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寵外室 第65節
第110章 罔水行舟 算著日子,也就是荒唐一夢的那夜,除了那日,其他時候,她都再三避著行那檔子事,想著是錯不了,可她明明吃了避子丸的,怎么可能會有兩個月身子? 當時,大夫見她臉色不佳,還生出疑慮,再三問道會不會診錯,大夫瞬即吹胡子瞪眼地怒言道,說她瞧不上他的醫術,就另請旁人看診,區區滑脈,他一探便知,又有何故會診錯。 滑脈,阿瑜躺在榻上,躺了一整日,不吃不喝,霜兒見之,不知道該怎么辦,在床榻前一個勁地勸她,還一邊抹著眼淚,她在成國公府做了十幾年的奴婢,只知道做什么事情,都要聽主子的吩咐。 到了江南以后,她甚至都不知道為什么會和瑜姑娘跑到江南來,一個如此沒有主見的丫鬟,阿瑜覺得極好掌控,可也頭疼的很,霜兒在一側哭得她心煩意亂。 腹中的孩子,是成言的,可她好不容易擺脫了成國公府,擺脫了成言,這平白再弄出一個羈絆,無法割舍。于她,于成言,都是不好的。她本想狠狠心,讓大夫開一副落胎藥。 可血濃于水,腹中的孩子,也不只是流著成言的血,還有她的血,也許是病中之人的性子比往日更加柔軟,她心中有了一絲猶豫后,便越發不敢說出要落胎的話來。 “娘?!币宦暻宕嗟慕袉?,讓阿瑜回過神來,她看著站在床榻上,等著她穿衣裳的軟團子,臉上不由得全是笑意。 眼前這個軟綿綿的團子,是她養了兩年多,才養得胖乎乎的了,實在是把他生下來時,他就瘦瘦小小的一團,瞧著可伶極了,連穩婆見了,都說恐怕是養不活了。 古語有云,七活八不活,阿瑜懷著他的時候,就忙著在江南扎穩腳跟,拿著一直藏著的五百兩,用來置辦了一處鋪子,白日里,她與霜兒就在鋪子里,招呼生意,而夜里,就在鋪子后院歇下。 五百兩,說少也不少,可說多也不多,她支棱不起首飾鋪子那等燒銀錢的生意,退而求其次,仍是選了做女子的生意,尋常只要招呼一些姑娘,不管是尋常百姓家的女子,還是家中富余的女子,都需要臉上涂抹的胭脂。 開一胭脂鋪子,自制胭脂,或是找些貨源,也能夠撐起主顧的需求,阿瑜經營著鋪子,不說每日都能進項,但也沒有坐吃山空。 霜兒雖是沒有主見,但阿瑜一旦吩咐她去做什么事情,她倒也能給她搭搭手??蓛蓚€姑娘家,經營著一個鋪子,前前后后要忙許多事情。 阿瑜為生計發愁,為該不該留下腹中嬰孩而猶豫,她想了許久,終歸是不忍心,卻也沒想著一定要留下來,她當時也是沒出息的很,便想聽天由命,由老天決定。 大夫給她診脈時,說過她脈象不穩,靜養為佳,她病好之后,懷著他,也未曾聽從大夫的話。 但腹中的嬰孩,甚是頑強,在她腹中乖乖的待了八個月,因著鋪子里頭有人鬧事,推搡之際,她被人推得倒在了地上,當即就見了血,她疼了整整一夜,難產生下了他。 八月而生,沒足月就生下的嬰孩,本就比尋常孩子更容易夭折,況且他生下來時,小小的和只貓兒一般,哭鬧的聲音也輕輕的,就像是養不了多久,便會斷氣了似的。 阿瑜拼著命把他生了下來,看著他被憋得通紅的小臉,不禁淚流滿面,在聽到穩婆的那番話后,她心中驟然生出了害怕,養不活,怎么會養不活,她既然把他生下來了,他就該平平安安活著。任誰要把他奪走,那都不成。 她不僅要把他養的好好的,還要養的白白胖胖的,看他一日一日地長大。 “娘,舟舟三歲了,已經是大孩子了,可以——” “可以不戴虎頭帽了嗎?”站在床榻上的小團子,趁機趴在阿瑜的身上,賴在她的懷中蹭了蹭,稚嫩的嗓音軟糯糯的,胖乎乎的男娃娃,說起話來,一溜一溜的。 聽之,阿瑜把他從懷里拉出來,在他的鼻頭勾了勾,含著笑意說道:“去歲,鬧著要把圍涎取下來,前幾日,撒潑似的不穿虎頭鞋,娘親都依了你,這虎頭帽又哪兒招了你?” “舟舟,虎頭帽,娘親是不是和你說過,等你五歲了,就可以摘下來了?!眲e看舟舟被她養了兩年多,剛生下來的瘦弱模樣,雖已消失得一干二凈,身上也rou乎乎的,可內里還是虛得很。 他若是生一場病,那沒個數月是好不了的,而民間有冠上錦繡的說法,鎮邪祛惡,護其安康,虎頭帽便是用以祈求壓福,望能養活嬰孩,自此順遂平安。 而尋常百姓也不敢給稚童太早取名,就先用小名叫著,阿瑜知道有這番講究時,轉念想到了罔水行舟,故而為他取小名為舟舟。 “延莊哥哥說要帶舟舟去學堂里玩,舟舟想著學堂里的哥哥都沒有虎頭帽,舟舟帶著虎頭帽會……會格格……不入——” “對——就是格格不入?!毙F子說起話來,一下子順暢極了,一下子又變得磕磕絆絆的,也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格格不入,還用到了這處。 阿瑜耐著性子,聽他逐字逐句地說道,小團子面上的神情也是極為豐富,抖著眉毛,眨著眼睛,想了好一會,才完完全全說完了這番話。 她撫了撫他的小腦袋,再捏了捏他的小耳朵,哄著他說道:“可是學堂里的哥哥們,是不是都已經五歲了啊,你三歲都還沒到,對不對啊?!?/br> 聽著娘親這般說道,舟舟伸出自己的兩只小胖手,點著軟乎乎的指腹,而后一雙眼眸抬起,嘴里嘟囔了兩聲,不知是學了誰,低下了頭,擺了擺腦袋,大嘆了一聲,說道:“娘親,那……那再過兩個冬日,舟舟是不是就可以取下帽帽了啊?!?/br> 每每小團子甜膩膩地喚一聲娘親,那語氣就像撒嬌一般,不管他想做什么,阿瑜回回都會忍不住敗下陣來。 舟舟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隨了誰,明明是個小男娃,可那粉雕玉琢的模樣,再加上慢吞吞的言辭,說話又討人喜歡,來鋪子里買胭脂的主顧,沒少把他認成小女娃。 這一個面團子似的娃娃,乖又乖的很,鋪子里有時忙不過來,阿瑜又不放心把他單獨放在后院,就會把他帶到前頭的鋪子里,她在鋪子里的角落安了一張小榻,四周都圍著,把他放到里頭。 鋪子里生意好的時候,她和霜兒都顧不上他,他也就坐在那里頭,不哭不鬧,就看著自己的娘親走來走去,還一個勁地傻樂。 “再過兩個冬日,娘親就要把舟舟送去學堂里了,舟舟怕不怕啊?!边@三年,阿瑜既要照看鋪子里的生意,又要照料小團子,實在是沒能騰出手,去著手澧州的事情。 而三年過去了,她現在逐漸在放手讓霜兒挑起鋪子里的事,等再過幾年,許是兩年,許是五年,小團子能夠去上學堂了,她也該去一趟澧州了。 至于小團子,可以托付給段延莊的jiejie照顧著,他的jiejie,說到底也是個苦命人,早早喪夫,幼子因病夭折,在夫婿府上,還被婆母磋磨,段延莊見不得jiejie如此受苦,便把jiejie接了回去。 