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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畫緩緩舒了一口氣,垂睫道:“畫畫不孝,只想在王府多伺候太夫人和娘娘幾年,沒成想卻耽擱了嫣兒meimei的親事,王爺和王妃這么多年,待我如親生女兒一樣,莫說是嫁李勛,就是刀山火海,畫畫也去得?!?/br> 蔣凌霜一聽這話,高興的差點就要撫掌了。 蘭畫頓了一下,繼續道:“但凌霜meimei也是王府的至親,為著meimei的終是大事考慮,我不能代meimei嫁去李家?!?/br> 王妃和蔣凌霜同時問,“為什么?” 蘭畫正色道:“今個這事,李家畢竟是男兒,白占了便宜無所謂嫁過去的是誰,可整個上京的青年翹楚都來了文會,親眼瞧見meimei和李家公子抱做一團,meimei要回塞外倒不打緊,若想在上京找個比李家更好的,怕是難了?!?/br> 一想到塞外的苦寒和meimei的早死,王妃心里猛地一揪,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如花似玉的侄女再去遭那份罪。 聽了蘭畫的一席話,她心里也動搖起來,是啊,這事發生在大庭廣眾之下,就算王府堵住了悠悠之口,此事不再外傳,可上京就這么些世家的年輕人,誰會娶一個眾目睽睽之下失身的女子,若錯過李勛,蔣凌霜只能在寒門里扒拉了。 見姨母面有躊躇,蔣凌霜猛然撲到她的腳下,失聲喊道:“姨母,我不要嫁給李勛,就算全京城的男子都不要我,不是還有表哥么?” 她這句話如同驚雷,在王妃耳邊炸開,她美目瞪的渾圓,仿佛第一次認識了自己的侄女,“你竟然敢肖想湛兒?!?/br> 蔣凌霜第一次見姨母這樣嚴厲的沖她說話,縮著身子,略顯狼狽,“為什么不行?!?/br> 蔣凌霜看不清楚,蘭畫心里卻明白,王妃生于勛貴之家,最在乎的就是這世家的門閥,且江湛又是超品王爺,他的王妃必然要出自高姓大族。 前世她跟了江湛三年,也沒想過能當王妃,只想著有個名分,陪在他身邊就好。 如今看來,這樣卑微的愿望都是癡人說夢。 而蔣凌霜的父親說白了就是邊疆一個小吏,即便靠著妻子的母家后來升了官,可這樣的身世,萬是入不了老王妃的眼。 王妃再親侄女,還能親過自己的兒子? 果然,王妃一點也沒給蔣凌霜留情面,一向端莊的王妃幾乎算呵斥道:“不行就是不行,此事以后不許再提?!?/br> 蔣凌霜頹然,像霜打的黃瓜。 王妃壞了心情,也沒留蘭畫,提前讓她回去了。 蘭畫福身告別。 雖解了眼下的困局,蘭畫心里卻沒有一絲輕松,她只是暫時逃過一劫,后面的變故還多著呢。 但凡蔣凌霜反應過來,死了做江湛正妃的心思,向王妃求一個側妃,極有可能得償所愿,到時候還是她嫁李勛。 即便蔣凌霜嫁給了李勛,有江嫣的親事壓著,她在王府的日子也長不了。 重活一世,她已經沒了上一世的執拗,非要留在王府,心里反而越來越清晰,她要離開這里,徹底離開那個人,換一種活法。 但無論她以何種方式離開,一定不會是嫁李勛。 天上還在飄雪,雪花漫天飛舞,像極了蘭畫紛亂的心情。 * 皇宮,御坤殿,成康帝正在看奏折,江湛坐在一側。 小皇帝抓耳撓腮的湊到江湛面前,一臉的不耐煩,“太師,朕已經被你逼著在這坐了整整一個時辰,腰酸腹空,能不能歇一會?” 先帝去世前,封江湛為小譽王,任命年僅十歲的他為天子帝師,是以成康帝六歲的時候,江湛就常住宮中教他讀書,兩人幾乎算是一起長大,故而成康帝更把他當做依仗的兄長,在他面前說話做事都隨心所欲,沒有群臣之分。 江湛照舊忙自己手里的文書,沒有抬頭,聲音冷冷道:“陛下,今日已經過半,早朝后遞上來的折子,您還沒看完十分之一?!?/br> 成康帝瞥一眼桌上三尺高的奏折,苦著臉道:“我真的看不懂?!?/br> 江湛掀起眼皮看他,手下的筆仍未停,“您已經親政一年有余,若再看不懂奏折,就是微臣的失職了?!?/br> 成康帝忙擺手道:“不怪太師,不怪太師,是我最近又貪玩了?!?/br> 江湛眉頭一皺,“后宮又添人了?” 小皇帝面色一紅,也不瞞著江湛,“最近舅舅給我送了個小美人,她啊...” 仿佛想到什么,十六歲的小少年一臉春光,把頭湊到江湛面前,壓著嗓子道:“她和別的女子不同,一般女子扭扭捏捏,忒沒勁了,這個特別主動?!?/br> 嘖嘖,成康帝舔了舔嘴唇,仿佛還陷在回憶里。 主動?一個身著透明寢衣的女子在江湛腦中一閃而過,他瞇起長眸,淡淡道:“陛下還是少和國舅爺打交道的好?!?/br> 說起來,這還是皇家的一段密辛,當今皇帝的生母,崔太后是勾欄出身,而崔太后的弟弟崔國舅,在jiejie入宮前專為勾欄院拉皮條,后來榮升國舅爺,雖不再做那種營生,但物色美人的嗜好未變,小皇帝通人事后,他可沒少往后宮塞人。 后宮之事,江湛無從插手,只嘆這一國之主竟跟這些人鼠蛇一窩,看著只顧思yin的小皇帝,江湛的眸子暗了暗。 成康帝最后還是找了個借口溜回后宮,把案上的奏折都推給江湛,江湛從御坤殿出來時,已是第二個白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