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駙馬黑化前 第1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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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該就寢了?!彼涇泦玖艘宦?。 他含混不清地應了一聲,將她一把抱起,穿過長廊疾步往回走去。隨著槅門關閉,袍服、裙衫、衣帶、鞋履落了滿地。 契合的瞬間,羅帳深處傳出快活至極的吟哦。 他用疾風驟雨般的攻勢讓她無法開口,也無法思考,只能閉目承受,用心體會他給予的熱情和快樂。 他抱著她在枕席間翻來覆去,吻得她頭腦昏沉口干舌燥,在她意亂情迷之際,伏在她耳畔一聲聲傾訴著不變的相思和愛慕。 在她想要回應時卻蠻橫地重重吻她,讓她掙扎哭泣無法出聲,最后將滿腔熱情和愛意涓滴不剩地交付給她…… 直至月上中天,寢帳中的動靜總算平息下來。 懷真支起身子想去擦洗滿身的黏膩,卻被他橫臂拉回了懷真,緊緊箍著道:“泱泱,別走?!?/br> 懷真輕輕掙了掙,嗓音綿軟無力,嬌聲道:“滿身汗味,臭死了,我洗洗就來?!?/br> “忍一回吧,我想多抱抱?!彼侵~角的香汗,低聲懇求道。 “好,就依你?!彼丝趟闹周?,正懶得動彈,就勢蜷在他懷里,抱著他橫在胸前的手臂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又纏著要了幾次,繾綣入骨,溫柔旖旎。 懷真早上醒來,看到近在咫尺的恬靜睡顏,頓時心情大好。纖指拂開他鬢邊亂發,在他俊挺的眉目間吻了吻,這才抽身而起,給他蓋好錦被,出去洗漱了。 不一會兒,她又壞笑著進來了,手中拈著一支細細的朱筆。 ** 謝珺醒來時,懷真早已離去。他的衣物整整齊齊疊放在枕畔,上面用發簪壓著一張花箋。 昨夜的激烈歡愛讓他心頭郁氣盡皆散去,此刻神清氣爽通體安泰。 他伸手取過花箋,待看清她留的字跡時,不由得面紅耳赤。忙起身掀開薄衾,低頭瞧了一眼,正對上一個顫巍巍的圓腦袋,瞪著兩只綠豆大的紅眼睛,朝他咧嘴笑…… 她這一身畫功,從來就不知道用在正經地方,只會變著法子的捉弄他。 他翻了個身,把臉埋在枕上嗅著她的氣息,心底泛起無盡的柔情蜜意。 在他心中,她永遠只有二十歲,所以無論做出多幼稚頑皮的事,都不會太意外。 每逢除夕,宮中最盛大的節目當屬驅儺逐疫。 即選中黃門子弟十歲以上十二歲以下,共百二十人為侲僮,白衣赤袴元衣朱裳,在除夕夜的大儺禮中配合方相氏,以桃弓葦矢將災疾惡鬼逐出禁中。 其次便是封井祭拜、賜屠蘇酒、終夜守歲等。 懷真在大儺禮結束后,和李晄一家用過年夜飯后,便出宮回了將軍府,結果到了門口才知道謝珺去城外軍營慰勞官兵,幾個孩子都去陪母親過年了,所以偌大一個府邸,竟然只剩下她一人。 “殿下,要不要派人去給大將軍傳話?”回內院的路上,貼身婢女問道。 “大晚上的,就不必折騰侍衛了?!睉颜嫔炝藗€懶腰道:“難得有個清閑的時刻,我獨個兒呆著,你們也不用侍候,自己回去守歲吧!” 和往年一樣,前堂已經設好了祭品,龕上奉著三座神位,分別是帝妃和葭葭。 每座神位前皆附有一副小像,乃逝者昔日形貌,然而葭葭面前所附的卻是一個總角幼童的模樣。 負責整理擦拭的都是她身邊的心腹,眾人自然知道她供奉葭葭的緣由——因為葭葭救過她的命,可是誰也不明白為何那畫像是何用意。 懷真在神龕前焚香告祭罷,又默默陪了一個多時辰,剛走出來就看到桃枝在等候,見她出來忙上前稟道:“玄鶴道長請您去庭中?!?/br> 說罷給她披上斗篷,又塞了只手爐道:“下雪了?!?/br> “那明早可以堆雪人了?!睉颜嫘χ舆^來道。 “恐怕堆不起來,洛陽哪有雍州那樣大的雪?”桃枝笑著搖頭道。 