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握緊你手中扳手 第194節
詹箬松開手,滿手的血,她把手伸出去,在屋檐瓦片蓄水滴落的地方...噠噠噠,雨水打在掌心,血水流淌下來。 這一幕,執掌空庭,夜雨承引。 也就須臾幾秒,她把被雨水清洗干凈的筆插回了差點嚇哭的服務員制服領口,后伸手遞給陳勛,靠自己根本無法起來的后者遲疑了下,還是握住了她的手,被她拉起。 原來有人拉一把是這樣的感覺? 陳勛起來后就收回手,詹箬要走,走之前看了下蘇縉機,點了下自己臉的位置,示意了,后者這才回神,擦了擦嘴角的血。 “去醫院?” “啊,我這小傷,沒事?!?/br> “好好吃飯?!?/br> “哦哦,好的?!?/br> 走的時候,詹箬轉頭,那王薔笑得一臉尷尬,以為詹箬在看自己,而肖寶寶以為詹箬在看自己,戰戰兢兢。 其實詹箬的目光越過了她們...看到了屋內的幾個明星。 她的目光跟一個人對上了。 在幾個明星中,此人都是最醒目的那個,此刻朝她微微一笑。 詹箬收回目光,神色淡淡。 等人走了,蘇縉機才發現自己臉腫了起來,其實還挺疼,但他知道詹箬跟那個陳勛肯定有些話要說,畢竟關于當年的案子跟她父親的死,這種隱秘他好像不適合參與,免得兩人心有顧慮說不全。 走廊氣氛一下子就怪異了起來,不少人都看向重傷的那個人。 196萬跟一支鉛筆。 最后竟造成了一種詭異的平衡。 為什么沒有人報警?為什么沒有人憤怒?為何如此安靜? 蘇縉機看到了,思索后略苦笑,跟著自己這邊的人進了包廂。 門一關,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 —————— 餐館外,上了車的簡熏系安全帶的時候,忽然說:“我知道在外面很多人都喊我們家是司法世家,你會不會覺得我應該剛剛報警?” 徐先生看了她一眼,思索片刻,搖搖頭,“其實世界很大,每個人都在不同的局里面,身上扯著不同的線,有些人的線關乎民生,有些人的線關乎生死,而有些人,關乎權力與責任。你的出身帶著權力,但也意味著責任?!?/br> 簡熏:“司法的責任,我應該報警吧?!?/br> 她握了下手機。 徐先生:“恰恰因為,你知道報警了也沒什么用?!?/br> 簡熏盯著他,半響,忽泄氣了,放下手機。 的確沒用,因為那個人不敢指證詹箬了,詹箬捏著他的命脈,這就好像民間因為賭博斗毆,可你讓兩方斗毆指證對方賭博,兩方肯定不樂意干,因為權衡利弊,不劃算。 反過來,那人貪污受賄,報警查他也可以。 證據呢? 端看今天在場那一伙人,至少他的同伴里面一群人諱莫如深就知道背后不簡單。 哪怕出身簡家,簡熏也知道小蜘蛛是無力織網的。 所以只能妥協。 而且還有一件事。 簡熏看向不遠處的那輛車子,正好跟詹箬的目光對上,但對方好像不太在意,顧自開車。 簡熏收回目光,說:“她跟洛宓案有關,而我大哥就死于洛宓案?!?/br> 這件事人盡皆知,徐先生當然也知道,他啟動車子,往另一個方向開,“不想說的事,不要說,以后總會真相大白,如果你哥是不無辜的,也非你責任,若他無辜,你更無需心中負累?!?/br> 他看出了她心中搖擺的善惡,根源在于她不確定自己的大哥到底做過那些惡事沒。 說她今晚被王薔激怒,不如說是她回國后被國內起伏的相關信息影響。 洛宓案影響太大了。 —————— 詹箬開車離開的時候,車子調頭,在餐館邊沿的巷子停留了下,她看了一眼,里面一派昏暗,空無一人。 陳勛畢竟是這個體系的,下意識問:“有人跟蹤?” “不,是我跟蹤的,好像沒來?!?/br> 詹箬若有所思,但開車離開了。 