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駙馬黑化前 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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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衫飄霧縠,艷粉拂輕紅。 那是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雪膚花容雙環垂髫,娉娉婷婷天真嬌柔,依稀是多年前的自己。 她愈發怔忪,一低頭看見了玉白甲縫中的血泥,便下意識地蹲下身,將手探進了池中去洗。柔波漫上肌膚時,奇異的觸感令她的靈魂都產生了一陣興奮地顫栗。 她不再是虛無的,她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水流的質感。但這變化太過詭異,她不太敢信,于是低頭在手臂上咬了一口,久違的痛感讓她不由熱淚盈眶,忍不住激動地跳了起來,“是真的?天吶,我回來了,我竟然回來了……” 聲音是少女時特有的甜潤嬌美,如珠落玉盤。 崔晏站在一邊捂著手背,驚疑不定地望著她又哭又笑激喜若狂的樣子。正欲開口查問,她卻挽著裙裾轉身奔出了月洞門,似乎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院中蟬聲陣陣,梧桐蔭里款款步出一名年輕女官,翠鈿寶髻,著藍色襦裙罩湘色半臂,容色嬌美身姿婀娜,正是春和宮女史蕭漪瀾。 她漫不經心地行了個禮,瞟了眼懷真消失的方向,不解道:“崔世子,你把公主怎么了?” 崔晏將血痕未干的手背在她面前晃了晃道:“我是受害者,別問我?!?/br> 蕭漪瀾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趁著教學便利對她動手動腳。誘騙無知小女孩絕非君子所為,崔世子若真有本事,為何不去招惹抱善公主?” 崔晏挑眉一笑道:“抱善沉悶無趣虛偽做作,何況早許了人家,還是懷真可愛,何況你怎知我們不是兩情相悅?”蕭漪瀾啞口無言。 不遠處傳來悠悠鐘聲,午睡時間結束,畫師們很快就會過來了。 崔晏挑眉道:“蕭女史若真有德行,就該時時規勸引導公主,而不是冷眼旁觀,看她被人誘惑?!彼缴磉^來,盯著蕭漪瀾的眼睛,壓低聲音道:“除非你別有用心?!?/br> “胡說,董娘娘對我有再造之恩,我怎么會有二心?”蕭漪瀾偏過頭去,面帶怒容道。 崔晏不以為然,嗤笑道:“宮里的女人真是虛偽至極,難怪抱善那么受歡迎?!彼f著舉步往外走去,招呼隨從為他包扎傷口。 鐘聲已響,蕭漪瀾不便久留,忙從小路離開去找懷真了。 ** 盛夏的午后酷熱難耐,可懷真欣喜若狂,竟絲毫不覺。直到奔出畫院,離開芳林園,上了連通后宮內院的廊橋,才發覺頭暈目眩汗如雨下。 她停下來在袖中摸索手帕時,聽到身后有人喚她,回頭就見兩個小宮婢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 “三公主,您、您怎么跑這來了?蕭、蕭女史到處找您呢!” “蕭女史?”懷真腦中靈光一閃,暗暗點頭道:“蕭漪瀾?可真巧??!” 不是冤家不聚頭,片刻之間就遇到了崔晏和蕭漪瀾,接下來會是誰? 宮女們卻沒發現她的異樣,只叮囑她先去前面陰涼處歇息,她們回去傳話。 懷真此刻也已冷靜了下來,抬頭正好看到一座幽涼微芬的小亭,便想著過去略坐會兒,整理整理思緒。 “見過三公主!”亭中石桌前候著兩名宮婢,看到她忙迎出來見禮。 懷真一眼便看到亭中冒著絲絲冷氣的花梨木冰桶,驚喜交加道:“這是誰備下的?太貼心了?!?/br> 她正要走過去,兩人卻不動聲色擋住了去路。 懷真停下腳步,疑惑道:“什么意思?” 兩名宮婢神情尷尬,其中一個微紅著臉小聲道:“二公主約了燕王殿下在此相見,所以命奴婢們先來打點?!?/br> 懷真抬起手一一扳著手指,心中暗數:崔晏、蕭漪瀾、抱善、燕王,睜開眼就聚齊了四個對頭,也是不容易??! 不過她跟燕王并無過節,但燕王的兒子滅了她全家,子債父償,算到他頭上也不過分吧?