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那個時候，或許是想要向他求助。

    ——救救扶鈴，請你救救她吧。

    ……

    假山后，青綿已經被氣得暈厥過去，青啼收回視線，他伸手撥開晏離舟臉頰上的發絲。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錯了？你是不是想說，即使惡事是青綿做的，我卻是罪魁禍首，我為什么要放任青綿對無辜的百姓下手？”

    晏離舟躲開了青啼的觸碰，他理解青啼，但不代表他能同意青啼這樣的做法。

    青啼可以報仇，可犧牲他人成全自己的做法卻是錯的。

    至少，扶鈴和白芨沒有做錯什么，她們為了成全青啼，成為了這場報復的犧牲者，她們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早就被人攥在了手心，命運的終點只有死亡。

    青啼盯著失去支撐點的手指，晏離舟果然還是避開了他。

    霧氣氤氳中，誰都沒有發現水流逐漸變得湍急，黑霧順著石洞潛入，悄無聲息鉆進了水中。

    事情既然已經說開了，青啼也不介意將所有真相坦白。

    青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我確實對你撒謊了，青綿的目標不是相貌英俊之人?！?/br>
    晏離舟：“為何？”

    青啼杏眸彎彎，仿佛他們正在討論的不是什么惡事，而是一場風花雪月。

    “因為我想看到你害怕的表情?！?/br>
    晏離舟不解地看向對方，青啼的意思，他不懂。

    青啼：“我有點妒忌?！?/br>
    “嗯？”晏離舟眨眨眼，他這話說得怎么那么奇怪？

    “我得知瀧月君與我的婚事被取消時，我心中是無感的，甚至替他可憐，青葵那丫頭可不是一般人敢娶的?！?/br>
    “直到我第一次看到瀧月君，我突然后悔了?！鼻嗵淠曋屉x舟，晏離舟下意識避開他的眼睛。

    青啼臉上露出一抹懷念的神色。

    初見時，晏離舟也是這般回避他的視線，發紅的耳朵與臉頰與那時如出一轍。

    清冷絕塵的瀧月君私底下竟然是這幅模樣。

    瀧月君真像一只兔子。

    那日宴席上，他在席間窺視晏離舟。

    晏離舟像只偷腥的小獸，背著師兄小口品嘗迎春酒，他表面裝得正經，卻不知他早就暴露了本性。

    晏離舟捂嘴打了個酒嗝，被他發現后羞紅了臉。

    他覺得，瀧月君怎能如此可愛。

    可惜，晏離舟轉頭就被青葵拉走，他頓時失了興趣，等他回過神來，已經跟在了兩人身后。

    他看著青葵站在晏離舟身邊，兩人言笑晏晏的模樣讓他覺得有點礙眼。

    再想起青葵身上那曾屬于他的連心咒，他更是覺得煩躁。

    他也知道，晏離舟在有意躲避他，他想要那雙視線落在他的身上，他想看到晏離舟更多不一樣的表情，他想盡辦法接近晏離舟。

    可晏離舟身邊太多人了，從晏離舟有意回避他開始，他就知道，他已經沒了機會。

    [你確實沒有機會了，你將耳墜贈與他，他卻不接受，甚至任由那只狼崽踩踏你的心意！]

    青啼埋著頭，手指被晏離舟避開后就僵硬地停在空中。

    他的背后被黑氣籠罩，眉眼覆蓋陰翳。

    [他都不愿意看你一眼。]

    黑霧竄至青啼的腳底，順著小腿蜿蜒而上，逐漸侵襲他的意識。

    千山月意識到不對，大聲提醒晏離舟。

    平靜水面倏然卷起洪流，晏離舟竄至岸邊，胡亂地將衣服穿好。

    水花四濺，水霧朦朧中，青啼身上的黑氣卻清晰可見，與當日附著在祁白茶身上的黑霧一模一樣。

    “他怎么了？”

    劍身震顫，幾次交手都被那黑霧逃走，現下看清了，千山月肯定道：“那東西是心魔！”

    心魔？

    千山月：“青啼被那東西控制了?！?/br>
    “你說錯了，”青啼從霧中走了出來，他的目光癡迷般落在晏離舟的眼睛上，“我沒有被它控制，我是自愿與它達成交易的?！?/br>
    ……

    被掠嬰蠱詛咒出生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會心志不堅？

    青啼出生便知自己是怪物，在被山中野獸咬死前，是鬼王救了他。

    “我還以為是什么東西呢，一只嬰鬼罷了，值得你大吵大嚷讓我過來看看？”無漾打了個哈欠，捏著荼彌的腦袋，殺意頓顯，“知道打擾我睡覺的后果嗎？”

    腦袋被無漾抓出了紅痕，荼彌依舊面無表情，他看向地上猙獰扭曲的嬰鬼，語帶哀求，“大人，救救他吧?！?/br>
    無漾松了手，“理由?！?/br>
    荼彌在嬰鬼身前蹲下，他將臟污的小怪物抱進了懷里，回答道：“他是我的同類?！?/br>
    無漾掀起眼皮，冷冷掃了眼小沙彌懷中的嬰鬼，他嘴角倏地咧開一個弧度，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他笑得彎了腰。

    “你小時候可沒這么丑?！睙o漾在小沙彌身前蹲下，他雙手支腮打量著荼彌，語帶惡意，“你當初要是長成他這樣子，我會殺了你?！?/br>
    荼彌對他的譏諷無動于衷，毫無感情的回復，“謝謝大人饒我一命?！?/br>
    無漾大人就是喜歡嚇唬小孩。

    他娘親長得好看，他自然生得好看，有錯嗎？

    這么簡單的道理，無漾大人真笨。

    嬰鬼到了荼彌的懷中就停止哭泣，荼彌的反應太過掃興，無漾興趣驟減，他嫌惡地撇過視線，淡淡道：“你要留他便留著，我是不會幫你帶小孩的，別讓他出現在我面前?！?/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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