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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此期間,身后的房門悄悄打開了一點。 奧格斯特稍微一想就知道了萊茵斯想要做什么,他當然聽見了白天萊茵斯和蒂娜的談話。 那個女人,是少數幾個在萊茵斯身上留下氣味的人類。 如果不是她到目前為止所有和萊茵斯的交流都是為了自己。 奧格斯特大概會考慮把她當成自己吃掉的第……三十六個人類。 奧格斯特趴在門上,現在萊茵斯側對著那扇窗戶,即使祂的眼睛還是會在上面映出痕跡,萊茵斯也沒有察覺。 祂像是狩獵的毒蛇那樣,前傾身體,其下已經覆蓋上鱗片的手肘抵住墻壁,手指控制在門的凹槽處。奧格斯特就這樣細細地打量萊茵斯的小腿,露出的手臂。 裙子的領口并沒有很向下,但完全將纖細的鎖骨和雪白的頸項露了出來。 那里是奧格斯特最喜歡的地方。 很適合被抵上他的犬齒。 什么情況下都很適合。 奧格斯特其實不是很能欣賞人類的服裝。在他看來,或者說是整個鮫人的族群看來,人類都是既弱小又丑陋的生物。 所以他們不能像是鮫人這樣肆無忌憚地將軀體暴露在危機四伏的海水里。 但從第一次開始,從那條朱紅色的吊帶裙,到后來純白色或者棕色的襯衫,再到現在,黑白的女仆裙。 奧格斯特很喜歡。 他似乎記得自己在離開皇都的時候曾經路過一條專門定制衣裙的店。 外面的玻璃展柜里,站著一個身穿淺綠色長裙的模特。 奧格斯特倒不是喜歡那條長裙。 他只是覺得,模特雙腿上,微微露出一點的襪|圈很適合出現在萊茵斯的身上。 他已經能想象出那一圈有彈性的布料會怎么在萊茵斯的腿上映出一點點痕跡,紅痕,淺粉色的。 然后他會把那圈痕跡覆蓋掉。 …… 萊茵斯有些泄氣地松開了手。 他拉不開。 那拉鏈就像是在和他最對一樣,根本拉不開。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線頭卡住了,反正對于現在的萊茵斯來說,要么他找把剪刀把這條裙子剪開,否則,他就得穿著這條女仆的禮裙去廚房。 沒有哪個巡夜的女仆會穿禮裙的。 遠處的鐘樓突然響了十一聲。 萊茵斯一驚,已經這么晚了嗎? 每晚的十一點半是大門上鎖的時間這個時候,管家會帶著獵犬走到院子里巡視一圈再去睡覺。 獵犬都是專門馴養出來供家里面的主人打獵用的,當然能聞出萊茵斯身上的味道。 如果管家出來了…… 萊茵斯放棄似的閉了閉眼睛,轉身朝外走去。 他還光著腳,落在地面上的時候每一步都能很清晰地感受到。 別怕……那些仆人平時經常做這個的,你也可以的。 奧格斯特還在等我呢。 不知道什么時候,正睡在他床上的小孩子居然成了萊茵斯的一個支撐。 他真的孤獨太久了。 更何況萊茵斯知道奧格斯特不可能在他身邊待太久,所以稍微依靠一點也沒有什么關系。 身后,曾經存在于深海之下的恐怖物種無聲無息地跟上了他。 對于鮫人來說,食物不充足這件事情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而奧格斯特最近這段時間的思維又比較遲緩。 所以,一直到他跟著萊茵斯下到一樓之前,都沒有理解他的小銀尾到底要做些什么。 雖然客觀和主觀上都對不上,但在一開始,奧格斯特確確實實以為萊茵斯是要跑掉的。 萊茵斯怕他,這點奧格斯特輕而易舉地察覺到了。 但恐懼對于他們來說并不是什么罕見的事情。 只是現在,他跟在萊茵斯身后,看著自己的小銀尾居然在尋找食物的時候,胸口那處,處于心臟的位置突然涌起一股說不出的酸麻。 ……祂想要,立刻,就現在,將萊茵斯抱回去。 真奇怪,這明明是一種全然陌生的情感反應。 甚至表現在身體上的情形像是受傷或者中毒,但奧格斯特卻一點想要停下來檢查自己身體變化的想法都沒有。 或者祂可以檢查,但要等萊茵斯跟著他回到深海以后,再慢慢檢查。 ------------------------------------- 廚房中也是一片黯淡,在這里守夜的女仆完全沒有要做一點表面工作的意思,直接大喇喇地息掉所有的蠟燭,一個人躺在椅子里睡得正香。 萊茵斯覺得,如果不是怕睡在房間里可能會被同房間的女仆告密,她根本就不會留在廚房。 但這樣也好,他心下稍微松了口氣。 禮裙繁復的下擺蹭到了旁邊的碗櫥,萊茵斯忙伸手把它們都抱在懷里,然后小心翼翼地繞過中間的長桌,朝最里面存放食物的櫥柜走去。 應該在那里吧,他想道。 正在此時,萊茵斯完全沒有想到,地上居然放了一只盤子。 他毫無防備,一腳踩了上去。 滑膩的奶油從腳趾縫里擠出來,填補了腳掌和瓷盤之間的空缺。 而且它很滑。 萊茵斯差一點摔在地上,好在他立刻扶住了中間的長桌。 但與此同時,一聲清脆的,碗碟和地面不斷敲擊發出的聲音,在空曠的已經不應該有其他人存在的廚房里來回回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