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魂 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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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什么?” 這下顧聽霜更不樂意了,抬起眼睛看他。 寧時亭說:“我知道是誰了,他上次就救過我一命,沒想到這次也剛好是……” “什么?”顧聽霜問道。 他對寧時亭的過往不感興趣,但是不介意知道一點。也想知道這毒鮫是經歷了什么,一步一步爬上來的。 靠皮相? 鮫人雖美,寧時亭也稱得上是他見過相貌最好的人。但是各花入個眼,顧斐音身邊從來不缺人。 靠手腕? 寧時亭這個性子,拎在哪里都應該是要被欺負死的主。 寧時亭手里捏著一個軟軟的小點心,有些出神地說:“那時候我被人追殺,受了點傷,入夜了,雖然是在街上,但是到處也都關張避市,那位先生救了我……他總說他一臉屠夫相,一輩子靠小本生意過活,救下一只藥鮫,是他以后……喝酒與人暢談時的資本?!?/br> “你還在做夢呢吧?!?/br> 顧聽霜打斷他,有些奇怪,他看出他仿佛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中。 但是那副神情很認真,卻隱約透露著某種可信度。 寧時亭怔怔的,有點沒反應過來。思緒還停留在回憶中打轉。 那個漆黑的雪夜,那年也正好是他剛回府的那年。 顧斐音給了他一個輕描淡寫的命令,三個月拿回西洲之主的權利,為此跟仙長府蘇氏一路斡旋。 那其實并不是一個非常急切的命令,但是當時顧斐音決意起事,困難重重,他為了免他腹背受敵,寧時亭生平第一次做了急功近利的事情,配合聽書將蘇越毒殺,對外稱是仙長暴病而亡。 他因此也被列上了蘇家一脈——即當今仙后本家的仇殺名單,從那以后整整十多年,都生活在一線殺手的陰影下。 直至十年后顧斐音攝政,那群盯著他伺機而動的夜行者才就此銷聲匿跡。 那天,他其實是快死了的。 但那天,其實也是他無數次接近死亡的過程中微茫的又一次。 他不會仙法,身體虛透不能再提刀,行動比起那些根骨上佳、修為絕頂的仙門殺手,簡直不堪一擊。 他用盡了身上的香,迷暈了追他最緊的幾個人。聽書被纏住,無人接應。 大雪的秋夜寂寞綿長,街道清冷,遠處處處是暖黃的燈光,可是家家戶戶門窗緊閉,沒有一處是留給他的。 無親無朋,師友盡散,一如他來,一如他去。 ……這次應該是要死了吧? 他就那樣渾身是血地倒在了大街上,暈倒前隱約見到一個屠夫樣的男人蹲下來打量他,伸手要扶。 他還是下意識地、用盡一切力氣說:“別碰我,我是毒鮫?!?/br> 隨后他就感到自己被人拎了起來,往回拖?!肮苣愣觉o芭蕉的,大半夜渾身是血的,明兒別嚇著我姑娘?!?/br> 雪夜里,殺氣在門關上的那一剎那奔襲而出,殺手從一墻之隔的地方走過了。 而他被丟去了一張草席上,周圍煨著藥罐子,滿室藥香。 顧聽霜說:“你才來西洲幾天?夢里的被人追殺?你編故事也編得像些,我不是三歲小孩了?!?/br> 寧時亭猛然回過神,這下也才算是真正清醒了過來。 他燒得太厲害,一剎那有點分不清前生和今世。 只以為這是一個平常的、災厄還沒有發生之前的下午。 他定了定神,笑容一下子有些僵硬,想要解釋些什么,最終還是閉了嘴。 可顧聽霜卻從他的神情變化中察覺出了某種異常,仿佛捕獵的狼王察覺出了獵物的意向——知道獵物在想什么,才知道如何排兵布陣、籌謀收網。 也只有做到這樣,才有資格在群狼中稱王。 寧時亭剛剛說的話中,明顯帶著九分真。 剩下的那一成假,則是來自他對于寧時亭這個人的不了解、不確定。 從未來過西洲,但是卻能隨口說出一段在這邊的經歷,如果是編纂出來的,好像也沒有在這個時候說謊的理由。 顧聽霜視線在他臉上停留了一會兒,隨后收回,繼續看向手里的書本卷宗,決定暫時不再追問。 作者有話要說: 顧北柿:你這個鮫人一天天的小心思還挺多。(瘋狂暗示:我要聽!給我說說!給我康康! 寧寧:嗯嗯(無辜 顧北柿:……(cao,又把天聊死了,怎么辦在線等急。 第16章 《九重靈絕》書如其名,沒有現在修真界流行的那些個功法秘籍的花架子,開頭第一頁就介紹了靈識修煉的九種階段,從“靈識初具”到最后一重“萬山聽令”,一共九個修為階層。 靈識是九仙洲所有人都有的東西,高階靈獸也會有,并不是什么很稀奇的東西。 不過靈識這個東西一般只用來在特定環境下觀察周圍環境,能看出一些被隱匿在rou眼凡胎之下的東西,比如氣、煞、靈之類的東西,凡人謂之“窺破天機”,相當于多了一只神眼。 而對于具備根骨的修真者和神仙之類的人,靈識最大的作用可能只有——在打掃宅邸的時候方便抓一些孤魂野鬼丟出去,走在一些比較復雜的地方的時候(如黃泉鬼道和神墓)之類的地方,方便繞過一些怨氣垃圾,免得給自己沾染一身腥。 