想到謝珺掛在城門洞上的頭顱,她在三伏天不由打了個激靈。 還來得及,一切都還來得及。她輕輕吸了口氣,含笑望著兩名宮女,反問道:“就是說,我不能進去?” 兩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若是兩年前,恐怕她們的公主都不敢攔懷真的駕。 董婕妤十年盛寵,風頭正勁時連皇后都要避讓三分。懷真是她的獨女,亦是皇帝的掌上珠,生來金尊玉貴,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從未受過半點委屈或怠慢。 今時不同往日,宗正卿董闐因貪墨被罷官抄家,竟抄出他結黨營私構陷忠良等罪證,皇帝震怒,下詔賜其自盡,族中男丁流放女眷充官。 董婕妤素服脫簪跪在殿外,剖心析肝字字泣血,想為兄長乞命,奈何君恩似水,覆水難收。 整整兩日皇帝都不曾露面,任由她單衣赤足跪在蕭瑟秋風中?;实蹧]再垂憐她,而是派了女官于眾目睽睽之下嚴詞斥責,又強行遣其回春和宮思過。 董婕妤自此纏綿病榻,不久便郁郁而終,至死想不通為何會失寵。懷真目睹至親之死,父皇的絕情令她如夢初醒冰寒徹骨。似乎一夜之間看透了世情,自此與皇帝日漸疏遠直至漸成陌路。 皇帝縱然對寵妃涼薄,但女兒自幼養在膝下,十余年來朝夕相處,怎會沒有舐犢之情?因此父女離心后他既惱恨又愧悔,可始終等不到愛女主動示好,別說晨昏定省,就連寥寥幾次會面都冷漠倨傲出言不遜,著實不近人情。 昔年只覺得活潑嬌蠻的幼女格外可愛,是死水般沉寂的后宮中獨一無二的靈動。如今卻只覺她目無君上可憎可惡。 后宮從來不乏美人,縱然董婕妤沒了,仍有別的佳人可慰君心,然而女兒卻是不可替代的。他寵了十三年,終究也是付出了真心的,不甘心就此失去。 皇帝想著她到底少不經事,且早年太過寬縱,以至養成了這副可惡的性情,只要稍加磋磨歷練,定能變得懂事乖巧起來,至少能學會服軟求和。 于是皇帝便將懷真交由以嚴苛著稱的中宮管束,中宮皇后出自王氏,向來教子有方。然而半年過去卻未見成效,皇帝便將她交于倡導婦道女德的盧太妃教導。 一晃數月,皇帝不僅沒能等到女兒回心轉意,反而等來了盧太妃請辭,她聲稱無法教導這般頑劣不堪的任性公主。 自此,懷真被奪去出行儀仗,一應用度皆削減,并責令移出春和宮景明院,居于偏僻別館,身邊奴仆宮婢皆被遣散,僅留一名女官和四名宮女。 雖然她的待遇一落千丈,但是懾于積威,宮人們還是不太敢過于欺凌這位小公主,畢竟君心難測,誰知道哪天她會不會又復寵。 正自僵持之際,突然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懷真回身去看,就見小路盡頭數十人正緩步行來,為首兩名內監清道,其后宮扇林立花團錦簇,眾人正擁著一名錦衣繡襦云鬢高髻的宮裝麗人款款行來。 兩名宮女見狀喜不自禁,忙奔下臺階,去道邊跪迎。 為首之人正是她的二皇姐,中宮所出的抱善公主李nongnong。與面相陰鷙冷厲尖刻的皇后不同,抱善公主生的慈眉善目一團和氣,且素有雅量,因此在宮中人緣頗好。 抱善身著黛藍繡蝴蝶紋對襟襦裙,挽著花青色綃縠披帛,腰束寶帶,笑吟吟望向亭中矗立的懷真,仰頭打招呼,“懷真也在,真巧???” 第3章 .隔世再見懷真就在這時看到了謝珺?!?/br> 陽光從抱善身側斜鋪過來,映地她耳垂上的明月珰煜煜生輝,頸間鑲珠嵌紅寶的瓔珞更是光華刺目。 懷真與父皇疏遠后,乖巧貼心的抱善便頻頻往御前大表孝心,皇帝老懷甚慰,不止一次夸贊她是大衛公主典范。 起初,失恃的懷真因孤苦無依,按例被送往長秋宮由皇后照管?;实郾疽馐窍肽ヒ幌屡畠旱陌翚?,讓她心生退意主動求和解。 可惜如意算盤打錯了,懷真固執倔強地令人發指。 皇后先前有所顧忌,很快發現就算真苛待了懷真,她也不會去告狀,于是多年積怨驟然爆發,任由宮人隨意磋磨,以發泄對其母奪寵和不敬的報復。 不知出于何種心態,皇帝偶爾會駕臨暌違多年的長秋宮。但兩人離心已久早無話可說,皇后為了活躍氣氛,便召兒女孫輩進宮陪侍,于是殿中常會出現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場景,而溫柔和順的抱善代替了懷真承歡膝下,與小侄子小侄女們嘻笑打鬧,努力維系著父母表面上的親和。 曾經的天之嬌女懷真則被安置在偏遠的席位上,和女官樂師們一樣,如同局外人。 