段延莊如今可不是當年那個看著阿瑜,俊臉便會紅得通透的少年,當年,他雙親尚在,在父母的佑護下,活得肆意瀟灑,可世事難料,一遭遇事,雙親皆亡。 一個不諳世事的富家公子,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挑起了家里的生意,有了能力,知道jiejie過得不好后,不顧宗族反對,強硬地把jiejie帶回了府。 可被磋磨了許久的段念湘,因失了夫婿,失了幼子,即使是回到了段府,整個人已然變得郁郁寡歡,有一回,去阿瑜的胭脂鋪子時,看到了角落里,被放在小榻上的舟舟。 許是一時間記憶錯亂,段念湘還以為舟舟是她已經去了的親子,掙脫了丫鬟扶著她的手,不管不顧地沖到小榻旁,抱起舟舟便跑到外頭去。 嘴里還不停地念道著:“澤兒乖,我的澤兒?!?/br> 當時,阿瑜見之,連忙追了上去,可是見到她面上不太正常的神色,也不敢輕舉妄動,兩人僵持了許久。 還是后來,丫鬟見此不妙,急著回段府,尋了段延莊來。 由此,段延莊認出了阿瑜,而段念湘也不是真的瘋了,后來也沒有發生傷及舟舟的事。一來二去,這些年,段延莊懇求阿瑜,讓她能帶著舟舟,多去看看段念湘。 段廷莊在江南開辦了一個學堂,收一些貧苦人家難以識字的稚童,并在段念湘跟前說,讓她幫幫他,當學堂里的女夫子,教一教那些稚童。 其實他用心良苦,去辦學堂,也只是想讓段念湘有事可做,能夠忘掉傷情之事。 后兩年,阿瑜與段府牽絆一深,段廷莊閑暇時,還會來鋪子上,把舟舟帶去學堂里,舟舟也很喜歡學堂里的段夫子。 舟舟聽到娘親說要送他去學堂,還以為是同尋常一樣,去學堂玩一日,便能夠回來,拍著手掌說道:“舟舟不怕,舟舟要去學堂?!?/br> 小團子面上傻乎乎的模樣,讓阿瑜哭笑不得,總歸是年歲還太小了,不知道她話中的意思。還是得再過幾年問問,若是舟舟不肯叨擾段夫子,離不了她,那她到時候也只能帶著舟舟一同去澧州了。 第111章 不知去向 段延莊每回到鋪子里來接舟舟,都顧及著男女之防,生怕會因為自己,給阿瑜帶去不必要的麻煩,鋪子里人多眼雜,他甚是守禮地待在鋪子外頭,讓手底下的小廝去鋪子里知會一聲,再把舟舟抱出來。 兩年來,他私下里見阿瑜的次數也不多,他不敢冒昧問阿瑜為何會獨身出現在江南,不知道其故,也不知道再遇見阿瑜,她竟然已經有了個奶娃娃,少年時傾慕的姑娘,他可望而不可及。 可來往漸深,他清楚地知道阿瑜身側無男子相伴,他不曾聽到阿瑜提起舟舟的父親,就連鋪子里霜兒那丫頭,也對舟舟的父親,閉口不談,他有時候想過,舟舟的父親,莫不是當年乞巧節與他爭阿瑜的那個男子。 當年,他在花滿樓見到阿瑜,起初是驚艷于她的容貌,而后,又覺得她與尋常女子相比,是那么的與眾不同,就算陷身風月之地,在塵埃之中,也有著自己的驕傲。 他欣賞她,更想去幫她,可她想都不想,就拂去了他的好意,明面上,他強求不得,后來,他想著要在暗處幫她,不讓她發現便是,可遣人去花滿樓一問,那嬌花一般的人兒,被人帶出了花滿樓,也不知道去了何處。 自此之后,他還偷偷地找過,可一點音信都沒有,再后來,就是段府出了岔子,父母遇難而亡,段府名下的生意,遭人打壓。雙親亡去,jiejie早已出嫁,宗族里的伯叔盼著他被接踵而來的事情壓垮,好去求他們相助。 