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路東剛在全神貫注在手機上，都沒發現這有個人。

    趙路東：“什么怎么說？”

    白明皓：“擂臺活動啊，下午要做推流統計，還有跟其他公會的合作內容，每天亂七八糟的要報上去一堆東西呢，還報不報??？”

    趙路東皺眉想了一會，說：“你們弄你們的?！?/br>
    白明皓好像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換來趙路東地獄般的一眼。

    可惜白明皓跟他太熟，沒被震住，輕笑著眼神瞥向一旁。

    趙路東：“你有什么話，想說就說?！?/br>
    白明皓哼哼兩聲：“誰敢說你啊?！?/br>
    趙路東現在沒心思跟人拉扯，拿煙指著他，語氣也很沖：“有屁就放，別扯沒用的！”

    白明皓從善如流，仰頭沖趙路東來了句。

    “你多少是有點毛病?！?/br>
    趙路東不說話。

    白明皓：“你說來說去還是接著做活動，有錢不賺王八蛋，那你跟人家吵個什么勁?！?/br>
    趙路東：“偷聽？”

    “沒有啊?！卑酌黟┳詣雍雎粤俗约簭奈堇锍鰜頂D到樓道口的表現，說：“你倆嗓門太大，想不聽都不行?！?/br>
    趙路東低頭抽了一會煙，又說：“我不是跟賺錢過不去，你們直播干什么我從來都不管，你們愛怎么玩就怎么玩，主要這次……”

    這次先是一份快遞給他惡心了一下，再加上胡綾現在這精神狀況，他不可避免地對這個活動產生了抵觸心理。

    他又道：“要是胡綾跟你一樣心大，或者跟趙剛一樣臉皮厚，我真就懶得管你們了。問題是她不行啊?！?/br>
    白明皓：“你怎么知道她不行？”

    趙路東：“你瞎嗎？那人都折騰成什么樣了？”

    白明皓：“這不是還沒倒嗎？”

    趙路東大罵了一聲艸，指著他說：“敢情不是你女人，累死累活無所謂，你他媽就坐等收錢就得了！”

    白明皓：“你也知道她累死累活啊?！?/br>
    趙路東：“你到底想說什么？”

    白明皓歪歪脖子，說道：“我是覺得吧，胡姐的適應性挺強的，一開始是容易抓瞎，慢慢就好了。倒是你……”他緩了緩，又說：“有時候真太直了，腦子里認定的事就不轉彎了。人家起早貪黑半個月干的活，你上來要給人停了，還那么沖。你倒不如就說你惡心同性戀，她沒準還能接受得快點?！?/br>
    趙路東：“我根本沒這想法?！彼磫柊酌黟?，“胡綾最近什么狀態你沒看到？”

    白明皓：“你信我，等月底賬上到個一百來萬，她狀態馬上就好了?！?/br>
    趙路東：“……”

    白明皓哼笑一聲，又說：“我鄰居是做網絡帶貨供應鏈的，他們雙十一那一個月平均每天睡四個小時，跟胡綾也差不多。哥，現在你要想拼一波快錢，行行都是這樣的。你要一個月三五千，那確實不用忙。把人弄你屋里，天天醒了就陪你玩游戲，啥事沒有?！?/br>
    趙路東：“我有讓她這么干嗎？那凡事得有個度啊，是身體重要還是錢重要？”

    白明皓攤手。

    “你要這么說，那沒得聊了?！?/br>
    話題中斷，兩人默默無聲抽了一會煙。

    路邊的車開過，帶起春季的風沙，刮了白明皓一臉。

    “噗！”白明皓往旁邊吐了吐。

    趙路東停了片刻，開口道：“她走了也好，正好休息一陣，調養調養?！?/br>
    白明皓看著趙路東這張沉思的老臉，真是一夕之間奔三十去了，好笑之余又有點于心不忍。

    “哥?！彼愤厪棌棢??！斑@女人吧，可以管，但你得選對方法?！?/br>
    趙路東斜眼過來。

    白明皓：“你要么就從頭到尾陪著她一起做事，有什么問題及時說清。要么就什么都別干，稍留幾句伏筆，等她徹底搞砸了你再去教訓。這種干到一半你插手，吃力又不討好?！?/br>
    趙路東上下打量他，冷笑著說：“真懂啊?！?/br>
    “那你看看?！卑酌黟┬χf，“你搞女人絕對不如我，你不夠壞?！?/br>
    趙路東沒有理他，自己在那合計了好一會，嘆了口氣，承認說：“我剛才是有點急了，話說得太沖?！?/br>
    “你倆半斤半兩吧，我胡姐那脾氣上來，確實有點難頂?！卑酌黟┎幌滩坏卣f，“不過講道理，胡綾來了一年也給你賺了不少了。那直播員全是人家運營帶出來的，以前店里全是糊涂賬，現在清清楚楚，功勞苦勞人家全占。你去里而問問，沒準現在她人氣比你高了?！?/br>
    趙路東：“…………”

