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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揮劍來砍,他下意識就矮身去擋,那柄鋒利的劍身直挺挺砍在他拿劍的右臂上。 鉆心的疼,鮮血頓時噴了那黑衣人一臉,銀寶咬住舌尖,拼命叫自己清醒,趁其不備,雙腿猛地夾緊馬腹,跑離此地…… ** 疲憊,困倦,饑餓…… 數種身體上的不適席卷而來,尹湉湉腿上傷口的地方已經叫鮮血染紅了一片。 她神志開始不清楚,迷迷糊糊的,又累又想睡。 阮承佑坐在她身后,一雙長腿伸出來叫她躺在上面,又脫了身上的衣服給她蓋。 “阮承佑,我們在這兒呆了多久了?”尹湉湉看著石壁上閃爍的燭光,眼神越發渙散。 這地下的暗道里不見天日,叫人待得混混沌沌的,只知道最初的憤怒和悲傷已經慢慢的消散,人開始變得敏感。 似乎能感覺到自己的胃一點點癟下去,似乎能感覺到身體上的熱量已經一點點的燃盡。 好像是一支火把,燒啊燒的,也快變成灰燼。 “沒多久,最多兩日?!彼€在安慰她。 其實早已經不止兩日,三人的唇齒都干涸的開裂流血,這地方連水都沒有一點,再這么下去恐怕很快他們就要變成與那些少女無異的人像。 腿上躺著的尹湉湉含含糊糊的笑了笑:“阮承佑,上次我問你你就說兩日,你又騙我?!?/br> 他聽了也笑,忍不住抬手闔了闔她的眼:“真的是兩日,不信等我們出去的時候你就知道了,我從來不騙人的?!?/br> 尹湉湉眼睛睜的累了,便順著他溫熱的掌心慢慢閉上眼睛。 這暗無天日的地牢可真冷啊,除了他的手以外,都是冰冰涼涼,毫無一絲生氣。 閉上眼,腦海里開始出現一些凌亂的畫面,有jiejie,有爹娘,有在宮里認識的姝妃蕓香,還有景淮生,段啟山。 一個個的從她面前走過,帶著各式各樣的神色。 “阮承佑,說真的,你怕死嗎?”尹湉湉又開了口。 暗室里一片寂靜,似乎三人的心跳也在慢慢停止,早也沒有了最初的蓬勃。 半晌,他開口道:“也是怕的,你呢?” 尹湉湉又笑:“我不怕,我不信神鬼邪魔,所以我覺得人死了以后就沒有意識沒有想法了,就是消失了,那還怕什么?!彼D了頓,似乎想起什么沮喪的事情,語氣也暗淡下來:“可是,我怕餓死,你說,我做了那么多年的廚子,天天見的都是瓜果時蔬、禽鳥飛魚的,我怎么也不能相信,有一天我竟然是給餓死的……” 她十分懊惱,仿佛真的沉浸在這樣的困擾當中,一旁金寶也被她逗笑。 阮平朝微低下頭,默默的掃過她變得青白的臉龐,語氣里帶出一絲寵溺,笑著問她:“若是出去了,尹姑娘第一頓想吃點什么?” 聽到這話,她來了些精神,睜開眼坐起身:“想吃紅燒rou?!?/br> 是那種燒成赤紅色冒著油光的紅燒rou,肥瘦相間的,加一些糖和醬油,肥rou上的油花滋出來,香氣仿佛要噴到臉上。 她咽了下口水,眼神又重新暗淡下來,默默的又趴回了阮承佑的腿上。 太餓了,像是一頭饑餓的獸,可又絲毫沒有辦法。 阮承佑突然笑了,腿上的小丫頭仿佛連發梢都沾上了委屈的情緒,他小心翼翼的摸一摸她的頭:“那我給你做個紅燒rou吧?!?/br> 是想給她做回飯的,可實在沒有經驗,那次下廚差點沒火燒了廚房。 也是真的遺憾。 不過,菜沒燒成,可菜譜卻是知道的。 是從廚房下人的口中知道的,別的也都不會,獨獨會這一道沒來得及做的紅燒rou。 他開口,說話慢慢的,似乎順著他的話看見了燒著的柴火,聞見了傍晚時分四野里飯菜的香味:“紅燒rou要有肥有瘦,然后切成小方塊,今天的rou有很多,足夠我們三個吃了?!?/br> 金寶也湊過來,咽咽口水:“主子,也有我的?” “有的,我們三個吃,足夠的?!比钇匠^續道:“鍋燒熱以后放些葷油進去,冒了煙以后再放些洋糖,洋糖熬成焦黃色,然后把切好的rou塊放在里頭?!?/br> 尹湉湉補充道:“還要放些醬油的,不然顏色不好看?!?/br> 他點點頭:“對,聽尹姑娘的,再放些醬油調調色。rou塊都已經炒上了糖色以后,放一些黃酒,再放一些……還要再放什么?”他腦子混沌,對人家教的菜譜有些記不清,便回頭問尹湉湉。 她坐起來,神色也清明許多,有些驕傲的仰起臉,在虛空中揮了揮手:“我來吧,等你做,回頭又把rou燒糊了?!?/br> 阮平朝攤平手笑一笑,眼神溫柔的掃過她突然帶些紅潤的臉龐,像是每一個等她開飯的晚上,靜靜地坐在那兒。 “再放些桂皮,八角,然后加水,水要沒過所有的rou塊才好?!币鼫彍従劬珪瘢骸霸罨鹪絹碓綗?,鍋里的水咕嘟咕嘟的燒開了,這個時候再放些五香、豆蔻進去?!?/br> “這會兒火就不能太大了,要慢慢的燒,要把湯里的香味都燒到rou里面去?!彼劾飵е鴾嘏纳袂椋骸叭畛杏?,要不你嘗嘗熟了沒有?” 三人似乎在玩一場什么小孩子的游戲,可沒人走神,全神貫注的都進了那香噴噴的夢里。 阮平朝點點頭,笑著靠近尹湉湉伸出的手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