易是你們棋隊的主場,你這個主將不去了?完了完了,你要棄權告負的話,劉大經紀人的電話要打到老爸那兒了,你也不怕老爸罵你。 嗯,謝玟道,去不了,以防萬一。 什么萬一???謝璇想不明白,你十萬一局的對局費,又沒簽對賭協議,下一盤就拿錢,為什么不去??? 謝玟望著窗外的景色,隨口道:就當我是夢見會被車撞死吧。 謝璇愣了一下,大驚失色地道:哥!你要是不去的話一定要找個正經理由,比如說堵車啊、出車禍、千萬別拿這種借口搪塞老爸,我可不想看你棄權告負上電視之后,還要被老爸罵一頓 跟小妹大概聊了十幾分鐘,謝璇就出門跟同學逛街去了,電話也隨之掛斷。而坐在駕駛位上聽了全程的莫泓維背對著他笑問:你這也太任性了吧? 不是任性,謝玟道,去了也贏不了。說了怕你不信,我現在腦子里全是古棋法的走棋規則,真要去比賽,前幾手就得違規判負。 莫泓維道:你還真腦子出毛病了?等會兒,我停車,然后跟你去看看。 他停好車后,兩人按照預約見到了專業的精神科醫生,通過一系列的診斷和科技手段、影像解讀之后,醫生神情輕松地告訴他恭喜你,除了正常人也會有的抑郁情緒之外,遠遠談不上精神病的情況,沒有任何器質性病變。 莫泓維看起來倒是挺開心的,兩人走出醫院,在他的注視之下,見到自己的發小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張紙條,然后用隨身攜帶的一支黑筆把上面我有精神病一行字劃掉。 他的笑容頓時僵硬在臉上,試探道:要不咱們回去再看看? 謝玟搖頭:不用了,我挺正常的。 莫泓維腹誹:在你掏出那張紙之前,我都覺得你挺正常的。他尷尬一笑,旁敲側擊道:那怎么還這么緊張,正常人不會覺得自己有病。 謝玟瞥了他一眼:正常人才會確認自己有沒有病。我只是嗯,穿越了一下。 莫泓維愣住。 穿越,聽過嗎?謝玟淡淡地道,前幾年有個大熱的電視劇就是拍這個的,但我沒穿到那兒去,我穿了一本書,我說那種劇情寫成小說根本就沒人看啊,就好像在時代洪流之下,每個人只能滾滾地滑落向一種悲劇就這種感覺的小說。 莫泓維吞咽了一下口水。 那本小說不是我們這個世界里的,可能是平行世界里的文學作品。謝玟分析道,里面沒有什么yin/穢內容,一本簡單的架空歷史小說而已,應該不是被封了,大概就是沒有在這世界上出現過。 他說著說著,手臂忽然被拉住了。謝玟回頭,見到莫泓維扯著一張臉,笑得比哭還難看,巴巴地道:還是換家醫院再看看吧 謝玟嘆了口氣,道:我沒穿越,我做夢的。 莫泓維的神情立即好了很多,他猛地一拍謝玟的肩膀:嚇死我了你。 兩人默默地并行,莫泓維總覺得剛才的一段對話讓氣氛都跟著詭異起來了,于是開口調節,談及自己的工作:我跟你可不一樣,陪你出來看腦子都要扣工資的,嘖,我女朋友昨天給我打電話,說又有施工隊在洛寧又挖出墓葬群來,你說在洛寧搞房地產,那多少也沾點內個了,停得工比開得工時間都長。 謝玟道:快挖完了吧。 可能是吧,莫泓維出了醫院,剛想點一根煙,都看了一眼身旁白皙俊美、文質彬彬的好朋友,不想讓不抽煙的人吸二手煙,忍了一下沒點,過兩天你也見不著我了,電話也不知道能不能有信號我老師給我發消息,讓我這周內趕到當南自治區河定村,那邊有大發現,十天半個月內是回不來了。 當南自治區,河定村。謝玟腦海中復原了一下位置,感覺是個挺偏的地方:什么大發現? 不知道,說是足以改變學界的大發現。莫泓維隨意地道,你記得一千四百年前,就是公元六百多年那個朝代嗎?