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悅是在試探。

    檀晉南最近都在府中，后府女人那些彎彎繞繞，檀悅不相信檀晉南心里面沒數。

    檀晉南瞇了瞇眼，卻并未斥責檀悅，只漫不經心地低著頭翻著書：“那你說說，我應該娶一個什么樣的新夫人？”

    檀悅知曉這是檀晉南是在試探她，沉默了片刻，才略帶猶疑地開了口：“女兒以為，爹爹可以有兩個選擇，一是從咱們如今后院那幾位姨娘之中選一個來擔任新夫人，幾位姨娘跟在爹爹身邊也有些時日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對咱們檀府也有些了解?！?/br>
    “第二個選擇呢？”檀晉南問著。

    “第二個選擇，便是再從世家中選一位家世出眾，能夠對爹爹的前程有所助力的妻子?！?/br>
    檀晉南隨意翻過幾頁書：“那你覺著，這兩個選擇之中，對我而言，最優的選擇是什么？”

    “這……”檀悅搖了搖頭：“這女兒就說不好了，于情而言，自然是從后院幾位姨娘之中選一位好些，畢竟她們跟著爹爹這么長的時間，對爹爹也算是情深義重了?？墒?，這幾位姨娘，卻也的確出身不高，而且眼界不夠開闊?！?/br>
    “若是于理而言，則重新迎娶一位世家女子，能夠對爹爹前程有所幫助，對檀府有所裨益的，最為妥帖。只是……”

    檀悅咬了咬唇：“若是身份地位斐然的世家女子，鮮有年歲合適尚未出嫁，且并無什么缺陷的……若是迎娶寡婦之流，卻又似乎不怎么妥當?！?/br>
    檀晉南不怒反笑：“是啊，所以，我這新夫人的人選，實在是一件難事。就先空著吧，等得了空，我再仔細思量思量?！?/br>
    “是?！碧磹偞瓜卵郏骸暗@般身份地位，想要湊上來做爹爹的新夫人的，自然不在少數。爹爹也不必著急，可以好好挑選一個合心意的?！?/br>
    檀悅說完，便又轉開了話茬子：“對了，爹爹，過幾日這位李夫人的壽宴，我可以將阿雅帶上嗎？”

    “阿雅？”檀晉南愣了愣，臉上一片茫然，似乎壓根沒想起阿雅是誰。

    “是，就是三妹?！?/br>
    “她去做什么？”檀晉南眉頭蹙了醋，似乎有些不喜。

    檀悅忙道：“三妹也已經及笄，卻尚未說親，府中沒有夫人，也沒有人幫她張羅這件事情。女兒想著，既然爹爹讓我代替檀府去參加這些后府夫人小姐們的宴會，倒也可以順便將三妹一并帶上，雖然這些宴會大多男女分席，也見不著那些公子哥?？墒莵韰⒓拥?，都是各府的主母，能夠讓三妹在這些夫人跟前露個臉，也是好事一件?！?/br>
    “說不定，有夫人瞧見三妹性子溫婉，容貌清麗，便也看中了呢？”

    檀晉南對這些不受寵的庶女的親事也向來不放在眼中，聽檀悅這么一說，只隨口應著：“你想要帶去那就帶去，只一點，既然你是代表著咱們檀府，我希望，你，以及你帶去的人也莫要丟了檀府的臉面，若是讓我聽見任何不利于檀府的消息傳出來，我不論究竟發生了什么，只追究你的責任?！?/br>
    “是?！碧磹偞怪^，應了下來。

    從主院出來，檀悅也并未回牡丹園，只徑直去了周姨娘那里。

    周姨娘聽見動靜，連忙迎了出來，見著檀悅，臉上閃過一抹驚訝：“大小姐?！?/br>
    檀悅笑著點了點頭：“三妹在嗎？”

    “在呢，在后面繡花。大小姐是來找阿雅的嗎？我這就叫人將她叫過來?！?/br>
    檀悅應了一聲，跟著周姨娘進了屋。

    周姨娘忙不迭地叫人斟了茶，茶剛上，檀雅便快步從門外走了進來：“大jiejie，你找我？”

    檀悅點了點頭，笑得眉眼彎彎：“坐吧，莫要在那兒站著?！?/br>
    檀雅連忙在檀悅身側坐了下來，轉過頭看向周姨娘：“我方才瞧著外面的天有些泛黃，恐怕又快要下雪了。娘你外面還晾著東西，快叫人收回來吧?！?/br>
    “哎，你不說我都忘了?！敝芤棠镞B忙轉過身吩咐了丫鬟，才又同檀悅道：“大小姐來，可是有什么要緊事？”

    檀悅笑了笑：“是有一樁事，方才爹爹同我說，宗正卿李大人的夫人過幾日生辰，讓我去參宴，我就同爹爹說了，三妹的年歲也不小了，想帶她一同去瞧瞧?！?/br>
    周姨娘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老爺……”

    檀悅知曉她想要問什么，笑著點頭：“爹爹同意了?！?/br>
    周姨娘頓時大喜：“好好好，真是好，多謝大小姐了?！?/br>
    說罷，又看向檀雅，檀雅也連忙道了謝。

    “你我姐妹，這般客氣做什么？壽宴是在五日后，姨娘趁著這幾日，給三妹置辦一身衣裳首飾吧?！?/br>
    “好?！敝芤棠镄Φ妹佳蹚潖?。

    檀雅抬起眼來看了看自己的娘親，又看向檀悅，見檀悅轉過了頭來，便朝著她乖乖巧巧地笑了笑，隨即低下了頭，似乎有些害羞的模樣。

    檀悅又同周姨娘說了會兒話，才離開了院子。

    回到牡丹院，杏雨去給檀悅打熱水凈手，桃露幫檀悅將身上的氅衣取了下來掛好，只低聲道：“奴婢先前進那周姨娘的院子的時候，瞧見院子里晾著兩張動物的皮毛，瞧著那模樣，應當是雪貂。只是后來出來的時候，便沒有看見了?！?/br>
    “雪貂皮？”檀悅有些詫異地轉過了頭：“你沒看錯？”

    桃露搖了搖頭：“那兩個雪貂皮晾在廊檐下，被樹遮住了，并不怎么顯眼。只是奴婢的鼻子一向比較靈敏，先是聞見了一股子腥味，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就瞧見了那兩個雪貂皮?！?/br>
    檀悅瞇了瞇眼，驟然想起之前檀雅一進來，坐下之后就直接同周姨娘說，快要下雪了，讓周姨娘叫人去將晾在外面的東西給收回來。

    那時候，檀雅應當便是害怕自己發現，所以才故意提醒的吧？

    猶記得自己剛來著檀府的時候，周姨娘還跑來她們院子，讓娘親將她穿過的舊衣裳給檀雅，這才多久的時間，她們院子里便已經連雪貂皮都已經有了？

    先是簪子，再是雪貂皮，這些東西，究竟是從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