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對你認了真 第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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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冉睜開眼,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她身后的江承,坐起身來,問她:“你們怎么來了” 溫簡走向她,問她:“你怎么了?” 許冉左手戳了戳吊在胳膊上的右臂:“斷了?!?/br> 溫簡:“怎么弄的???” 許冉:“還能怎么弄啊,被打的唄?!?/br> 溫簡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爸?” 許冉不說話。 溫簡:“他人呢?” 許冉:“煲豬rou去了吧?!?/br> 一臉麻木。 溫簡聽不懂,回頭看江承,卻見江承眉心擰了起來。 “什么意思?”她以著唇形問他。 “吸冰毒?!苯性谒叺吐曊f。 門外在這時傳來許冉爸的聲音:“冉冉,爸給你捉了只山雞,一會兒給你殺了燉湯喝,好好補補身子?!?/br> 音落,人已出現在門口,看到屋里的江承和溫簡時愣了下,而后有些尷尬,問:“冉冉,你同學是嗎” 許冉看著他不說話,看向他的眼神怨憤又復雜。 溫簡偷偷觀察著他,人依舊瘦弱,但沒有了那日的涕淚橫流,看著像個正常人,還有些些的拘謹,搓著手,招呼著兩人,轉頭叫許冉mama出去買些水果糖果回來。 許冉吸了吸鼻子:“爸,不用了?!?/br> 許冉爸爸:“怎么能不要,你同學難得來一次,要好好招呼的?!?/br> 又轉頭叫許冉mama出去村里小賣部買水果飲料。 “我們要去山上逛逛,不用麻煩了?!痹S冉說,拉過溫簡,低聲說,“我們去外面?!?/br> 第25章 許冉帶溫簡和江承去了屋后攏起的土路上,沿路都是蔥郁綠樹,路的另一側是沿著山腳蜿蜒而下的河流。 視野高的緣故,站在土路上能看到房屋錯落的小村莊,以及遠處的農田,往前就是進山的入口。 路上,許冉以著近乎麻木的聲音講述著她家的情況。 她爸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吸毒了,進過戒毒所,出來沒多久又開始復吸了,身邊都是吸毒的,他們這一個村子,從青壯年到現在十多歲的小男生,百分之六七十的都在吸毒,連她十五歲的弟弟,小學沒畢業就跟著人瞎混,也染上了毒癮。 “我不懂為什么,好像身邊的人都覺得吸毒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一樣,平時看鄰居之間相互閑聊說誰誰誰又吸毒了,誰誰誰又廢掉了,大家好像都已經麻木了一樣,而且大家好像都覺得很容易戒掉一樣,完全無所謂的樣子。我爸這一代還可以說是無知,那個年代毒品剛流入,他們還不懂,有的想嘗鮮,有的被騙,兄弟朋友之間相互誘導著吸上了,可是為什么到我弟這一代,明明是從小看著我爸我叔那一代是怎么被毀掉的,卻還是一個又一個的,又吸上了?!?/br> 許冉手指著村子:“其實小時候,我真的覺得我們村里特別好,大家都特別團結特別質樸熱情,也特別有活力,我老想著即使我長大了我也不要離開??墒沁@幾年,大家好像都麻木了一樣,都不愛讀書了,男生也好,女生也好,頂多混個初中畢業就都出去進廠打工了,在外面的還好,留在本地的,又被身邊兄弟朋友帶著吸毒了,我不知道為什么會有毒品這種東西,為什么會有人賣這種東西?!?/br> “其實我真的很想努力考大學,我努力從鎮上中學考到松城附中,就是想拼命考出去,然后把我爸送去戒毒,徹底脫離這個環境,一家人重新開始。