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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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謹叩首道:請陛下回京。如果再耽擱下去,就誤了原本回京的時限了。 蕭玄謙道:這是要逼我嗎? 郭謹的肩膀抖了一下:老奴不敢,大人們也不敢。 那這道折子,蕭玄謙用腳踢開那個破本子,潘文琢自己上這道折子,他活膩了? 就在蕭玄謙立馬要把這玩意兒踢到火盆里時,那個被棄如敝屣的奏文就被一只手撿了起來。他惱火地抬頭,看見老師那只修長清瘦的手,一下子啞了火。 謝玟低著頭整理好錯亂的內頁,道:嗯?宣紙,挺貴的。 平素里一般的奏折內頁都是竹紙,何況是這種天子在外、物品不常齊備的時候了。謝玟打開奏章掃了一眼,掠過前面那一長串兒花團錦簇的漂亮話,琢磨著往下看,忍不住笑了笑。 蕭玄謙盯著他的表情,見他居然笑,又生了好大一場悶氣,他的心肝肺都要擰成一股繩、都要扯碎了,悶得發疼,又不能跟懷玉發脾氣,只重重地用鐵鉤推了一下火盆,炭邊磨損,濺起好高的火星子。 郭謹還跪在地上,連衣擺讓火星灼了個洞也不見起來,直到蕭玄謙撂下鐵鉤,道:起身。 郭大監當即低眉順目地站起來,好像剛才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謝玟一路看到了末尾,道:潘文琢潘大才子,跟沈越霄齊名,好俊的文筆。 蕭玄謙哼了一聲,咬牙道:你夸他干什么。 謝玟瞥他一眼:要我夸你?夸你二十六歲還沒給大啟找個國母,后宮空虛到讓臣子焦頭爛額地給你牽線搭橋,給你選后選妃? 蕭玄謙道:那你還笑? 寫得這么好,我為什么不能笑。謝玟道,何況,確實也是這樣。蕭家還有幾個人啊,你、你姐,湄兒,還有你那個癱瘓眼瞎的五哥,大臣們再不急,你就斷了根了,主要是你家還真有個皇位要繼承。 蕭玄謙盯著他的眼睛,豁地站起身,又急又猛地走到謝玟面前,然后又扭過頭繞了幾步,在這個走都走不暢快的小樓里轉了幾圈,突然道:我不干了,我現在就退位算了,下個罪己詔,說我罪孽深重,不能選后納妃,心里只有帝師,我還強迫帝師跟我 他話語未半,就被這折子迎面砸了過來。蕭玄謙早有預料地接住,聽謝玟不冷不熱地道:你還有臉說。 蕭玄謙上前猛地抱住了他突然又急促,但跟那種禁錮鎖住他的抱法不一樣,他沒那么兇、沒那么用力,謝玟隨時都可以推開、或者從他擁抱的縫隙間逃走。 謝玟竟然沒有升起那種如影隨形的恐懼感,他愣了一下,這小兔崽子跟在他身上充電似的摟了一會兒,好像不那么難受了,又慢慢放開,面色鄭重:老師做我的皇后嗎? 謝玟:別在我覺得你病好點了的時候說胡話。 這拒絕在意料之中,蕭玄謙反手將奏折扔進火盆里,惡狠狠地看著它被火吞噬,道:潘文琢肯定沒安好心。 他那是為你好。謝玟道。他記得潘文琢是個鐵直男,家里有一位據說貌似無鹽的賢妻,娶妻之后,潘文琢跟他媳婦兒三年抱倆,恩愛至今。 如果說有一天/朝堂百官里,全都知道他跟小皇帝的這檔子事兒,那他潘大人也是最后一個知道的,而且知道的時候還得把嘴長成一個能塞下雞蛋的圓圈兒,哭求陛下立后不成,然后一頭撞死在龍椅上。 太有畫面感了,謝玟都已經腦補出場景了。他輕輕嘆了口氣:都不容易。為人臣子,還得cao心你的房中事。 蕭玄謙不明白謝玟怎么還同情起潘文琢來了,他貼過來,氣息熱乎乎的熏著耳朵,咬牙切齒、明目張膽地嫉妒道:不行,他沒資格為我好,我只要你為我好。 謝玟捂著耳朵后退了半步:精神病。 他頓了頓,想起對方真是個精神病,又緩和了語氣:我帶童童出去拜年,你別再任性了,走的時候別落東西,我在這兒過得挺好的。 他說完這話,看也不看一眼就要走,要不是蕭玄謙昨晚讓謝玟哭得肩膀都濕了,還就真信他這張波瀾不驚、淡漠薄情的臉了。 他忽然示弱道:老師,我現在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情況,我如今回去,京中的政務,我并不很熟悉,倘若弄砸了一兩項,我錯了看起來事小,可政令推行到地方,被波及的黎明百姓受苦受罪事大。 