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握緊你手中扳手 第228節
倆姐妹不愿意用錢去從黑市購買到一雙眼睛,甚至不愿意用錢從死者家人那購買,她們始終不愿意做的事,全世界不知道多少人在做,以至于連斯特勒都覺得習以為常甚至反覺得她們很奇怪的地方。 但如果她們跟世間萬萬人一樣,若洛瑟早早換好了眼睛呢? 是否,是否一切都不會發生? 可世間哪有如果。 王薔回家的時候,看了下離開的車子,站在窗下若有所思,剛剛蕭韻忽然提出離開,一定是因為詹箬的異樣吧。 她這個朋友啊,洞察先機近乎妖孽,估計看出了點什么,但什么都沒說,王薔也不好問。 “不管了,不管她到底是誰,都是我們王家的恩人?!?/br> 王薔心思剔透,立刻甩開了雜念,去找王老頭深談如何加深跟詹箬的捆綁。 王家不缺錢,但缺強者。 一個值得他們信任的強者。 車子沖進匯入車流,等王薔走后,斯特勒才開口:“她的情況不太好?!?/br> 蕭韻皺眉,控制了下方向盤,把車子停在了路邊,雨水拍打著窗面,她看向斯特勒,“很危險?” “我能感覺到她的身體正在步入衰亡,但又有古怪且充沛的生命力,強大而神秘。我說不上來,很怪,就是那種——亡魂逗留于人間,隨時可能離去?!?/br> 蕭韻十分動容,緘默片刻后,說:“這件事你當忘記了,以后也不要去刺探她?!?/br> “知道,她應該看出來我的能力了,只是她不在意而已。不過,我本來也不敢冒犯她?!?/br> 不是因為強大,而是因為這樣強大而脆弱卻極端克制自我的生靈...讓人不忍冒犯。 把斯特勒也送回酒店后,蕭韻回到了自己居所,脫下外套后,她進了書房,手指點了墻壁上敦煌壁畫上的游魚魚目,魚目確定了她的指紋,密室大門打開了。 里面赫然是一間巨大的冰冷實驗室。 入目可以見到許多...鮮血。 而蕭韻走進去后,身體好像無力了似的,扶住了桌子,低頭喘息,宛若瀕死的美人魚,痛苦且虛弱。 —————— 第218章 疼痛 呵,還真謹慎,生怕他逃了?…… —————— 三日后。 還是那個法院,還是那個上了審判臺的男子,換了個皮囊而已,法官換了,但很多人還是當年的那些人。 蕭譯也依舊是那個蕭譯,但這一次陪著他的同僚很多很多,不止有狐貍隊長。 王薔一家都在,王樹本來情緒還挺失落的,畢竟這場合很莊嚴,但他看到坐在蕭譯等人里面的一對男女,他頗覺得陌生,于是問了。 這些天因為這些案子,王家也沒少被出入詢問,他見過蕭譯狐貍隊長等人,愣是沒見過這一男一女。 看著好像也是司法公職人員,但跟蕭譯等人的肅殺凜然警察氣質不同,這兩人看著斯文許多,好像很文化人,但正氣加身,如盤龍崖上的青柏。 尤其是那個女子,看起來好知性哦。 王樹一問,王薔人面廣,一眼就認出,低聲告知:“是經偵局的席慕跟蘇遮,司法圈子里有名的雌雄雙煞?!?/br> 王樹瞪眼,“過分了吧,人家那么知性端方,傾國傾城,怎么就煞了?” 王薔:“人家專業查豪門,在她手底下翻船蹲鐵窗踩縫紉機的富豪不計其數,你說煞不煞?不過咱家是不怕的,你這么維護倒也沒錯,雖然...” 王薇:“雖然看起來像舔狗?!?/br> 王樹:“你胡說,我沒有!” 王老頭:“舔狗安靜,要開始了?!?/br> 臥槽,我遲早要離家出走! 王樹氣呼呼,但也的確安靜了。 就坐的人也更多,且不少社會顯要人士,都為這些案子而來。 洛瑟姐妹的案子,五行連環案的,以及牽連的各種死亡案件,整個會場都坐不下了。 但比起今日所見,蕭譯忽而想起當年。 三年前來的人很少,除了相關的家屬,就只有秦氏那邊的人,堪稱氣勢磅礴,但為洛瑟而出的只有他們這幾個辦案的,以及洛宓跟陳勛兩個人。 兩邊座椅一比,零星蕭瑟得很,看著都讓人揪心。 今天,陳勛依舊來了,坐在許多人之中看似很不顯眼。 然而時至今日,那個跟他坐在一起哪怕簡裝素顏也最顯眼的女郎卻是不在了。 但不知為何,哪怕人滿為患,陳勛身邊那個位置卻始終沒人座,全場就空了那么一個座位。 與之形成有趣對比的是——今天秦家人一個也沒來。 看起來很不同,其實都是人性,沒什么不同。 過了一會,終于開始了。 蕭譯聽著上面大法官威嚴沉厲的宣告聲,聽著秦峣以及其他相關人員被判極刑的結果,這本是他多年念想的極致,卻無端生出了幾分心猿意馬的勁來。 這段時間,他總在懷念過去,糾結于另一種念想。 他覺得這樣的自己很不該,于多年信奉,多年所受教育,都不該。 這種糾結矛盾中,卻昨日無意中路過警局后門抽煙的時候遇見另兩個抽煙的同僚,這倆同僚近些時日通宵查案,大概因為被這些案件中牽扯的累累白骨所累心,正暢所欲言,有一句話讓無意聽到的他醍醐灌頂。 