可宗族一旦插手他段府中的庶務,接手容易,放手怕是難了,他怕宗族里的伯叔會侵占段府的家財,到時候,他不僅會弄丟祖宗基業,還只能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 在微如累卯之際,他接手了段府的生意,對內,忙著應付宗族中人,對外,還要應對著生意場上的笑面虎,硬生生地把自己逼成了一個會做生意的兒郎。 在商言商,他之前不善于行商,更不是一塊做生意的料,如今得付出足夠的精力,才能夠讓段府名下的生意,不被旁事所累,如此一來,科考之事,他也就作罷了。 少年兒郎,也曾想過要考取功名,為百姓為天下建業,到底是造化弄人。 他在江南開辦的學堂,不單單是為了段念湘,也是為了自己,他心中的抱負,過早夭折,所想所愿,無處寄托,他看著學堂中稚童們敏而好學,還能全了自己心中些許遺憾。 學堂中的稚童,段念湘也僅是為他們啟蒙,待孩子們年歲越來越大,段延莊替他們想過,來日當請夫子,為其交束脩,助寒門學子進士登科,魚躍龍門。 阿瑜的胭脂鋪子離段延莊開辦的學堂,不過就是兩條街的距離,段延莊帶著舟舟,往學堂去,起初他把舟舟穩穩地抱在懷里,可舟舟扭著身子,想自己沿街走。 他踢著小腿,趴在段延莊的懷中,把頭靠在他的肩上,軟聲軟言地說道:“廷莊哥哥,舟舟想自己走走,舟舟是小大人了,你抱著舟舟,會累累的?!?/br> 小團子如今說話,還喜歡用疊詞,憨態盡顯在臉上,面頰兩側鼓起了兩團rourou,隨著他開口講話,還害羞地抖了抖,讓人不由得想上手捏一捏。 聽之,段延莊失笑,耐心地同他道:“可是沿街有好多攤檔,還有許多行人,若是有人惦記上了舟舟,突然竄出來,把舟舟抱走了,那延莊哥哥從哪再去找一個舟舟,還給你娘親呢?!?/br> 話音一落,舟舟眼眸中含著疑惑,他驟然想到,把舟舟抱走了,那娘親怎么辦?他癟了癟嘴,委屈地問道:“為什么會有人要把舟舟抱走???” 段延莊道:“當然是舟舟招人喜歡啊?!?/br> 近段時日,他聽聞江南有幾戶人家里丟了嬰孩,也多是三至五歲的孩子,難免有些謹慎,可舟舟如今還小,也不必把話同他說得太明白。 可舟舟更是迷糊了,他的兩只小胖手擠著臉上的軟團,撒手問道:“來鋪子里的jiejie們,見到舟舟,也說舟舟招人喜歡,可是她們為什么不會抱走舟舟呢?” 段延莊一時無言,靜默了半晌,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就聽到候在身側的小廝說道:“略賣人與其他人當然是不同的,他們干的都是些鋌而走險的事,被官府抓到了,可都是要……” 千刀萬剮的,小廝的話還沒說完,段延莊就斜睨了他一眼,他留在口里的話,就此噎在了喉中。 今日,段延莊身側慣用的小廝,被他支去做旁的事了,這才帶了一個沒有眼力見的下人在一側,舟舟還這般小,同他說多了,若是嚇著了他,那他怎么同阿瑜交代。 “舟舟,延莊哥哥許你自己下來走走,但是你要牽緊我的手,好不好啊?!倍窝忧f瞧著舟舟轉頭看了一眼小廝,又看了一眼他,左右晃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想讓舟舟不繼續念著這事,隨即輕言細語地對他說道。 “好——”舟舟聽著可以從他懷中下來,便把方才的不解,拋之腦后,應了一聲后,乖乖地等延莊哥哥把他放下來。 舟舟的小腳剛觸到地面,就有點兒興奮,若不是還牽著段延莊的手,恐怕就會忍不住,撒著歡地往前頭跑去??删退闼男∈直蝗死卫蔚貭恐?,腳還可以踩在地上,跺了跺,而后一顛一顛地帶著段延莊往前走。 阿瑜平日里要忙著鋪子里的事,就算鋪子里的事能暫時讓霜兒一人看著,她還得清一清鋪子里的賬簿,忙里忙外,也沒有多少時辰能陪著舟舟玩兒。 至于江南街道上,行人眾人,阿瑜更是沒想著要帶舟舟去逛逛,舟舟如今被阿瑜養得白嫩嫩,rou乎乎的,假若讓阿瑜抱著他,這抱不了多久,就手上沒勁。把他放在地上自己走,若是被行人碰倒了,那還令人生憂。 如此一來,舟舟從牙牙學語后,每回都是被段延莊接得去學堂的,而段延莊之前抱著舟舟,他都是安安靜靜地待在懷中,眼珠子溜溜地轉,被沿街的東西吸引了去。 沒想到,今日不知怎么,他想自己下來走走了。 舟舟拉著段延莊,一走過一個攤檔,就童言稚語地開口問,這是做什么的,段延莊對他,是極有耐心的,也一個一個地回言,兩條街道的距離,只需走上一刻,而他們兩人慢吞吞地走著,走了一炷香的時辰,也才走完了一條街。 小廝跟在身側,見東家嬌慣一個小娃娃,還任由小娃娃胡鬧,早就不耐煩了,可他又不敢攤手一走了之,只能苦著臉,慢慢地跟在后頭。 舟舟一路上在攤檔上見識到了好多小玩意,段延莊瞧見了一些適合他玩的小物件,不時地就吩咐小廝買下,包了起來,舟舟才剛拿到一個小老虎樣式的糖畫,就不知從哪處驟然竄出來一人,掐著段延莊的肩膀,握著拳頭就往他臉上去。 猝不及防間,段延莊被他打倒在地,被他牽著的舟舟,無從所避地被碰倒在側。段延莊顧不上臉上的疼意,連忙起身,把倒在身側的舟舟,扶起來。 “舟舟傷到哪了嗎?身上痛不痛啊?!倍窝忧f蹲下身來,雙手箍著舟舟肩膀,而后幫他拂了拂身上粘的灰,問道。 舟舟不經意間,抬起頭看見了打延莊哥哥的那人,沖著他瞪了一眼,可小小的人兒,半點威嚴都沒有,他察覺到那人根本不看他,只好轉了視線。 在他瞧見廷莊哥哥面上的擔憂時,他抬起手,在廷莊哥哥頭上摸了摸,回言道:“舟舟就是……就是沒站穩,身上不痛,廷莊哥哥,你痛不痛啊?!?/br> 舟舟盯著段廷莊的臉側,看著那塊紅紅的地方,眼睛里起了霧色,帶著水光。 見之,段廷莊心中不禁滑過一絲暖意,真是個極其招人疼的小團子,他面上笑了笑,對著舟舟搖了搖頭,再把他穩當當地放到了小廝懷中。 在把舟舟安置妥當后,他轉頭看向來人,冷著臉說道:“堂兄是見人就咬,若是得了瘋病,我可以看在往日情面的份上,讓大夫來給堂兄瞧一瞧?!?/br> 來人瞪著一雙眼,指著段延莊,怒罵道:“誰得了瘋病,我看真正瘋的人是你,還和我攀扯往日的情面,我與如今的你還有情面可言嗎?” “如今,你可是段府的當家人,段氏宗族可出不了你這么一個不折手段,心狠手辣的惡人?!本o接著,來人又唾罵地說道。 “段氏宗族若是不認我,可早早把我這一脈除出去,堂兄也無需如此陰陽怪氣地說道,宗族不仁不義,伯叔們想欺我雙親亡故,我難道還不可以如數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