懷真穿過前堂,剛走到檐下,便聽到靜夜中響起錚然琴聲,妙音泠泠,蕩氣回腸。又聽得一聲清叱,就見細雪紛紛中,寒光炸裂,一個身披鶴氅的修長身影拔地而起,手中劍芒吞吐,如白虹貫日。 她深吸了口氣,只覺心曠神怡,不由怔怔地走到了階前。 雪光、月光與劍光交織,天地間為之一亮。 沉郁曠遠的琴聲如地底暗流般奔涌過來,漫過了她的雙足。在徹骨的清寒中,飄墜的雪花卻是極溫軟柔和的。 懷真有些神思恍惚,眼前鶴羽翩躚,她仿佛看到漫天大雪中,群鶴在高山之巔婆娑起舞引吭高歌,其聲清越直達云霄,有種無以言表的悲愴和孤獨直擊心底。 她滿頭大汗四肢發顫,掙扎著醒過神來,一臉茫然地望著庭中,這才發現琴聲已經消失,面前站著一個高瘦少年,清冷的眉目間閃耀著平日所沒有的熱切光芒。 他發髻散亂,臉上滿是水漬,身上的鶴氅也已濡濕,神容狼狽,再也看不到半分仙風道骨。 “殿下曾說過想看玄鶴舞劍,”他輕咳了一聲,呼吸急促,聲音沙啞,有些局促地握著劍道:“您可還滿意?” 不記得是什么時候,有刺客夜襲,眾人只見清光一閃,刺客便身首分離,她對左右開玩笑說從未見過玄鶴使全招,不知哪天有眼福能看到他舞劍。 原本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他竟還記得。 她深吸了口清冷的空氣,平息著心頭的激動和顫栗,盡力做出驚喜而真摯的樣子去夸贊。 但他的眼神卻黯了下來,低垂著頭抱劍不語,水滴順著下巴滴答落下,腳底下也濕了一片。 玄鶴追隨她多年,雖寡言少語清冷淡漠,但對她的忠心卻是無人能及,懷真一直將他當做弟弟,可就在此刻,當她拿出帕子給他擦臉時,他卻鬼使神差般握住了她的手。 懷真抱了半天的手爐,她的手是溫軟的。玄鶴在雪中舞了半日劍,他的手冷如寒冰。 肌膚相觸的瞬間,懷真心底驀地敞亮,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不動聲色地將帕子塞到了他手中,溫聲道:“大冷的天,濕衣服穿著會生病的?!被仡^喚來婢女帶他去廂房擦洗,又翻出一套簇新的袍服讓人送了過去。 玄鶴梳洗更衣畢出來謝恩,懷真笑著打量他,對陪侍在側的桃枝道:“怎么樣?合身吧!” 桃枝掩口輕笑道:“這衣袍駙馬還未上過身,倒是可以做小道長的新衣?!?/br> “他嫌顏色嫩,說穿不出去,就一直壓箱底了?!睉颜娴溃骸拔覄偛畔肫饋?,咱們府上不是有年輕人嘛?” “您快別樣說了,駙馬聽到又該鬧別扭了?!碧抑o奈道。 懷真急忙噤聲,一回頭卻見身后空蕩蕩,方才站在那里的玄鶴已經不知所蹤。 “真是神出鬼沒?!彼鹕碜妨顺鋈?,只見外面風雪彌漫,不遠處的廊廡上站著一個抱琴而立的娉婷身影,她正待細看,那身影便消失不見了。 “青羽回來了?”她轉頭問桃枝。 “是呀,方才在對面屋頂上彈琴呢,您沒看到?”桃枝反問道。 “這對師兄妹,真是一個賽一個古怪?!睉颜鎿u頭苦笑道。 “殿下還是早些休息吧,明兒有大朝會?!碧抑μ嵝训溃骸澳蜔o需學別人守歲了?!?/br> “我家父母皆已離世,”懷真嘆道:“的確是不用守歲?!?/br> ** 謝珺整日里往軍營跑,懷真政務繁忙,兩人除了偶爾一起用膳,并無過多交流。 初五這天,懷真正和董飛鑾聊天,聽她說魏簡每年進京上計都會來找她,懷真問她作何打算,要重修舊好嗎?她搖頭說打女人的男人可要不得。 正說話間,突聽婢女稟報,說是尚書省左仆射賈伏求見。 董飛鑾忙起身回避,懷真命人帶了進來,正要詢問何事,卻見對方神色焦急,鄭重地呈上一本批閱過的奏章,駭然道:“大將軍上書,愿解印綬,請往西北戍邊,陛下已經批復了,這么大的事,您一點兒都不知道嗎?” 懷真大震,忙定了定神接過來看。 “您真的不知道?”賈伏額上冷汗涔涔,“按理說臣下的奏章都要經過中書舍人之手,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能跳過您直接送到陛下面前?” 懷真面色漸沉,揚聲道:“來人,傳中書舍人?!?