一個人說,“人都特么死完了,再怎么判又能怎么樣呢?也不過是因為總比什么都沒有好?!?/br> 你看,其實明眼人都知道。 遲到的正義其實唯一的意義也不過是“總比什么都沒有好”。 為司法者最大的心結就是所謂遲來的正義吧。 可比什么都沒有好。 蕭譯現在想的是——如果她能活下來,尤有一魂念留在人間又該有多好。 不過蕭譯也很快回神,跟庭內一些人交換過眼神。 秦峣沒認罪,但證據確鑿可以直接定罪,但他不開口,沒有咬出秦樞更多罪證,這讓官方很難辦,因為秦氏的確被查出了犯法罪證,但秦樞把罪都推給了秦峣跟相關負責人,最終利用強大的律師團保釋了出去。 這倆父子自然不是一條心,但他們都狡猾冷靜,秦樞要想讓秦峣閉嘴,就必須救出他,后者想逃脫,也必須先保住秦樞,讓他出去。 所以別看現在秦峣站在審判臺上被判死刑,但官方內部早已提防著,怕他今天會出幺蛾子。 秦樞背后有黑鏡,而黑鏡的可怕難以想象,所以今天到場的官方高手可不少。 半個小時后,審判的最后,法官終于念完了,作為主案犯,秦峣其實還有說話的權力,面對如今的慘狀,面對無數怒瞪他,恨不得食其血rou的人,他轉頭,朝蕭譯等司法人員,面對面,他一個人站在那,竟對著蕭譯等人說:“上帝作證,只有他知道我在享受她們身體的時候有多快樂,但最讓我快樂的還是——她們不斷哭著求我放過她們,哭著求救,哭爹喊娘,但始終...沒人能救她們?!?/br> “至死歡愉,無上享受?!?/br> “就算我死了,她們也永遠在我身下哦?!?/br> 瘋了瘋了,所有人都被他這番言論給鎮住了,然后家屬席那邊瘋了,一個婦人按著心臟哭嚎著,好些人瘋了一樣哭喊著要沖出來打死他,警衛們紛紛上前攔住。 蕭譯眾人也被這人的魔鬼心性震得心頭發涼。 面對這樣的魔鬼,他們能用什么樣的言語去壓制他? 沒用的,言語于人才有用,對魔鬼有用,他們只能冰冷看著秦峣被帶出去。 —————— 眾人開始退場,王薔等人分外沉默。 審判是審判了,可又覺得好像沒審判一樣。 “秦峣此人,狡詐陰毒,是故意這么說的,其實他未必怕死,但非要在死前讓所有人不痛快,好像這樣一來他就不算輸?!?/br> “他越這么說,越說明在意這個結果,如今怕是心里不甘得很?!?/br> 王薔對于人性把握精準,看王樹垂頭喪氣的,怕他三觀被影響,于是多說了兩句,王樹一聽,精神好了些,罵罵咧咧一句:“這個禍害不是還想逃出去吧?做夢吧他!他...” 還沒罵完,忽然聽到另一條岔道,就是秦峣被帶出去的地方忽然傳來一聲慘叫。 一分鐘前,秦峣被帶出去后,要押送到相應的牢獄,等著處刑,他一出去就看到戚獴等人站在不遠處等著。 呵,還真謹慎,生怕他逃了? 秦峣眼底閃過冷意,但也嘴角含笑,他知道就算秦樞自私自利不肯冒險救他,黑鏡那邊也會出手的,畢竟自己有價值,如果黑鏡出手,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低頭,緩緩在警衛的帶領下走過去。 而戚獴并沒有輕視眼前的局面,哪怕秦峣已經是階下囚,但他背后的人還在。 他雙手負背,手握長槍,盯著秦峣慢慢走來。 一步一步。 突然。 秦峣頓足了,他表情不對勁。 戚獴察覺到了,心中大怒:這畜生果然還有幺蛾子要出。 他當即提步沖躍過去,正要動手,卻見秦峣自己跟被三角叉捅了菊花似的野豬似的,握著自己受傷的肩膀發出痛苦的哀嚎聲,卻也撞開了兩個守衛,朝前面狂奔跑去。 戚獴等人立即在后面追趕。 這邊,王薔等人聽到動靜,連著正出來的眾人都是心頭一震,紛紛避開了那條岔道,生怕又出什么幺蛾子讓秦峣逃走,也正是此時,蕭譯等人飛快閃出,一部分人擋在眾人前面,拔槍對準那條甬道,另一伙人從另一邊甬道包抄。 他們以為真出了什么幺蛾子,然而他們卻看到秦峣以恐怖的模樣狼狽奔跑出去,后頭還跟著戚獴等人。 怎么回事? —————— “你還跑!” 戚獴本就是戚家小霸王,常年混在軍營,虧了自家七叔一口仙氣吊著才沒養出軍痞脾性,可也絕對不是好脾氣,一個腳踏七星的跳躍就從后面一腳踹中了秦峣的后背心,把人踩在腳下,正要伏腰掰住這人身子,卻見到這人臂膀傷口散出熱氣來,一股強烈的氣味撲鼻而來,而秦峣哪還有此前的囂張陰毒,只痛苦呼嚎著,完好的另一只手也狠狠撕扯著自己的臂膀傷口,活生生抓扯出血rou來。 這一幕太恐怖了,戚獴家學淵源,謹慎也是有的,立即推開了,而趕來的蕭譯等人也將周遭包圍起來,既不讓秦峣跑了,卻也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