謝玟的腳步遲緩了一瞬,但他很快就抱起童童,推了一下簡風致,看似什么都沒有聽到。 身后的聲音還在繼續。 我知道老師眼光卓越,思慮周全,我現今又是這么個樣子,您不疼我,好歹惦記著這群苦心竭力的大臣,我讓后世戳著脊梁骨罵出個洞來也無所謂,可他們是憋著要跟隨我經營出一個太平盛世的。 您以前看重的那些學生幕僚、庶族文士,我都一一盤清了姓名底細,從地方調用回來,我知道他們有才干,但我不會用人,老師才知道怎么使用他們這天下雖是我的,可歸根到底,是老師的一盤棋,您下到一半就收手,豈不索然無味 謝玟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眼前,蕭玄謙才停下話,他沉沉地凝望著對方背影消失的那個樓梯口,收斂目光轉過頭,一下子撞見郭謹那張嚴肅刻板的臉上、露出見了鬼的震驚詫異的表情。 他跟崔盛不一樣,崔盛跟著他早,也見過九皇子這楚楚可憐、滴水不漏的模樣,但郭謹是蕭玄謙監國之后才收入麾下的,他根本沒有看到過蕭玄謙低頭。 郭謹把剛才那兩句話放在嘴里一琢磨,越琢磨越品出一股賣慘的白蓮味兒。但這幾句話還真就聽上去妥妥帖帖,很有一個明君圣主的風范。 兩人視線一撞,郭謹連忙倉促地低頭,然而蕭玄謙卻不以為意。他道:高琨怎么說? 高侍中說,潘大人這折子他也是同意的 我沒問你這個。蕭玄謙不耐煩地道,我問他催沒催我回去。 郭謹抹了把汗,心道南巡一趟,陛下這性子還真有點變了,恭謹道:高大人叮囑老奴,初四再不啟程,便勸您回去,破五之后走不了,他親身進諫。 蕭玄謙道:我知道他脾氣硬,動不動就來文死諫這個德行。 他坐回小樓的一角,把窗戶打開一丁點兒,然后接著看郭謹帶來的奏文,頭也不抬地道:你把這些今天就帶回去,跟高琨說,我有重要的事要辦,如果請不回帝師,就算我人回去了,也活不過三個月。 郭謹的心一下子提溜到嗓子眼,連忙道:陛下,您 不是,蕭玄謙知道他要問什么,面無表情地指了指腦子,是這里的問題。 郭謹一下子噎住了,他陪侍在旁,在這個離紫微宮相差甚遠的地方給天子伺候筆墨。他看見蕭玄謙比以前更為隨意的姿態、更為放松的神情,忍不住轉頭四處看了看,忽然意識到只要能留謝大人在身邊,比什么諫言都強,連那只跟帝師逃跑了的玉獅子,那個七八個人伺候的小祖宗,都眼見著胖了一圈兒。 就在郭謹安安分分地伺候筆墨時,蕭玄謙卻伸手從奏折中抽出來一本,那是侍中省侍中高琨的折子,他展開看了看,似乎對里面的內容很是滿意,然后提起筆來,全然沒有方才那么條理清晰、邏輯嚴密,而是斟酌片刻,只回了兩句。 他問:怎么樣? 郭謹不敢答話,看著蕭玄謙的神色,而性情變化了些許的君王卻自問自答:很不怎么樣,對吧? 郭謹眼睜睜地看著他抽走那張折子,很是珍重地壓在一旁,然后繼續批復其他,郭大監的腦子里突然冒出來一股詭異的念頭:陛下這不會是又要楚楚可憐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是啊是啊。 第43章 差距 謝玟領著童童、旁邊跟著簡風致,他披著一件披風,踩在咯吱咯吱的雪地里。 要不怎么說小九難纏得很,他這話聽起來沒什么,但還真說進謝玟心里去了,他統共就這么點盼望和遺憾,蕭玄謙算一頭,下不完的殘棋就是另一頭了。 謝玟邊走邊想,他心里納悶,雖然對自己的反應有些記性,但并不記得昨晚蕭玄謙都說了什么,而是想著,就算是真回到成華四十年,這小騙子也沒這么識大體懂大局過,還能放出來這么一番話來。 這人一直都聰明,但他往日里用不對方法,沒讓謝玟感覺到他這方面的情商如今一下子開了竅,反倒讓人一時迷茫。 謝童拉著他的袖子,道:你們真是讓人看不明白,難道這就叫破罐子破摔、什么鍋什么蓋兒,昨晚怎么回事兒? 謝玟猛地回神,他把童童抱起來,以免讓小簡聽到又瞎想,輕聲問:你看到了? 童童抱著他的脖子,嘴撅得能掛油壺:還問那?我也不知道看見沒有,也不知道跟狗皇帝拱一個被窩里的是誰。 小孩子不能陰陽怪氣。謝玟心平氣和地道,我昨天喝醉了。 我知道,我也是沒看住你。童童立即又懊惱一番,繼續道,你倆一被窩我不說什么,狗皇帝爬床慣了,我一個五歲小孩兒能說什么?但我昨兒回去我的媽呀,真是傷透系統的心。 