車子離開后,過了一會,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子從巷子盡頭一端探入巷子,走到這邊后,探頭看了下已經開遠了的車子,嘴巴咀嚼著糖果,他低頭,拉了拉帽檐,又瞥了一眼重新恢復熱鬧的餐館,縮了回去,在停車上里面找到了一輛車子,在下面裝了定位器,而后悠哉游哉離開了。 吃晚飯去了。 —————— 車上,陳勛還在問:“你跟蹤的是誰?” “可能要殺你的人?!?/br> “我?”陳勛錯愕。 詹箬:“一個可能而已,也有可能是殺別人,但他沒出現,可能躲起來了?!?/br> “你的朋友還在那,你不擔心嗎?” “這個地段不是動手的地方,他如果來了,也不會這么傻?!?/br> 別說這里近官方權力樞紐,就是在店里吃飯的就有很多相關部門的。 最重要的是現在秦樞還沒出來。 那邊絕不會動跟公權方有關的人。 至于那個姓裴的,她不確定對方虛實,但即便是那個人,對方也不會這種情況蠢到動手。 所以她才放心離開。 陳勛其實也明白,他本來也是這個體系的,只是離開了,但...某些方面的敏感度還在,所以他擦了嘴角的血,盯著詹箬問了另一個問題。 “你,到底是誰?” —————— 第188章 快樂哦 太可怕了,這是她穿過的最可怕…… —————— 這種問題,這人是第一個問的。 詹箬以前也沒想過會是陳勛問她。 算起來他們接觸時間不多,也不過是那段時間為了她姐的案子一起努力。 公共的目標,戰友的情誼在吧。 或者還有幾分愧疚。 詹箬覺得是她們姐妹的事情連累對方的,這人本不該如此。 兩個小時后,兩人已經從醫院出來了,坐在了繁華鬧市區的燒烤攤邊上,一張桌子,兩張椅子,一盤燒烤,一瓶啤酒。 這是陳勛這些年常吃的東西。 不便宜,不健康,有煙火氣,不會顯得他那么落魄孤單。 至少他自己是這么認為的。 但他沒想到詹箬這樣的人物也會如此。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币恢皇值踔噹?,半張臉也腫著的陳勛吃著烤串問她。 他這副樣子,哪還有當年公檢法體系絕世小白楊的風范。 可一個人的眼神不會變。 “我不喜歡回應別人的妄想?!?/br> 一句話堪破陳勛表面隨意其實十分緊張的詢問。 他手里的烤串估計一下子就不香了,放下,他擦嘴,不再有剛剛那副隨煙火氣而自甘墮落的疲態,反而安靜,沉淀了氣質,沉聲道:“簡一最后一次來,我當時不明白他的話,后來我明白了,這些年他茍活著,就是在找洛瑟的meimei,他覺得這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我們都知道,相較于報仇跟真相,她最在意的還是她的meimei?!?/br>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 “可是沒辦法,還是死了?!标悇组_始喝酒。 喝著喝著,他眼眶紅了,笑著說:“聽說那個李冒三胡言亂語,說起來很過分,其實我真妄想過,后來想想,現實不是小說,如果是?!?/br> “它不該如此發展,不該的?!?/br> 這個世界,它不該是這樣的。 陳勛低下頭,一時寂然。 “所以你北上,是要跟簡一一樣尋死嗎?” 詹箬淡淡問。 “找出最干凈的襯衫,熨直,想在死前跟往日同門告別,只是你沒想到他們變化那么大?!?/br> 乍一看,那些人以為變化大的是陳勛。 其實不變的是陳勛,變的是他們而已。 “對?!标悇子值沽艘槐?,看著詹箬,“那你呢,為何北上?” “賺錢?!?/br> “...” 額,還真是一個出人意料又理所當然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