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這些，阿津長嘆一口氣。

    “東哥一直盯著他，就怕他走他爸的老路……所以出了這事，東哥特別難過，毫不夸張地說，心碎了一地?！?/br>
    胡綾將手里的瓶蓋擰上。

    “再怎么傷心，店不管了像話嗎？”

    阿津說：“這個啊，你就當他失戀了吧，這總能理解了?！?/br>
    胡綾：“……”

    阿津：“沒事，萱子和菜瓜都在直播呢，尤其菜瓜最近禮物賺得飛起，閉幾天店也沒事?！?/br>
    又在路邊思索了一陣，胡綾道：“白明皓住哪你知道吧，發我手機上，我先回去了?！?/br>
    孫若巧對胡綾回家這么早表示好奇，胡綾脫了外套，往沙發里一躺，一句話都懶得說。孫若巧又數落她半天，然后趕她出去買菜。

    第二天，胡綾起了個大早，前往白明皓家。車上，她仔細思考著到底該怎么組織語言，才能說動這位另類的奇葩。

    剛想了一個開場白，忽然余光里晃過一道白影。

    胡綾對這個身型異常熟悉，一眼就認出是白明皓。

    現在離他家已經很近了，他出來干嘛的？吃飯？散步？買東西？

    胡綾讓司機在路邊停車，付完錢就追了上去，跑了小半條街，總算能看到背影了。但沒來得及喊名字，白明皓就拐進了路邊一家銀行。

    銀行……那就是跟錢有關了。

    出于女人特有的直覺，胡綾停住腳步，躲在附近偷偷看。

    白明皓進了營業大廳，二十分鐘左右出來了，他沒有馬上走，而是站在臺階上抽煙。胡綾仔細觀察他的臉，看起來狀態也相當一般，沒比趙路東好到哪去，甚至更冷一點。

    她正準備出去找他好好聊聊，結果邁了一步，就看到白明皓掐了煙往外走，路過垃圾桶，將煙頭和褲兜里掏出來的一張紙揉吧揉吧一起扔了。

    紙張是淡藍色的，以胡綾二十幾年的生活經歷判斷，那應該是銀行開出的單據。

    emmmmm……

    現在問題就來了。

    撿，還是不撿？

    白明皓已經走遠，胡綾還在原地思考。后來眼見一個過路人準備朝垃圾桶里吐痰了，她腦袋一熱，箭步沖出去——

    “住口！”

    她推開路人甲，將那張紙救回來了。

    胡綾展開紙張，果然是張匯款單，收款人姓名“許燚秋”。

    再看匯款金額，胡綾眼睛瞪大。

    七十萬元整。

    胡綾在路邊找了個面包店，進里面研究了一會這張單據，最后將匯款單折好放到包里。

    她給白明皓打電話，他接了。

    胡綾問：“你在哪？”

    白明皓聲音和往常一樣輕松柔和。

    “在家，怎么了？”

    胡綾說：“我去找你，馬上到了?！?/br>
    白明皓：“干嘛??？”

    胡綾說：“總之你在家等著?！?/br>
    胡綾收了手機，再次出發。她順利找到阿津給的地址?，F在白明皓住在一個舊樓區的出租房里。

    她找到門牌，敲門。

    白明皓來開門，這門一開，胡綾感到一股陰颼颼的冷氣撲面而來。

    這是一個單間，大概四十來平的樣子。跟她之前想象得差不多，是個嚴重缺乏生活氣息的地方。胡綾以前嫌棄趙路東的房間像狗窩，來白明皓家才發現，狗窩也不錯，總比地窖強。

    因為太冷，白明皓在家也穿了不少，但是依然單薄。他臉上還有淤青的痕跡，之前被bki粉絲打，到現在還沒有消。

    他把胡綾迎進屋，臉上已不再是剛剛在外面見到的漠然，笑著說：“怎么，你也來罵我??？”

    胡綾攤手：“我才不會罵人，我這人最講理了?！?/br>
    白明皓笑得更明顯了。

    胡綾走到房間里，屋里擺設很少，比起賓館還簡單，沒有生活氣息。

    白明皓從冰箱里拿了兩瓶水，扔給胡綾一瓶，胡綾瀟灑一揚手——

    沒接住。

    她淡定地走到窗戶邊，把礦泉水撿回來。窗臺旁有個落地衣架，上面晾著換洗衣物，平整干凈，這倒是跟趙路東完全兩個路線。

    胡綾嘆了口氣。

    白明皓坐到床邊，問：“怎么了？”

    “白爺……”

    “嗯？”

    “其實你在我心里……”

