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遇良辰 第19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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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羨還睜著眼睛與她對視。 謝良辰輕聲道:“閉上眼睛,睡?!彼紱]發現,這口氣就像哄阿弟似的。 不對,阿弟也沒讓她這樣哄,阿弟僅有一次睡不著覺,是跟她一起上山抓蛤蟆,她給阿弟講了一個故事,阿弟才睡著,因為睡得太安穩還尿了炕。 宋羨道:“你也別看賬目了,太晚了……去歇著?!?/br> 宋羨眼睛眨了眨,他以為自己不會睡著,事實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謝良辰聽著他的呼吸漸漸平穩而悠長,知曉他是睡著了。 怎么可能不累?宋羨為了攔住韓衛,幾乎都在馬背上奔波,剛剛不過昏睡過去不到兩個時辰,眼底還泛著紅絲,即便強撐精神,身體也早就承受不住。 等到宋羨睡實了,謝良辰才將手慢慢抽出來。 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謝良辰打開手里的賬目,手指開始擺弄算籌,不知為什么,剛剛還覺得熱,現在指尖卻有了些許的涼意。 謝良辰伸手輕輕碰了碰耳垂,手指意外碰觸到一片guntang。 不知道外面怎么樣了,無論是程彥昭還是常安、常悅都沒有進軍帳打擾,好像戰事突然就離他們遠去了。 謝良辰核算藥材時,總會不自覺地向床鋪上看去,見到宋羨安安穩穩地睡著,就又轉過頭繼續擺弄算籌。 好像只要專心做眼前的事,已經不用再去思量別的。 宋羨再醒過來時,腦子里一片清明。 他立即看向身邊,沒有人在那里。 他抬眼又去軍帳中尋找,瞧見了桌案上伏著一個人影。 宋羨站起身走過去。 謝良辰枕著手臂趴在那里已經睡著了,纖細的手指還攥著算籌,垂下的頭露出了白皙而修長的脖頸。 宋羨站在旁邊,一時沒有動作。 外面已經大亮,桌子上暖黃的燈光仿佛只為了照亮身邊的少女。 宋羨終于上前手臂攬住了謝良辰的腰身,另一只手落在她的膝彎將她整個人托起來。 謝良辰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到了宋羨懷里。 她正要說話,宋羨大步走到床邊,將她整個人塞進了溫暖的被褥中。 被褥里有淡淡的藥味兒,和他身上的那股松香氣息。 謝良辰想要起身,卻被牢牢地按住。 “我好了,不熱了,”宋羨怕嚇到她似的,聲音極為溫和,壓在咽喉處,“你睡一會兒,我出去看看?!?/br> 謝良辰還要說話。 宋羨眼睛晶亮:“不信?你試試?!?/br> 他拉起她的手,按在了他的額頭上。 謝良辰沒有反應過來,宋羨就將她裹成了一個蛹,向床里面塞去。 謝良辰掙扎了一下,就閉上了眼睛,宋羨退了熱,也睡了幾個時辰,八成沒事兒了,眼下這樣的情形,他有力氣走動就絕不會再躺下來歇息。 既然他沒事了……她也委實太困…… 這樣想著,謝良辰縮了縮脖子,沉沉地睡著了。 宋羨坐在床邊看了謝良辰一會兒,想到她醒來時瞧他的那一眼,困倦的目光發散,眼底通紅。 現在最安穩的也只能睡一睡營帳中的木板床,還是要早些結束戰事,免得讓她跟著他奔波勞苦。 宋羨起身穿好衣衫走出去,常悅、常安都站在軍帳外。 看到神清氣爽的大爺,常安心中暗喜,多虧謝大小姐來了,否則大爺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好起來。 “去生個小灶,”宋羨吩咐常安,“煮些粥拿過來?!?/br> 常安不用問也知道,這粥是煮給謝大小姐的。 “大爺,”常安道,“粥煮好了,大小姐事先吩咐的,是給您準備的?!?/br> 宋羨身上的傷都清理好了,換上了干凈的衣袍,又睡了幾個時辰,如今捧著一碗rou粥在喝。 精神好了,肚子里也有了熱氣,整個人說不出的舒爽,仿佛回到了剛剛領兵出征的時候。 在外征戰了許久的小宋將軍,在營帳里感覺到了家里的溫暖。 灶火上還溫著半罐rou粥,是給謝良辰留的。 宋羨走出營帳之前看了兩次灶火,確定粥不會煮的太過,也不會涼了。 最后才將簾子妥帖的放好,出去和副將議事。 常安、常悅沒有跟隨,就站在門口半步都不會挪開,因為謝大小姐還在帳內歇著呢。 