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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師尊同謝前輩志趣相投、喜好一致,那清越也不必過于擔憂了,只管按照師尊的習慣來?!?/br> 他本想著給出一個臺階,只要喻見寒隨口應兩句,眾人再紛紛附和幾聲,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但臨清越始終沒想到,他這番話不僅沒有遞出臺階,反倒是引火燒了自家的屋梁。 只見喻見寒微微抬眸,他的語氣依舊平緩,但話里的意思卻極為犀利,絲毫不留一絲情面:“清越,你應當知曉我喜靜,下次尋的地方,就別有那么多聒噪的閑人了?!?/br> 聒噪的閑人。 謝遲難以置信地看著喻見寒,心中異樣的感覺卻越發深了——喻見寒同臨清越的關系,似乎并不是如表面這般親密平和。 他的態度,就像是正對著一個不太熟悉,也不太喜歡的人。 但很快,他的疑慮卻被拋之腦后,畢竟,喻見寒的這番話不僅是打了臨清越的臉,更是輕描淡寫地得罪了在場所有人。 指桑罵槐,卻讓人無法反駁。 他知道喻見寒是在給自己出氣,又急又怒的同時,心中卻無端涌上了一種極其酸澀的情緒。 不似當年林郁斥責眾人時,他心中油然而生的感激,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觸動—— 當年他與林郁并不相識,那人是出自真正的君子之風,不允許同門相欺,弱者受辱,才出言維護他的。后來,他卻再也沒有機會同林郁交心稱友,自然也算不得故交…… 但如今的喻見寒,卻真正地將他當做了朋友,才會站在他的立場上,處處為他著想。 若是他單純想維護自己,自然可以劍尊之名,只需厲聲斥責便能壓下所有不平的聲音。 但此事過后,在那人看不見的地方,議論的聲音會愈演愈烈,他所遭受的譏諷排斥也會越來越多。 那人自然也想到了這點,所以,他選擇用更迂回的方式——說自己與謝遲喜好一致、想法相同。這樣的話,便是拿九州劍尊的名號與謝遲捆綁,下次若是再有人想說他的不是,就是直接與喻見寒為敵。 他就這樣,讓所有人徹底閉口無言…… 就像是,在自己被萬人指謫時,有一個人冒著無數的謾罵與譏諷,固執地走到了他的身邊。 福同享,難同當。 謝遲眼眶微紅,他輕輕舒了一口氣,心頭的束縛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好像在喻見寒面前,他能袒露一切,而他的一切也都能被那人無條件包容。 臨清越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他直直地盯著喻見寒看了許久,終于又笑了出來,但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 “清越明白?!彼?,“不知師尊下一程要去何方,我也好提前安排清凈的地方?!彼麑ⅰ扒鍍簟倍忠У寐灾?,帶著些許莫名的意味。 喻見寒卻沒將這種小威脅放在心上,他依舊轉頭耐心問了謝遲:“阿謝可有想去的地方?上次不是說,要好好游玩一番嗎?” 謝遲垂眸思索片刻,他抬眼,眸中輕淺的笑意像是漾開了星河:“去徽州吧,南堰徽州?!?/br> 喻見寒,我想要帶你去看看,那段屬于我的過往。 徽州…… 喻見寒眸中的笑意更濃了些,就像是見著極其警惕的野貓,終于舍得將白白軟軟肚皮袒露出來,它舔著爪子,瞇起眼,乖順將毛茸茸的腦袋湊在他的手心。 他的指尖無意識地蹭了下掌心,就好像那一點柔軟的癢意一直從手中傳到了心里。 那一刻,他知道謝遲終于對他敞開了心門,而所有的計劃,也都將走上既定的道路。 “好,我們就去徽州?!?/br> 他緩聲回復,眼里漾開了笑意,像是微風吹得湖面波光粼粼。 相較于心情驟然大好的喻見寒,臨清越在聽到“徽州”這個地名時,表情卻不自覺地一僵。 他壓抑住微亂的心跳,不動聲色地看了謝遲一眼,仔細判斷著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心下有了大概的猜測。 久違的線索,將散落的棋子串聯起來。此刻,他終于看破了棋局的脈絡,隱約摸清了那人的底牌……剩下的,便是利用這份信息差,落下他的棋子。 他微微攥緊了拳,心里隱隱有了一個計劃。 一子定輸贏。 第30章 舊時語(一) 夜里,梁溪城郊。 臨清越安靜地站在密林之中,月光落地,被樹影分割得支離破碎。 一個黑衣的身影鬼魅般悄然接近,他的披風下擺掠過草葉,發出輕微的摩挲聲。 他在那人面前停住了腳步,恭敬地行禮道:“宗主讓我來稟,東妄海雖無異樣,可無焉河出了狀況,似乎魔息淤堵,無法傳送?!?/br> 那人的聲音在面具下傳來,有些模糊扭曲:“他讓你速將謝遲送歸東妄海,或者,對喻見寒下手?!?/br> 臨清越的眸子在月光下微微閃動,他露出了勝券在握的笑:“謝遲既然邀請喻見寒前往徽州,這說明他對當年之事仍一無所知。那么,我手上便有他最大的軟肋……” 他看向那抹黑影,交代道:“你現在立刻動身前往徽州,照我說的做,我自然會讓他乖乖回東妄……” “但在此之前,我們必須問明謝遲出東妄海的方法,好以絕后患,讓他一輩子困死在那兒,不得翻身?!?/br> * 喻見寒在梁溪城酒樓里一番不留情面的話,終于讓他們身后尾巴散去了——而哪怕還想繼續跟著,那些弟子也沒了正當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