我不想像其他人那樣,這樣懵懵懂懂地進工廠打幾年工,然后回來找個不知道有沒有吸毒的男人嫁了,再麻木地生活著??墒俏野帧痹S冉吸了吸鼻子,壓下哽咽,“他那天毒癮發作,回來逼我和我媽要錢,要不到,突然就瘋了一樣,把我死死按在墻上說再不給他錢就要殺了我,后來如果不是我媽……” 許冉低頭看了眼掛在脖子上的手臂:“現在我的手被他扭斷了,我還怎么高考,怎么走出去???” “我真的特別恨我爸,可是有時候又覺得他特別可憐,那天清醒后他就特別后悔,不停扇自己耳刮子,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還用繩子把自己綁在窗戶上,反復說一定要戒掉。他正常的時候真的對我和我媽特別好,可是……有時我寧愿他更狠一點,這樣我也能對他狠一點,再也不用管他死活了?!?/br> 溫簡有些難過,她想到了她爸爸,想到了他肩上的傷,想到了他的有口不能言,有家不能回。沒有人告訴過她她爸爸在做什么,她只是憑她mama對她爸爸的態度,憑她對她爸爸的了解,憑他在家時的蛛絲馬跡在猜測,并且一廂情愿地選擇相信他。 他說,有些東西,他不能說,她也不能問,所以她從不問,也從不與外人說起他,甚至,他在外人眼中是什么樣子,她就幫他維持著他在外人眼中的樣子,不去維護,也不去辯解。他的好,她和她mama心里明白就好。 “許冉?!睖睾單宋亲?,壓下喉間涌起的哽咽,“你還是和你爸商量,讓他去戒毒所吧,還有你弟。不肯去就直接報警,別心軟。不管他們是不是自愿,可不可憐,他們就是吸毒了,不能縱容?!?/br> 她拉過她的手:“高考的事你別放棄,我們是理科,答題的時候不用像文科那樣大段大段地寫,現在還有時間,你先練習左手寫字,其他功課不懂的,我幫你補課,來得及的。如果經濟有困難,你和我說,我先找我媽要錢借你,等你以后有能力了再還我就可以了,你先不要那么早放棄?!?/br> 許冉眼淚一下就下來了,重重地點了點頭:“嗯?!?/br> 然后說:“我爸說他明天就去戒毒所,到時我姑父會過來送他和我弟去?!?/br> 一直沒說話的江承看向許冉:“這里這么閉塞,這么多人吸毒,他們去哪兒買毒品?” 許冉茫然搖頭:“我不知道?!?/br> “估計就是誰偷偷拿來賣給他們的吧?!痹S冉抬手,指了指山路入口,“之前好像聽村里人說過山里有個毒窩,有些人會去那邊吸,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沒見過,就是有次快晚上的時候看到我爸從里面出來?!?/br> “像前面那個,我堂叔家的兒子,就老愛往山里面跑?!?/br> 溫簡和江承跟著抬頭看去,看到個往山里走的瘦高個青年。 兩人不覺互看了眼。 溫簡看向許冉:“山里面有什么???好看嗎?” 許冉:“就一個廟,有個小瀑布,還有一些農田,據說很久以前最里面還住過人,但最近幾十年都搬出來了,里面的山林太密了,出入不太方便,以前還有人會進山里砍柴摘野果什么的,現在大家生活條件好了些,進去的人也少了,就是里面的廟,逢年過節的時候還是會有人進去拜拜,或者求個簽什么的?!?/br> 溫簡:“廟里求簽準嗎?” 許冉點點頭:“嗯,挺準的?!?/br> 溫簡好奇看她:“真的?我們能去求個簽試試嗎?看看今年能不能考上好大學?!?/br> 許冉也笑了:“好啊,我也想求一個試試?!?/br> 進廟里的路不算遠,一路盤山而上,沿路有架設電線桿。 溫簡好奇問她:“里面也有電嗎?” 許冉點點頭:“廟里有人常住,所以需要電的。而且翻過山頭那邊也有村子的?!?/br> 溫簡了然地“哦”了聲,沒再追問。 許冉走在前頭的堂哥在快接近寺廟的方向轉了個彎,往另一條山路進去了。 到廟門口,江承看向兩人:“你們進去吧,我在外面就好,我不信這個?!?/br> 溫簡有些不放心地看向他:“你別亂跑啊?!?/br> 江承看了她一眼,點點頭:“我知道?!?/br> 溫簡和許冉進了廟里拜神求簽。 