簡言之,對于絕大多數修真者來說,靈識沒什么用,沒了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如果看不到氣、煞、靈,也自有防身術。 但是這本書中,卻將非常雞肋的“靈識”進行了詳細的描述和解釋,從靈識的成因一直講到靈識的進階方法。 開篇第一句:“萬物皆有靈,靈識最長出,萬物一心”。 顧聽霜翻看了一下午,已經編纂好的部分只有前四重,分為“出”、“懾”、“小物”、“大物”四個階段。 第一階段是cao控靈識出現、回收、擴大范圍和轉移的,相當于用一只無形無縛的眼觀察大千世界的細微之處,能做到不出門即知天下事。 這種控制和魂魄離體不同,對魂魄、根骨沒有任何損傷,但是需要極強的天賦。 單是將靈識在腦海中具象化這一步,聽起來已經玄之又玄。普通人也不會費那個力氣。 第二階段是在靈識中修煉,靈氣充盈的時候,可以懾服外物。到了這一重的人,即使去極淵鬼地也不會遇到任何危險,萬鬼會自發避開。 第三階段則是可以cao控“小物”,用靈視進入某個活物的腦海中,侵占、cao控,為自己所用。同樣與攝魂術不同的是,被cao控的人與其說是“cao控”,更不如說是“臣服”,整個過程中,被控者都是清醒的,且不會進行任何反抗。到了這一重修為的時候,他可以化身入蝶,亦可乘龍翱翔天際。不過有時效性,這對神識消耗非常大,靈識修煉不夠的人難以為繼。 第四階段則是“大物”,可以長時間地以外物身為幾身,破除第三重中的關隘。 顧聽霜合上書卷,問寧時亭:“后面五重是什么?” 后邊的案卷破碎、陳舊,已經被仙界的蛀蟲啃得七零八落了,怎么拼也拼不出來。 寧時亭想了想:“千象、萬象、通、開、令,具體的我沒有看過,也不清楚指的什么是什么,但是我知道最后一重……” 他說到這里,收斂了話頭,似乎陷入了沉思。 顧聽霜等著他的下文,見他不說,也懶得繼續追問:“算了,我自己會到最后一重的。也不用你告訴我?!?/br> 他沖寧時亭揚了揚手中的書本,手起刀落,再放下時,裁好、裝訂好的書冊已經被斬為兩半。 “前面四重我就先收下了?!?/br> 寧時亭愣了一會兒神,然后點點頭說:“好?!?/br> 他下床沒多久,跟顧聽霜說了話,吃了一點點心,這時候已經顯出了一點神思倦怠的樣子,看起來是需要休息的樣子。 “最后一個問題?!?/br> 他聽見輪椅上的少年人說。 “寫出這本書的人,和你又是什么關系?” 扉頁沒有寫作者的名字,只有一個語焉不詳的詩號,稱為“步蒼穹”,筆跡蒼遒有力,仙風道骨。 顧聽霜不傻,他知道寧時亭是他爹的人,縱使關系親近到了嫁進府里的人,那他也姓寧不姓顧。 顧斐音醉心于朝野弄權,也一向不怎么管仙家修煉的事情,這樣珍奇的功法秘籍也必然不是動用晴王名號能求來的。 寧時亭輕輕地說:“寫這本書的人,是我的老師?!?/br> “他人呢?” “我已與他多年不相見?!?/br> 外邊傳來聽書咚咚跑過來的聲音,大概是新的一罐藥又熬好了。 外邊風起,隱隱是要有下雨的意思。 寧時亭頓了頓,像是有點茫然,然后輕聲說:“請回吧,殿下。修煉功法時,小心為上?!?/br> “你放心?!鳖櫬犓f,“我連第一重都沒到,也就看著玩玩罷了?!?/br> 聽書冒冒失失地闖了進來,不過手里的藥罐子還是端得穩穩的。 藥鋪老板給開的這一個藥方子很長,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都往里加,聞著味道也很難聞,苦透了人心里去。 寧時亭喝了一碗藥,然后漱了口。他的樣子已經顯得很困倦了,聽書趕緊說:“公子再去睡會兒吧?” 寧時亭點了點頭,起身跟著他的攙扶就要回房。他回頭看了一眼顧聽霜,微微頷首。 進去之后,隱約又聽見寧時亭問聽書:“今日要你去仙長府,說我身體出了問題,之后的猜香會恐怕不能成行,你把消息送到了嗎?” 聽書壓低聲音抱怨:“壓根兒沒見到他們的人。他們一看公子不在,就欺負我們王府的人。不過我化原型后去看了一圈兒,他們的人還真不在,說是蘇越出門了,要準備過幾天勞軍的事情。北邊又和血族打仗了,再有半個月就要從咱們西洲過。我聽人說了,每次軍隊過來,總是鬧騰得仙民百姓不安生。若是有公子在,肯定不會弄成這樣的?!?/br> “又說胡話,好了,你也跟著睡會兒吧?!?/br> “公子,小涼榻睡著不舒服,我想挨著你睡?!比鰦傻穆曇?。 那個叫聽書的小孩,也只有在面對寧時亭的時候看起來像個孩子。 “越來越沒規矩了,上來吧。別碰我,自己抱一床被子過來?!?/br> 隨后是鮫人回答的聲音,帶著一點寵溺和寬縱。 腳步聲響起,還是啪嗒啪嗒的,顯然小孩知道這是無聲的縱容,趕緊樂顛顛地跑了過去,和他并排睡了。 那一剎那,顧聽霜在外邊聽著,沒來由地覺得心里一陣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