/br> “這……微臣該怎么做?”賈伏請示道:“按理該送還給大將軍……” “兵權交接哪有那么容易?他真是瘋了……”懷真握了握拳,將奏章還給他道:“此事都有誰知道?” “這年還沒過完,大伙兒都在休沐呢,今兒恰好輪到微臣當值,因此,尚書臺暫時無人知道?!辟Z伏如實道。 “這么重要的折子,陛下竟然想也不想就批復了……正常情況下,不是應該留中嗎?”懷真沉吟道:“你先設法扣下來,哪怕多一個時辰都行?!?/br> “是?!辟Z伏接過奏章放下袍袖,匆匆拜別。 ** 程循來的時候,懷真正在看中書省的記檔。 他倒是坦然,氣定神閑道:“您不用看了,大將軍請辭的奏章的確經過微臣的手,也是微臣轉呈給陛下的?!?/br> 懷真將案卷徐徐放下,用冰冷的眼神審視著他,“你這是何意?” 程循直挺挺跪下,肅然道:“您若想在這個位子上坐穩,遲早有一天得踏上這一步。駙馬終究是外姓,他會成為您掌權路上最大的絆腳石?!?/br> “你在胡說什么?”懷真愕然道,“若是沒有他的支持,我不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br>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外人看不到你們情深似海恩愛不疑,只能看到他大權獨攬,在軍中說一不二。放眼天下,有誰能在百廢待興之時,僅用一年的時間就重組五軍?又有誰能身先士卒,一舉搗毀徐/州刺史部活捉叛賊阮則?殿下,總有一天他的威望要么毀了自己,要么毀了您?!背萄瓚n心忡忡道。 懷真不禁沉默了,垂眸望著書案上的墨玉筆洗,眼中滿是掙扎。 “慶陽崔氏懼怕他,揚州王氏也懼怕他,殿下請深思,若您是他們,會怎么做?”程循語聲殷切道:“您真的不怕有朝一日,別人打著清君側的旗號殺進洛陽嗎?庶人李昀當年僅僅憑著一個女官的指控,就敢帶兵殺進洛陽,打著為母報仇的借口弒君?!?/br> “宮女的指控?”懷真深思微動,問道:“什么指控?” “聽說是長秋宮的女官,曾受命于廢帝,鴆殺了廢后王氏,嫁禍給哀帝陛下?!背萄溃骸斑@么荒謬的理由,哪怕是老百姓都難以信服,可是卻足以讓人起兵造反。而大將軍可是實實在在的掌握著兵權,若是有心之人指控他挾制殿下把持朝政,誰又能說得清呢?” “你的意思我名表,”懷真忽覺無力,抬手按著眉心道:“可我們畢竟是夫妻,我不能這樣對他?!?/br> “夫妻恩義固然重要,可是重地過社稷和萬民嗎?”程循陡然揚聲道。 “陛下……陛下是何意?”懷真抬起頭,澀然道。 “陛下想要賭一把,”程循道:“他想要賭駙馬是大局為重之人?!?/br> 懷真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啞聲道:“不管他做什么決定,都應該和我當面說?!?/br> “您要去哪里?”程循追上去道:“陛下一早就起駕,去了北邙山妃園,說是祭奠董昭儀?!?/br> “大過年他跑去上墳?”懷真怒急,扯住他衣襟喝問道:“是你出的主意吧?程循,你究竟是誰的人?你怎么可以和別人串通一氣算計我?”她激動地雙目通紅,就連聲音也帶著哭腔。 程循心頭一酸,忙跪下叩頭,聲嘶力竭道:“微臣愿為殿下肝腦涂地,此生絕無二心?!?/br> “你們……當年阿媺也是這樣,打著為我好的名義,差點把命丟了。你如今……你就不怕真的逼反了謝珺?”懷真按著心口,顫聲道。 “殿下多慮了,沒有人逼過駙馬,是他主動請辭,微臣不過順水推舟罷了?!背萄嫔┤坏溃骸叭粽娴纳?,只能說明他心懷不軌,在做試探?!?/br> 懷真心頭微微一沉,頓了一下道:“他何時遞地奏章?” 程循道:“大年初一?!?/br> “大年初一?”懷真沉吟道:“那天他去了蕭府拜年,晚膳也沒回來,徑直出城去巡營……” “殿下,您去哪里?”程循見她行色匆匆,忙追上去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