江承看著兩人進去,四下看了眼,走向了許冉堂哥剛轉進去的那條山路,很長,也很彎曲,沿路是蔽日的桉樹,延伸到山路中間,陰涼且隱秘性好。 江承一路跟著他,幾乎翻過了一座山,又繞進了密林里。 透過濃密的樹葉縫隙,依稀能看到里面幾座破落的房子,隱約能看到人影晃動。 江承抬腕看了眼表,沒有跟著進去,悄無聲息地退了回來,剛回到廟門口沒一會兒,溫簡和許冉就出來了。 他看向兩人:“求簽結果怎么樣?” 溫簡看著有些低落:“不太好?!?/br> 說完臉上又高興起來,手搭在許冉肩上:“不過許冉的特別好?!?/br> “她今年一定能考上重點大學的?!?/br> 江承看了她一眼:“你也會考上的?!?/br> 而后看了眼表,問:“回去了嗎?” 溫簡點點頭。 當天中午,許冉便跟著江承和溫簡的車一塊回了學校。 臨走時,許冉爸爸對溫簡和江承萬分感激,感謝他們幫忙說服許冉重新回到學校,她爸媽一起送她上的車,鄰居也都在,都知道許冉被她爸失控打了的事,很心疼她,前幾天看她鬧情緒在家不肯去學校了還擔心,現在看她同學來看她,還說服她一塊回學校,都很是替她高興。 江承一路開車把兩人送到了學校,車停在校門口,沒開進去。 溫簡先送許冉回宿舍,她幫許冉把她受傷的原因瞞了下來,對外的說法是摔的。 江承先回了家。 下午,江保平下班時,江承特地去了他家一趟,一推開門看見他便問他:“小叔,上次那個制毒工廠的事查得怎么樣了?” 江保平不能和他透露太多,反問他:“怎么了?” 江承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看向他:“許家村和周邊幾個村的用電量有驟升的情況嗎?” 他彎身拿過紙和筆,在紙上畫了個今天進山的路線圖,邊道:“我今天去許家村,發現了點異常,如果你們也剛好查到了這里,建議重點去這個地方看看?!?/br> 江承拿筆在山林另一側的谷底重重戳了一記:“這里有一片很濃密的樹林,里面有幾處破房子,沿路都是荊棘和樹杈,平時幾乎沒什么人去。它應該是一個面向周邊村民的小型毒窩。這種毒窩設在深山中不太正常,供貨不方便,我覺得可以順著毒窩往深的查?!?/br> 說完抬頭看他:“不過別以許家村為切入口,從山的另一頭進?!?/br> 江保平拿過他畫下的地形圖,看了好一會兒,出去打電話了。 晚上,溫簡和江承一塊回家,終于找到機會問他。 “你今天是不是跟著那人過去了?” 江承:“沒有?!?/br> 溫簡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我覺得你在騙我?!?/br> 氣鼓鼓的模樣讓他不覺笑了下,定定看了她好一會兒,才低道:“這不是你和我能管得了的,先別想其他,專心高考?!?/br> 眼神里的專注讓溫簡臉頰微燙,點點頭:“嗯?!?/br> 幾天后,溫簡在電視上看到警方搗毀一個藏于深山中的大型制毒工廠的新聞。她的生活也開始進入最緊張的高考沖刺階段,緊張里又摻著些擔心,她爸爸再沒了消息。 高考前一夜,最后一次晚自習,不用像平時那么嚴苛,溫簡將近八點才到,人還沒走到學校門口,遠遠就看到林憑憑和一個穿著運動衫的陌生男人在聊著什么,她正要走過去時,林憑憑突然叫了她一聲:“簡簡……” 還要往下說著什么時,男人突然抬手制止了她,說了句“不用了”后,禮貌地對溫簡笑笑,走了。 林憑憑困惑地走上前來:“那個人好奇怪?!?/br> 溫簡看向她:“他怎么了?” 林憑憑:“不知道啊,說是你爸的朋友,然后問了些你的情況,怎么看到你又不打個招呼?!?/br> 溫簡心里打了個突:“問我什么?” 林憑憑:“也沒問什么,就問一些你的成績之類的,看著好像蠻關心你的?!?/br> “都問了些什么???”溫簡有些忐忑,“你都和他說什么了???” 林憑憑:“我沒說什么啊,就說你成績很好,很認真。在班里很受歡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