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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場景,她能想象到阿暉一定是驚慌失措的。但他就在那一瞬間縷清所有,做出最正確的判斷。 她猶記得在救上阿昀之后,阿暉回到家大門緊鎖,冷靜而端肅地質問他父親和她。 “父親,祖母,請告訴我,阿昀是誰的孩子?” 在她還在醞釀要怎么回答他才好的時候,他平靜地把事發之時的經過全部告訴了他們,并對幕后指使和推人目的做出了推測。 “太后?因為阿昀是那群亂臣賊子在尋找的——” “閉嘴!”他父親呵斥住他。 阿暉抿緊唇線,冷颼颼盯著自己的父親。 …… 這一直是顧昀多年的心結所在,現在卻告訴他,是自己誤解了嗎? 他的兄長討厭排斥他,緊要關頭沒有放棄他,依舊想著保護他。 顧昀理清了這個事實,卻不知到底是什么心情滋味。 “阿昀,大郎是真的將你當弟弟看待的,相信我?!崩咸f,“在不知道你是誰之前,他救了你;在知道你是誰之后,他最終不是還是選擇……把你當顧家人了嗎?” 顧家人…… 顧家人這三個字,是他顧昀一直渴求的東西。 “當然,我也一直都知道阿昀是個乖孩子?!崩咸掏虦愡^去,用松弛枯瘦的手,摸了摸他的頭。 顧昀表面的張狂恣肆吊兒郎當老太太看在眼里,懂得是他用自己的方式自保,也為顧家、為兄長做出的退讓和保護,他敏感多思,擅長忍耐,從來都不是像外面傳言的那樣無法無天的逆子混球。 “祖母……”顧昀的肩膀坍塌下來,抑著嗓音里的微顫,垂著腦袋的姿勢如同稚童。 - 姚汐拉著陸雨昭離開老太太的院子后,在路上問她,“雨昭,不論發生什么事,我們都是一家人?!?/br> 一家人…… 陸雨昭似是而非地點了下頭,嘴里輕輕呢喃這三個字。 姚汐接著又說,“一家人,是沒有永遠什么仇怨的?!?/br> 一家人沒有隔夜仇這種論調嗎。 陸雨昭望向她,故作不解的模樣,“嫂嫂,你可以告訴我,有何仇怨呢? 她微頓一刻,慢吞吞地吐問出這句話,“兄長和夫君之間?!?/br> 姚汐亦是稍頓,久久,只是搖了搖頭。 陸雨昭沒有讓她躲過,直杵杵去問她,“全部和我打啞謎,只同我說我們是一家人。左一句右一句,什么都不明白,我到底還是顧家人嗎?” 姚汐愁眉低籠,嘆息一聲。 陸雨昭停住腳步,靜靜看著她。 是夜,陸雨昭從姚汐的住處回來,剛踏進內屋,阿寬壓低嗓音道:“娘子,郎君睡了。本是說要等你,結果不當心就睡著了?!?/br> “無事?!标懹暾杨^微點。 洗漱一通爬上床,歲微熄了燈燭出去,陸雨昭借著一縷月光,看向側躺在床榻的顧昀。 少年雙眼閉著,眉頭無意識緊鎖,一副身心俱疲的神色。 陸雨昭伸手撫向他的眉梢,被他悄無聲息地握住。 顧昀睜開眼,嗓音低懨地問:“回來了?” “嗯?!标懹暾殉读顺侗蝗?,朝著面對她的方向側躺下來,“睡醒了?還是一直沒睡著?” 顧昀低聲回:“不小心困了片刻?!?/br> 陸雨昭:“那,既然如此,要不要聊聊?” 顧昀稍頓,他思忖須臾,看著陸雨昭的眼睛講,“我還沒弄清楚,給我一天時間,我再認真同你說,可以嗎?” “好啊?!标懹暾研磻?。 還好,還好…… 他沒有把她排斥在外,他愿意同她講,而不是什么事情都從別人口中聽到。 聽到這個回答,陸雨昭如釋重負地笑了 “好啊,那我們現在不想旁的,一起好好睡覺?!标懹暾殉镀鹚氖直蹓涸谀X袋上,滾進他的懷里。 - 翌日,陸雨昭和顧昀約在乳酪張家前會面。 乳酪張家是汴京城內出了名的老字號,賣各類乳制品,品質口感皆為一絕。其中最為人眼饞的,非酪面莫屬。 酪面也是老太太的最愛。 她突然想吃酪面了,一大早嚷嚷著要去買,可這家的酪面賣的緊俏,買不買得到全憑運氣。 陸雨昭聽著,便想去碰一碰這運氣了,老太太立馬笑著說:“既如此,順捎著買些乳餅乳團回來,我也想得緊了?!?/br> 陸雨昭應下,又聽到她講:“五六月吃櫻桃的時節,新嫩櫻桃上澆上一勺庶糖漿,一勺乳酪,那滋味好得很。乳酪也可以買些,現在吃不到櫻桃,加入熱茶里,做茶喝也不錯?!?/br> 說得陸雨昭饞了,時人關于乳酪的吃法,還能玩出如此多的花樣。 陸雨昭抵達乳酪張家處時,顧昀方才剛剛散學,從國子監趕來。 甫一進門,就見陸雨昭坐在內間的小桌子上,點滿了酥酪制品:雪白的酥花,張家特制的入酥熱茶,油餅夾酪面,還有灑了白糖或澆了庶漿的乳餅乳團…… 顧昀剛落座,陸雨昭便笑瞇瞇給他倒了一杯熱茶。乳酥在guntang的熱茶里微微溶化,浮起一層漂亮的酥油。 “油酥入茶,清熱的茶水里奶香濃郁,竟然出奇的好喝呢!” 陸雨昭分外驚喜,實則想表達的是很有幾分奶茶的味道,一解她想喝奶茶的饞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