程彥昭灰頭土臉地帶著降兵回來,一眼就瞧見了宋羨挺拔的身影,他不由地揉了揉眼睛,之前還面容蒼白半死不活,現在就神清氣爽了? 宋羨道:“怎么樣?代縣可清理干凈了?” 程彥昭將手中的長刀丟給副將,手掌心里一片血rou模糊,但他本沒覺得這有什么,想想躺在營中面色蒼白的宋羨,他總比宋羨要強得多。 可是看到宋羨生龍活虎,他開始欣喜,之后就有些不是滋味兒,心里又酸又羨慕的情緒是怎么回事? 好像一個不小心,讓這小子跑到他前面去了。 論聰明他不如宋羨,打仗不如宋羨,現在連婚事也不如宋羨了嗎?那他豈不是除了這張嘴就一無是處了? 程彥昭將代縣的情形與宋羨說了:“代縣的知縣拿下了,縣里不少百姓都與張老將軍相熟,現在要守住靈丘關卡,不要被蕭興宗的兵馬攻破?!?/br> 宋羨頷首,吩咐副將帶兵前去靈丘。 程彥昭將宋羨拽到一旁:“怎么?成了?”看宋羨那樣子,一臉喜氣,生像是已經定下了婚期似的。 第二百九十五章 心虛 程彥昭知道自己在宋羨心中的地位,雖然宋羨平日里對他百般嫌棄,但他們之間比親兄弟還親,當然不是宋家那種親兄弟。 總之宋羨有什么事都會告訴他,他有什么想知曉的也會直接詢問,這樣相處一直沒問題,直到今日…… 宋羨先是露出無法遮掩的歡喜,等程彥昭還想進一步詢問時,就收到了一道冰冷的目光,威脅他不要繼續打聽下去。 程彥昭一顆心好像被吊在了半空中,不上不下,委實難受得很。 “明日一早我帶兵做最后的清剿,”宋羨道,“然后就要向南推進?!?/br> 宋羨正色起來,程彥昭也不敢再玩笑,召集軍中的將領一起進了程彥昭軍帳中議事。 至于為何宋羨明明起身了,卻要眾人一起去程彥昭軍帳中……誰也沒敢思量,沒敢詢問。 謝良辰醒過來時,已經過了未時,她微微動了動腿,就感覺到腳上有些異樣,起身低頭去看,腳上纏了布條還抹了藥。 旁邊的婆子立即上前道:“大小姐醒了,您的腳傷了,剛剛才上了藥?!?/br> 腳傷是因為趕路,謝良辰原本不在意,只是用水清洗了一番,沒想到宋羨趁著她睡著的時候,請來了軍中的醫工。 謝良辰向醫工道謝,起身整理好衣裙,就發現了灶上的rou粥。 這定是宋羨留給她的。 坐下來將一碗粥吃下去,謝良辰仿佛才徹底清醒,想到昨夜種種,臉頰又變得滾熱,她來這里原本只是擔憂宋羨的傷勢,沒想到最后成了這般模樣。 謝良辰收回思量,不能再耽擱時間,還是要盡快將需要的藥材算出來,好讓初二他們回陳家村找許先生籌藥。 謝良辰坐在椅子上,拿算籌將最后的數目核算好,這才走出軍帳。 看到軍帳外的常悅,謝良辰還沒說話,就聽到不遠處有聲音道:“辰丫頭,你在這里?!?/br> 謝良辰抬起頭看到了陳詠勝和陳初二。 陳詠勝、陳初二一直在忻州幫忙,比謝良辰晚到兩日。 這兩日張老將軍帶著麗姝和玉娘一起又去附近的村中籌備了一些軍資,讓陳詠勝等人立即押送了過來。 將軍資卸下,陳詠勝就來尋謝良辰,還沒讓人打聽謝良辰的所在,就瞧見自家姑娘從最大的那頂軍帳中出來。 突然被二舅喊住,謝良辰不自覺地有些慌張,不過轉瞬就緩過神來。 “宋將軍怎么樣了?”陳詠勝不疑有他詢問謝良辰。 謝良辰道:“宋將軍受了傷,好在沒有傷及根本,吃了藥已經有所好轉?!?/br> 陳詠勝松口氣:“那就好?!彼螌④娭灰埠?,其余的都是小事。 陳詠勝看了看軍帳內:“宋將軍在里面?是否要讓人通傳?”無論怎么樣,他也得與宋將軍見一面。 謝良辰道:“不在?!?/br> 陳詠勝道:“那你剛剛不是給宋將軍看傷?我還以為……” 謝良辰否認道:“不是?!?/br> 謝良辰生怕二舅下一句就問:那你在里面做什么? 主將的軍帳閑雜人等不能隨意入內,解釋起來恐怕會有些困難。 謝良辰還沒說話,旁邊的常悅道:“宋將軍才走,該是去巡營了?!?/br> 謝良辰暗自松口氣,她這是怎么了?分明隨便一個理由就能搪塞過去,她卻想了半天不知如何是好。 聽到這里,陳詠勝完全明白了,既然宋將軍不在,他也就不必上前,于是看向謝良辰:“我們尋個地方說話?!?/br> 謝良辰點點頭,其實眼下去宋羨大帳中說話最為合適,有常悅守在外面,不怕被人打擾。 但,想想還要向二舅做一番解釋,謝良辰只得作罷。 舅甥二人在敖倉旁尋了個僻靜的角落。 陳詠勝低聲道:“那個人找到了?!?/br> 謝良辰心中一動,她知曉陳詠勝說的是誰,就是那個向許汀真示警之人。 那次事之后,陳詠勝就暗中帶人偷偷查問,好在流民之中有人瞧見過一個陌生的面孔,詢問了那人的相貌,又派人四散尋找線索。 陳詠勝道:“先是在鎮州東邊和南邊都問到了消息,仔細查之后,南邊那人不是,那就是個小商販,經常在幾個州走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