謝玟繃不住地輕咳一聲。 人說酒后吐真言,你呢,酒后抱著狗皇帝往他懷里扎,我在牡丹館都沒見你睡這么安穩過,你不是怕他嗎? 謝玟沉默片刻,忍不住嘆息道:我認錯了。 童童:??? 我以前想過不切實際的未來,謝玟跟她道,從很多年前,我就想象過蕭九長大是什么樣、他當上皇帝是什么樣,他要是確實很在意我、很聽話,又是什么樣的。雖然我這脆弱的理想主義者被狠狠擊敗了,但那個幻想的人還保存著我以為我快要忘了。 但一杯過量的酒就能喚醒他。 謝玟道:昨晚他那樣溫順,所以我認錯了。 童童一時無言,低低地出聲:你真是唉,怎么說呢,我倒希望你真能料事如神,所想所愿,一應俱全。要說一開始我還只把你當宿主,但現今,我只希望你好好的。 謝玟不再回答。 三人走過了雪路,榻上長廊,迎面撞見風風火火的青大娘子。青娘一見是他,腳步頓住,噓寒問暖地探問:好些沒有?醒酒了么?昨兒見你困,我讓大侄子把你帶回去睡了。 謝玟道:好多了,今天可忙? 初二,能不忙嘛。青娘眉飛色舞的說完,又看見簡風致,自從簡風致解決了鬧事的曲公子之后,她認定小簡來歷不凡、所以曲家才不敢事后報復,所以也跟小簡一通寒暄,又問,怎么不見大侄子? 謝玟道:處理家事,在屋里回信呢。 青大娘子瞇著眼尋思了少頃,忽地湊上來,貪圖男色地摸了摸謝玟垂落的一縷發絲,把長發輕輕地勾到后邊兒去,才道:你那蕭家表侄,娶親了么? 謝玟怔了一下:沒有。 青娘眼睛一亮,黏黏糊糊、不清不楚地低聲道:我有個小meimei,不是咱館里的,來我這兒過年,昨晚也在席上敬酒來著。我知道你那個表侄有些來頭,正房我那小meimei配不上,但她心氣高,貧民丫頭要往上爬,又一眼看中蕭公子了。 謝玟神情平靜,目光如水地頷首,聽她繼續說。 我知道先生惦記著你那個亡妻,青大娘子撣了撣他的肩膀,適可而止,所以這么多年來,不肯娶親。但大侄子既然沒有成婚,世家大族,納妾進門也是小事。我們這一日一日、過得雖然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可實際上是個極容易樹倒猢猻散的行當,這些人雖然尋歡作樂,可又苦不堪言。 她頓了頓,又笑,換了一副嬉笑怒罵的老油條模樣:見過繁華景色的小蹄子,斷不會去挨餓受凍,這么著,總歸也是條路。先生好心,幫我那meimei引見,讓蕭公子看看合不合心意。 謝玟望著她道:不是我愿意幫忙,而是他 這要怎么說呢?總不能說蕭玄謙心里都是怎么把他按到床上、圈在宮里,對別人沒興趣吧?謝玟斟酌了一下,回復:他脾氣不好,不待見外人。 哎呀,我昨兒看著他倒脾氣不差。青娘道,為難先生了嗎? 謝玟道:帶過來見一面,倒說不上為難。這樣吧,你準備十個護院大漢,在我樓下待命,以摔杯為號,如果我摔了杯子,就讓他們沖上來把我那表侄按住,以免他傷了姑娘。 青大娘子先是點頭,然后一愣,不可置信看著他,見到謝玟眼里的笑意,才反應過來,用扇子敲了一下他的肩膀,風韻十足地撒嬌道:好玉郎,在這兒騙我呢。 我可是認真的。謝玟道,總之,不要讓她自己過來,我表侄暴戾成癖、非常善變。 他挽起衣袖,給青娘看了一眼手腕,以此為前車之鑒,語重心長地道:我們親戚之間吵架,尚且翻臉到這個地步,何況她一個姑娘了,還是安全為重。 青大娘子只當他在開玩笑,一并玩笑了回去:我們不如先生嬌弱,玉郎你吶,是個多愁多病身,我小妹潑辣著呢,好了,我去忙著,風清愁那丫頭又給我找事兒。 她說完,又摸了摸謝玟的手,稀罕得跟什么似的,然后便錯身走了。 青娘離開后,謝玟跟小簡一齊在牡丹館轉了一圈兒,相熟的姑娘塞了一堆好吃好玩的,小簡全拿在手里,臨到回樓下,有點怵上面那位,才交給謝玟,撓了撓,突然道:謝先生。 謝玟回頭看他。 您交給我那木箱子里,全都是金銀珠寶。 這說的是他回洛都的時候,小皇帝給他帶過來的,當時謝玟就知道這是一箱子錢,果然如此。 簡風致臉紅地道:我那時有事,臨走前才發現,江湖上的弟兄們說錢放著不能生錢,是大大浪費,我就擅自動用,給先生置了田地、房屋、店鋪,將一身武藝又抱負不展的兄弟們招募過來,開了家鏢局但用來開鏢局的錢已經賺回來,填平了先生的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