然而懷真并不在乎,也不再貪戀虛假的溫情。她以冷漠維持著自尊,抵御著外界的冰刀霜劍。 因為她不在乎,所以皇帝始終等不到她的回心轉意,后宮諸人的拜高踩低傷害不到她,抱善得意洋洋地炫耀也刺激不到她。 抱善自知無法取代懷真在父皇心目中的位置,所以不敢恃寵而驕,甚至愈發謹小慎微。為討好父皇,假意與懷真交好,無論懷真態度多么惡劣,都不計前嫌始終熱忱。 于是懷真痛快了,抱善則收獲了美名。 此刻望著意氣風發的抱善,懷真忽然在想,為了意氣之爭賠上一生是否值得?輪回究竟是開啟新生還是重復前世遭際? “瞧你,這滿頭大汗的樣子,定然是午睡偷跑出來玩吧?怎么一個人也不帶?”抱善到了近前,徐徐抽出一條絲帕,溫柔細致地幫她擦著額上的汗,像個溫柔的jiejie。 她比懷真年長三歲,所以個頭也高一些,此刻略略低著頭,發釵上鑲嵌的藍寶石光芒流轉,懷真忽然想起了墓室中經年不散的幽藍光暈,那是夜明珠與長明燈交相輝映的顏色。 她禁不住打了個寒顫,抱善背后有長秋宮皇后,還有王氏一族。 皇后的堂姐是護國公謝崇發妻,表妹阮氏是慶陽王妃,也就是崔晏的母親。 駙馬謝珺是謝崇幼子,乃繼室蕭夫人所出。 蕭家十多年前蒙冤受難,如今雖已昭雪,可人才凋敝無以為繼,恐怕沒個幾十年緩不過來。 而她除了一身傲骨,便只剩下公主的虛名。 如今回頭想想,她和謝珺簡直絕配,皇后還真是慧眼獨具,竟能想到將她指婚給謝珺? 遺憾的是他們生生錯過,就連離別那日也是惡語相對。 她無奈苦笑,抬頭正對上抱善探詢的目光。 “見過二皇姐,”她恭敬地行了個禮,轉頭瞟了眼方才回話的宮女道:“聽聞二皇姐約了燕王兄在此會面,我就不打擾了?!闭f罷不顧目瞪口呆的抱善,轉身步下臺階,穿過大批隨從走上了陽光下的小路。 懷真走到路口時正遇上找來的蕭漪瀾,母妃去世后,蕭漪瀾成了她身邊最親近的人,甚至婚后將其擢升為公主府女長史,一應大小事宜皆與她商量。 在她心目中,蕭漪瀾亦師亦友,她曾天真的想過,等她與駙馬和離了絕不再婚,只要有蕭漪瀾陪著就夠了,她們可以一起撫養孩子,一起在公主府養老…… “公主,您怎么突然跑出去了?日頭這么毒,萬一中暑了怎么辦?”蕭漪瀾上前見禮,眼中滿是關切。 日頭再毒也不及你的心地毒。懷真心道,然后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無論抱善還是蕭漪瀾,即便她已知曉她們的真面目了,可還是無法看穿這層偽善的面具。 謝珺說得對,她的確識人不明。 ** 晚膳后,懷真躺在檐下納涼。 蕭漪瀾在焚香驅趕蚊蟲,宮女姮娘與素娥坐在一邊打扇。 “公主可是有心事?”心直口快的素娥問。 懷真望著頭頂璀璨的星空,默默搖了搖頭。 “那為何悶悶不樂?”素娥不解道。 懷真將枕得發麻的手臂抽回,翻身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莞爾一笑道:“大約是學畫學膩了,有些厭煩?!?/br> “既如此,那便不學了?!彼囟鸬?。 蕭漪瀾款款上前,將一盞紗燈放于涼席旁邊檀木矮幾上,板著臉道:“有你這樣規勸公主的?” 素娥自知失言,悄悄吐了吐舌頭不敢說話了。蕭漪瀾接過她手中羅扇道:“去鋪床吧!”素娥忙應聲,灰溜溜地退下了。 蕭漪瀾輕搖羅扇,語重心長道:“公主天資穎悟,是可造之材,既想學畫就一定要堅持,千萬不能半途而廢。崔世子雅擅丹青,在京中素有美名,而您最喜他的畫風,難道您忘了當初為了跟他學畫,費了多少功夫嗎?” 懷真不語,像是有些理虧般低垂著睫毛。 蕭漪瀾繼續道:“公主可還記得學畫的初衷?” 當然記得,怎么會忘? 董婕妤周年祭,懷真看到香案前供奉的亡母畫像栩栩如生,仿佛看到了母妃生前的音容笑貌,不由潸然淚下?;貋淼穆飞纤阆胫耶嫀熢佼嬕环鶔斓綄嬮w,尋訪時卻得知畫師已不在人世,只得另尋高人。 可董婕妤生前恃寵而驕目中無人,在宮中樹敵頗多,懷真又與皇帝交惡,即便她能出高價,卻也找不到合適的畫師。因為見過董婕妤生前芳容的畫師并不多,能畫得傳神逼真的更是少之又少。 懷真便在那時知道崔晏的,傳聞他畫技高超,最擅仕女圖,筆下人物傳神凝練惟妙惟肖,但他并非普通學子,而是來京求學的藩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