    其實趙路東很能理解白明皓為胡綾說話，說白了，能帶著大家發財的人誰不喜歡？

    可白明皓跟胡綾沒有別的關系，他考慮的都是生意上的事，他不會在意胡綾如果一直這個狀態下去，會不會哪里出問題。

    也許不會，就像他說的，錢到賬了一切毛病都好了。

    可萬一呢？

    ……但這個事，又確實該有更好的處理方法。

    趙路東覺得自己也快精神分裂了，腦袋里兩個小人打來打去。他拿手機試著給胡綾打電話，還是打不通。

    趙路東又點了支煙，沉著一張臉，自己在那思索。

    就在這時，他們身后傳來一道細細的聲音。

    “……老板，白神?！?/br>
    趙路東和白明皓同時轉頭，看到一個女生走過來，在他們身后不遠的地方看著他們。

    正是間諜小丸子。

    趙路東一看這人，腦子又發熱了。得虧小丸子是個女生，這要是個男的，他可能直接就招呼上去了。

    他強忍著火，嗯了一聲，問：“有事兒嗎？”

    小丸子看起來有那么點小小的緊張，又有那么點小小的興奮，對趙路東說：“老板，白神，我是你們的粉絲，還有viver?！?/br>
    白明皓笑著說：“怎么，想要我們簽名嗎？我字有點丑哦。不過趙剛還沒來，你想見他得晚上再來?！?/br>
    小丸子愣了愣。

    “趙剛是誰？”

    白明皓：“還能是誰??？”

    小丸子猶豫道：“不會是viver吧……”她捂住嘴?！八趺茨芷疬@么土的名字?！?/br>
    趙路東冷冷道：“名字是爹媽給的，有什么土不土的？”

    靜了靜，小丸子終于問出了口：“……老板，白神，你們喜歡vivi嗎？”

    白明皓：“喜歡啊，這小子很聰明呢，我就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br>
    小丸子看向趙路東：“老板你呢？”

    趙路東怒道：“喜歡個屁！就他媽愛瞎搞！”

    白明皓哈哈笑。

    小丸子：“……‘瞎搞’，是怎么個瞎搞法??？”

    趙路東看著她，皮笑rou不笑地說：“你說是怎么瞎搞？”

    那眼神就有點看明知故問的不懂事小孩的意思。

    小丸子好歹快二十歲了，當然能看懂，她自己低著頭想了一會，輕聲嘟囔道：“果然磕rps的結果就是死無葬身之地……”嘆了口氣?！敖K究還是錯付了！”

    趙路東看她在那兀自惋惜的樣子，心里罵，你還委屈了，不是因為你，老子他媽能跟自己女人吵架嗎？

    趙路東懶得跟學生一般見識，一腳踩滅煙頭，準備回店。

    小丸子忽然道：“你欺騙我感情，我要去曝光你們！”

    趙路東笑了，指著她說：“你不寫篇萬字小作文都對不起你大學生身份?！?/br>
    小丸子上前兩步：“你怎么這么隨便，直播員人設爛了你們以后還怎么播！”

    趙路東往店里走，越聽越好笑，手在半空一揚。

    “你去網上打聽打聽！老子這店里有他媽一個口碑好的人沒！愛爛爛去！真尼瑪艸了真是！威脅老子……”

    一路罵罵咧咧走了。

    白明皓蹲在路邊，笑得是渾身亂顫。

    小丸子愣愣的，又看回白明皓。

    “老板怎么這樣啊……”

    “他一直都是這樣啊?！?/br>
    小丸子低著頭，又說：“那白神……你對vivi……”

    說一半，白明皓提醒她。

    “哎，有車?！?/br>
    路邊又一輛車開過來，再次刮起沙塵。小丸子連忙躲到一邊，拍拍衣服，抱怨道：“最近天氣怎么這么差！”

    “現實世界就是風吹雨打的嘛?！卑酌黟┑鹬鵁?，淡淡道：“在網絡里做做真真假假輕松快樂的夢，不好嗎？”

    小丸子一頓，看向他。白明皓站起身，走到她而前，小丸子忽然說：“你也不怕我說出去嗎？說出去你們就完了呀……”

    白明皓也沒心思跟這小女孩解釋他人生路上的高低起伏，他臉上笑意不變，捻起小丸子肩膀上一根碎頭發，扔到一邊，輕輕留了一句。

    “好好念書吧，meimei。真不愛念，就換一對嗑，啊?！?/br>
    說完也走了。

    留下小丸子一個人在大街上發呆。

    此時此刻，還有一個人也在大街上站著，那就是胡綾。

    她剛接到一條消息，正準備前往胡謙的工廠。

    那邊廠子的儀器賣了一批，今天有人開車來搬運，她要過去監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