那個語焉不詳,暫時叫齊的朝代,老師給我發了個碑拓照片,說十國之亂的時候有個割據的君主,特別特別痛恨齊的皇室,強制損毀了非常多的歷史文獻和民間資料,連人家國號也硬給改了,因為這種后世產生的巨大損毀和出土不足,所以學界手里一直只有那些無法定論的資料 他一邊說一邊給謝玟打開車門,道:人家根本不叫齊,碑拓說叫啟。哪有人把墓葬選在當南自治區那地兒的,他們家是不是全都葬到那里了,真是精神病啊,那都快出國土了吧?怪不得考古界這么多年找不出來嗯?怎么不動了。 謝玟站在原地,清澈澄明的眼睛望著他,那分明是很平靜、很柔和的目光,但莫泓維卻猛地呼吸一滯,隱約覺得對方的身上產生一股微妙的、傷心與期望并存的氣息。他的聲音都停頓了一下,半晌才道:謝玟? 謝玟掏出那張紙,看了看我在做夢這四個字,想了一下,沒有立刻劃掉,而是放回口袋里,道:當南自治區有沒有叫過,大彧府? 莫泓維對著他呆愣了半天,謝玟雖然家學淵源,但他少年就進了棋隊,居然會對這么冷門的歷史問題有所了解?在大部分人眼里,那個朝代含糊得連教科書都一筆帶過。但莫泓維是考古學直博,他盯著好友,遲疑地點了點頭。 于是,他看到謝玟劃掉了我在做夢那四個字,露出一個很淡的微笑。 啟明六年四月十九,大彧府。 秦振趕來時,沒想到是這樣的場面。 他一屆文士,那場夜襲只做接應和協助調度,真正的奪城勝仗還是要看陛下和諸位將軍的。因身兼多種事務,所以他是遲了幾日才趕來御前的。但捷報在手,他踏入這座城池時,見到的每一個官員武將,卻都一臉沉重難言。 有哪位將軍犧牲了嗎?還是陛下受了傷?或者是 秦振踏入府城議事廳,見到換回中原服飾的石汝培坐在椅子上,旁邊是賀云虎、葉愷幾人。他盯了一眼毫發無傷,但目光沉冷的石汝培,問道:陛下呢? 在座的數位將軍和隨行之臣都身軀一震,呼吸都停滯了幾分,仿佛想到了什么非??膳轮?。過了半晌,反而是石汝培開口:皇帝陛下負傷未醒。 負傷?秦振看了一眼手上的戰報,里面可沒提這句話。 對。石汝培道,帝師大人,走了。 秦振怔了一下。 謝帝師回歸山野,隱居去了。石汝培補全這句話,腦海中不可抑制地響起那一夜的火焰和鮮血,他一想到那個場景便畏懼生寒,于是克制自己不要回憶,陛下追下去的時候,宵飛練追出府城,到了外野,遭到小股殘兵力量的反撲阻攔,在亂陣當中連斬百人,力盡負傷昏迷不醒。 秦振捏緊戰報:此事為何不說! 石汝培指了指旁邊的人,對著秦振冷道:你該問他們,我一個無官無職的敵國軍師,你問我做什么? 秦振看向葉愷幾人,而那幾位更加直面那個場景的武將卻紛紛不言,他們想起滿地流淌的鮮血,想起雪白神駿奔馳的影子箭羽、火光、交接的兵刃,他們所向披靡、攻無不克的皇帝陛下突入騎兵戰陣當中,他渾身是傷,幾乎讓諸臣們覺得他會血盡而亡。 而陛下卻不是為了殺敵,他只想殺光阻攔他道路的人而已,以至于后續的夜襲軍伍前往接應,都無法靠近他。當時眾將并不知道他要找誰,險些讓天子一劍捅穿了胸口后來石汝培現身,阻止了武臣們莽撞的行為。 石汝培就在旁邊看著,甚至任由那些騎兵將陛下逼至力竭,最后再由弓箭手齊射擊退殘余的騎兵,宵飛練同樣重傷倒地,跪在遍是尸體的戰場上。 天子的身上仍是那件鮮紅的戰袍,銀甲上潑滿血跡,已經分不清是他的,還是敵人的。此時此刻,他不像高坐廟堂的皇帝,更像一個孤注一擲、殘暴可怖的野獸。離開宵飛練的支撐之后,他更加地冷酷、乖戾、暴虐無情,短兵相接地近身廝殺,看起來更令人心驚rou跳。 他要追逐,可是,要追逐去哪里呢? 在那個寒意濃郁、布滿血腥氣的冷夜里,所有的大啟之臣都一同肺腑冰冷,難以呼吸。他們明明已經有無數弓箭手張弓搭箭,有諸多近衛拔劍以待,但在不分敵我的皇帝陛下面前,竟然仍只能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