    白明皓挑眉。

    “一直是why x里最像樣的男人?！?/br>
    白明皓啼笑皆非。

    “別這樣，被某人聽見了我罪上加罪啊?！?/br>
    胡綾聞若未聞，接著背誦開場白。

    “你在這家店里，是智商傲視群雄的存在，心理素質強大，游戲技術過硬?！?/br>
    白明皓搖頭。

    胡綾神叨叨地念著：“團隊的大腿，理念的核心?！?/br>
    白明皓終于受不了了，告饒道：“姐，我錯了，您別鋪墊了，有什么話你直接說吧?！?/br>
    胡綾面無表情看向他：“那我直說了？”

    白明皓點頭。

    胡綾：“‘許燚秋’是誰??？”

    白明皓原本神態松弛，一聽這個問題，立馬變了臉色。他看向胡綾，目光少有的凌厲。

    “你怎么知道這名字的？東哥告訴你的？不對，他也不應該知道……”

    胡綾聽他話里的意思，似乎趙路東都不清楚這個人的存在。

    靜了許久，白明皓說：“這個你別問了?！?/br>
    胡綾接著說：“年紀不大吧?；蛟S，只是個高中生？”

    白明皓扭頭過來，難以置信。

    “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胡綾但笑不語。

    她剛剛來這邊的路上，用手機查了“許燚秋”這個名字，因為“燚”這個字很少見，她想著或許能搜到點什么。

    結果還真讓她搜到了。

    全網只有這么一個人，就在本省c市，距離他們這三百多公里。消息全部來源于一所叫博應的高中的官網和論壇。胡綾離這么遠都聽說過博應高中，這是一所相當出名的私立高中，教學質量非常高，學費也貴得離奇。

    而這個許燚秋，在這個遍地神人的學校里，上新聞的原因通常都是拿獎，要么就是又刷新什么好成績了，一副天之驕子的樣子。

    胡綾也在他們學校網站上，看到了他的獲獎照片。一個很典型的學霸——這是她的第一印象，濃眉寸頭國字臉，戴著一副黑框眼鏡。

    “你沒有什么想說的嗎？”胡綾問。

    白明皓：“有，你是怎么知道的？”

    胡綾道：“你先說你跟他什么關系?！?/br>
    白明皓的神色越發冷淡，搖頭道：“這跟你沒關系，就到這吧，我不想再說了?！?/br>
    他拿出逐客的態度，但胡綾沒有退縮。

    “我們前一陣子被罵得狗血淋頭，還有菜瓜，好不容易開心兩天，又泡湯了，現在沒人關注他的技術是不是比bki強，大家的注意力全在你是不是買了外圍上。你好歹也是團隊的一份子，總得負點責任吧？”

    白明皓淡淡地笑：“我看著像負責的人嗎？”

    胡綾覺得這個問題其實不太好說，他要真是一點責任不負，也沒必要給趙路東留張銀行卡。再看看他周圍這環境，也不像是貪財愛斂的樣啊。

    “你知道趙路東要閉店了嗎？”她對他說，“前幾天有人來砸店，還好發現得早，但是玻璃也被弄壞了。阿津換玻璃差點把手給剌了?！?/br>
    幾番聲討下，白明皓的頭稍微垂下了點，眉頭微皺。

    “我知道這事都怪我……”

    “不過，”胡綾打斷了白明皓，“就算前幾天鬧得最兇的時候，有人跟我們提議，要我們找媒體澄清，說你以前的事我們都不知道，你所有的個人行為都跟隊伍無關，趙路東也沒同意?！?/br>
    白明皓一動不動。

    “他甚至連菜瓜和萱子都沒有說，他一直給你留著顏面，菜瓜到現在都堅信你沒問題，天天跟那些‘造謠’你的人對罵。趙路東從你走后就什么都不管了，我覺得他也沒多生氣，只是失望而已。結果你呢？就這樣?！彼焓诌^去，戳了戳白明皓肩膀?！安荒芫涂芍鴮δ愫玫娜似圬摪?，你還是人嗎？”

    胡綾站的位置剛好居高臨下，她說完這些話，白明皓的臉又埋低了些，他皮膚特別白，顯得脖頸一點點紅十分明顯。

    胡綾看著，也有些許動容。

    “老白，說真的我很喜歡這家店?！焙c抱著手臂，回靠到冰冷的窗臺前，“其實我來這之前家里也是一堆爛事，欠一屁股債，煩得要死。來了之后……雖然也有很多亂七八糟的事，但不是那種事?！彼膊恢涝撛趺葱稳??！拔液芨吲d能認識你們，我不想這店就這么黃了?！?/br>
    白明皓抿抿嘴，終于道：“對不起……”

    他聲音低啞，全然沒了剛進門時的那股灑脫勁。

    “我也沒想到會這樣?！?/br>
    胡綾：“那天回來你跟趙路東說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