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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茵斯當然沒有察覺到這點。 純潔的獵物深陷網中,卻根本不知道,面前用柔軟觸手安撫他的,就是織網的妖魔。 萊茵斯只是在想——如果昨天晚上,赫伯特一直沒有回房間。那抱著他,用赫伯特聲音在他耳邊低語的人到底是誰? 他靠在門上,昨天晚上,他也是以這個姿勢被人抱在懷里的。 一直沒有被主人注意的本能恐懼姍姍來遲,萊茵斯覺得自己的手指都在戰栗。 如果那個人是赫伯特,萊茵斯不會怕到這種程度。畢竟赫伯特再怎么,上面也有伯爵和伯爵夫人壓著,他對萊茵斯做的事情,僅能停留在“過分”。 但如果不是赫伯特,那會是誰? 小偷?逃犯? 萊茵斯茫然恐懼地親吻那人時,說不定身后正有一柄尖刀抵著他。只要那個時候的萊茵斯有一丁點的不對勁,就會死在昨晚的房間里。 ——這是正常人應該感到恐懼的想法。 但這些念頭在萊茵斯的腦海里只是存在了一個大致的雛形,就被另外一種更加巨大的惶恐壓了下去。 直到這個時候,萊茵斯才突然想起來昨晚他覺得違和的地方在哪里—— 那個抱著他在他頸側低笑著要求親吻的人,吐息的冰冷的。 萊茵斯本能地戰栗了一下。 人類的吐息會是冰冷的嗎? 當然不,只有好不容易才將獵物納入懷中,得意忘形的異族才會忘了掩飾。 萊茵斯用力閉了閉眼睛,是我想多了嗎? 如果根本就沒有所謂前來幽會的女仆,那人為什么要和他演一場?是心血來潮還是…… 奧格斯特仰頭看著自己的小銀尾,萊茵斯的臉被嚇得雪白,下唇被牙齒咬成可憐的淡色。 如果現在自己就說出全部的真相,萊茵斯會怎么做? 他是會立刻拉開門徒勞地逃跑,還是在片刻的怔愣之后,嚇到連站立都需要祂的輔助呢? 奧格斯特好心情地發散了一下思維,祂能感覺到自己心底的那團黑暗正在蠢蠢欲動,但不行,現在是屬于“奧格斯特”的時間。 更何況,祂昨晚將赫伯特和管家留在走廊里,難道不是為了給萊茵斯哥哥報仇嗎?又不是特意為了嚇小銀尾的。 我才沒有那么過分。 奧格斯特無奈地用袖子幫萊茵斯擦眼淚,“哥哥,告訴我發生了什么好不好?” 萊茵斯抿唇按在他肩膀上,側頭不想讓奧格斯特看見他的表情。 奧格斯特輕輕地給他拍背,“是和昨天晚上有關嗎?” ! 萊茵斯忙搖頭否認,“不是的,沒有關系?!?/br> 奧格斯特無聲無息地笑了,他側頭靠在萊茵斯身上,放肆地嗅聞著萊茵斯身上柔軟的淡香。 但與此同時,萊茵斯聽見的,還是他帶著點關心的話,“可是萊茵斯昨天晚上穿著裙子回來時,也是像現在這樣。 是有人欺負哥哥了嗎?” 萊茵斯耳尖一下子就被逼紅了,只能囁嚅著否認請求,“沒有,什么都沒有,奧格斯特你不要多想好不好?” 乖死了。 奧格斯特享受般地瞇了瞇眼睛,忍下笑意,“那哥哥是天生喜歡穿女孩子的裙子嗎?” 他像是個最單純最懂事的小孩子那樣盯著萊茵斯,“如果哥哥喜歡,等奧格斯特長大以后給你買好不好?哥哥穿裙子很好看?!?/br> 萊茵斯羞恥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無助地捂住眼睛不去看奧格斯特的眼睛。 “不要,別說了……奧格斯特……” 奧格斯特善良地嘆了口氣,終止了這個話題,“萊茵斯,你不能把所有事情都放在心里?!?/br> 半張臉都被紗布纏住的小孩子踮起腳,握住萊茵斯的手腕稍微用了點力氣。 片刻之后,萊茵斯水藍色的眼睛濕漉漉地暴露在空氣中。 奧格斯特歪了下頭,“你可以告訴我的,哥哥?!?/br> ------------------------------------- 索克伯爵揚起手,示意歐珀恩朝他這邊看來。 碼頭上人來人往,當然沒有皇都那邊熱鬧,但也差不了多少。 歐珀恩的臉側,鑲嵌祖母綠的金色眼睛鏈在海風中晃晃蕩蕩,讓面無表情的研究院院長琥珀色的眼睛中也帶上了一點墨綠色。 “閣下,好久不見?!彼骺瞬魪堥_手,假裝熱情地想要給歐珀恩一個擁抱,算是上流社會默認的禮儀。 但歐珀恩一點面子都沒給他,這人涼涼地看了索克伯爵一眼,轉身問侍從,“將人分散過去,沿著海岸搜?!?/br> ?! 索克伯爵當場冷了神色,“閣下是什么意思?” 擅自帶軍隊入侵其他貴族的封地,歐珀恩將他們索克家族置于何地。 歐珀恩的目光追隨從船上下來的軍隊,片刻之后才緩慢地移到了索克伯爵身上。 如果有皇都熟識歐珀恩的人在場,就會發現在短短的兩天里,這位研究員居然消瘦了一圈。臉側和眼眶都有凹陷下去的趨勢。 如果有人湊近了仔細觀察,能發現歐珀恩臉側到頸項斑斑點點擴散開來的蜘蛛痣。 這代表他在近幾天,使用了占星術。 第11章 索克伯爵是第二天早上才回來的,他怒氣沖沖地進來,抬手把帽子扔給管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