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秋領命去了。

    虞太夫人繼續吃她的蝌蚪羹，沒說話，陸雨昭突然間如坐針氈起來。

    沒多時，老太太突然抬了頭，笑問陸雨昭，“什么時候，雨昭和阿昀感情這么好了？”

    陸雨昭懵了下，“欸？”

    “阿昀，也有你肯盡心費力去做的事??？”老太太覷顧昀，敲了敲桌子，“那我問你，送你去國子監讀書，你可愿意？”

    顧昀稍有一愣，“祖母，怎么突然說這個？”

    老太太轉而問陸雨昭：“雨昭，你阿娘得到妥善安置，你和阿昀這亂七八糟、劍走偏鋒的爛法子，他名聲爛透了，你便縱他去？知道凡事不能做太絕，給自己留余地嗎？陸家到底是你的娘家……”

    她輕斥陸雨昭。

    “我……”陸雨昭頓了頓，不假思索道，“我嫁到顧家后，我便是顧家人了。我嫁給了夫君，夫君便是我的天?！?/br>
    陸雨昭這話半真半假，真的是顧家的確給了她歸宿感，假的是膩歪的后半句……

    顧昀聽罷愣了下，旋即笑了，“嗯……我定不辜負昭昭?！?/br>
    陸雨昭：“……”

    接著，顧昀又從善如流地對老太太說：“也不辜負祖母的一番苦心，我是有家室的人了。往日我放蕩慣了，讓雨昭受委屈了……去國子監讀書，嗯，我該收收心了?！?/br>
    嗯，我差點感動哭，你可真會哄老太太。

    陸雨昭腹誹著，心中有些不解，他以前不是挺抗拒去國子監讀書的嗎？不像是個為了哄老太太開心就做違心事的人啊。

    雖是這么想著，陸雨昭卻裝作感動不已的模樣，欣喜若狂地講：“真的嗎？我等著夫君考取個功名回來?！?/br>
    “你能如此想，再好不過了?！?/br>
    虞太夫人真真高興了，面色和煦如春風。

    適時，素秋端著兩碗蝌蚪羹回來了，老太太又說：“來，還未用午膳吧？嘗嘗這蝌蚪羹?！?/br>
    陸雨昭接過，細看碗中，一顆一顆的面疙瘩，宛如蝌蚪的形狀，難怪叫蝌蚪羹了。

    但叫羹卻不似羹，只有碗底淺淺的濃郁湯汁，準確來說是鹵汁，聞著香氣四溢。半透明半白的面魚兒浮在鹵汁里，碗沿臥了兩顆青翠的小白菜，看著格外入味。

    她拿起瓷勺舀起一勺面疙瘩，裹著芡實的鹵汁，色澤油亮，滑溜溜鉆進了口齒之間，咬起來軟彈彈的，竟分外好玩。澆在面疙瘩上的鹵子看起來普通，卻是豬骨高湯吊的，再滴上香油和醋，非常的香郁醇厚。

    虞太夫人隨口笑道：“這蝌蚪羹做法和旁的不大一樣，很有意思，要用個帶圓孔的漏勺，再將研磨好的綠豆漿糊一點點往里壓，綠豆面漿從細孔一小團、一小團的漏下去，漏進沸水里煮熟，再用笊籬撈起控干晾涼，拌上鹵汁才可以吃?！?/br>
    陸雨昭聽罷做法，看了看這小蝌蚪一般的面疙瘩，略有一驚，這和后世的涼蝦的做法差不多。也是從漏勺的窟窿眼兒里走一趟，模樣也有些相似，都是“小魚小蝦”的形狀。

    只不過涼蝦是米漿做的，而且是夏日消暑的一道甜品糖水。

    陸雨昭不由問：“這做法只做了蝌蚪羹，可有做成涼水飲子的？”

    素秋疑惑搖頭，“涼水飲子？不曾呢?！?/br>
    陸雨昭接著笑問素秋：“這面魚兒小蝌蚪有多的嗎？”

    素秋點頭，“多不少呢?！?/br>
    老太太來了興味，“做甜水蝌蚪羹？”

    陸雨昭笑嘿嘿，“也可以這么說，也有個相似的名兒，叫涼蝦?！?/br>
    虞太夫人自然也是有小廚房的，就在附近。

    陸雨昭讓素秋備齊材料，鉆進廚房配制一番，簡簡單單就做好了。

    她是按照冰粉的法子做的，沒管正不正宗，只管好吃就行。

    煮熟的“小蝌蚪”盛入碗里晾涼后，用冰水打底，澆入紅糖水，灑上葡萄干、山楂碎，花生碎此時沒有，便用白芝麻代替。又切了義塘甜瓜，一小塊一小塊碼上，裝了滿滿一碗料，她立馬端給了老太太嘗。

    虞太夫人吃了一口，樂得合不攏嘴。

    這面魚兒用來做涼水飲子，實在再合她胃口不過。涼蝦兒滑糯柔軟，冰涼清甜，紅糖水甜絲絲的，面上鋪碼的山楂碎、葡萄干又添了一味酸，更加爽口生津，接著白芝麻的香氣就爭先恐后涌了進來，讓人味蕾大開。

    再者，在這碗中還能嘗到冰鎮甜瓜，新鮮水果的果香脆甜……不知不覺，老太太便吃得一碗見半。

    畢竟是冰飲甜水，老太太吃多了不好，顧昀攔住了她，“您少吃些?！?/br>
    虞太夫人一把拍開他的手，笑著同陸雨昭講，“味道很好，夏天里我就想吃這一碗消暑降火，雨昭下次再做給我吃?！?/br>
    “好的！”陸雨昭開心極了，“祖母想吃，雨昭一定親自給你做！”

    要是冰粉就更好了，可惜此時是做不成的，正宗的手搓冰粉，似乎是分布于西南地區的石花籽作為原料做的。

    顧昀搖了搖頭，沒好氣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蝌蚪羹出自《歲時雜記》：“京人以綠豆粉為蝌蚪羹?！?/br>
    石花籽也叫冰粉籽。

    第36章 擔擔面與酒燒香螺 會仙樓的外賣服務

    這幾日為云姨娘的事奔波, 陸雨昭一直抽不出時間去川飯店看看。第二天，她早早醒了就睡不著了，便干脆起床洗漱, 早膳也未用, 便往川飯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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