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津拍手，及時召回眾人注意力。

    “現在士氣不錯！大家保持住，準備出發了！”

    眾人舉手：“好——！”

    一輪誓師大會結束，大伙雄赳赳氣昂昂出門了。

    胡綾走在后面整理衣擺，身旁人忽然靠近了一點。

    胡綾覺得趙路東應該是有意想要營造俯視的壓迫氛圍，但不巧的是她今天穿了八公分的高跟鞋，趙路東則還是人字拖一雙，加上男生都有點彎腰駝背的毛病，倆人的視角幾乎沒什么高度差。

    趙路東淡淡道：“不用我提醒你了吧?！?/br>
    胡綾莫名其妙。

    “提醒什么？”

    趙路東：“你給我老實點?！?/br>
    她跟他黑黝黝的眼睛對視了幾秒，忽然想起了那個當年散伙了的cs戰隊。

    可能因為穿了戰靴的緣故，胡綾完全沒有被他的警告鎮住，甚至有點想笑，她翻了一眼，輕飄飄道：“聽不懂你在說什么?！北闾嶂棺映鋈チ?。

    蓬松的長裙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她那水蛇腰明顯是故意扭給他看的，每扭一下都像在炫耀著什么。

    男孩們因為胡綾的到來，一改清晨的萎靡，連提神的煙都不用了。趙路東看著他們鬧成一片的樣子，深深嘆了口氣，跟了上去。

    網吧后面停了兩輛車，趙路東開一輛，阿津開一輛。

    趙路東上車前指揮胡綾：“你跟我車走?！?/br>
    nico跳過來：“那我也要！”

    nico擠上車，說什么也要坐胡綾身邊，路上小嘴像喇叭似的，有說不完的話。

    胡綾問他：“你多大？”

    nico：“哪里多大？”

    胡綾：“……”

    nico笑起來：“我今年十八?！?/br>
    胡綾：“你有十八了？我看你也就十五六的樣子?！?/br>
    nico：“童顏，沒辦法。你呢？”

    胡綾說：“二十四?！?/br>
    nico算了算，“差六歲？可以?！?/br>
    ？？？？

    靠窗的白明皓忽然笑了一聲。

    這位白先生充分發揮了自己不世出的高人風范，任憑趙路東怎么威逼利誘也沒答應上場比賽，這次只是隨隊出行。

    nico扭頭，似笑非笑。

    “白爺有什么意見??？”

    白明皓攤開手：“不敢，大佬請繼續?！?/br>
    胡綾也往這邊看了看，nico蜻蜓點水般拍拍她的手，輕快道：“沒事，別理他?！?/br>
    男孩的指尖軟軟的，涼絲絲的。

    胡綾偷偷抬眼，后視鏡內，是趙老板一雙鋒利的眼睛。

    她搔搔脖根，有點子心虛。

    瘦猴也在車上，見nico圍著胡綾問這問那，頗為不滿，說：“你能不能專心點，想想我們一會比賽的戰術?！?/br>
    nico目不轉睛看著胡綾：“想什么戰術，你逮著下路抓就完事了?！?/br>
    瘦猴問趙路東：“東哥，他讓我抓下，我是幫你還是幫他??？”

    趙路東說：“今天圍著下路打?！?/br>
    車在高架橋上疾馳，趙路東開車四平八穩，胡綾昨晚睡得少，漸漸起了困意，眼皮發沉。

    nico小聲說：“你累了嗎，要不要休息一會？來，肩膀給你靠?！?/br>
    趙路東咳嗽一聲，胡綾過電似地搖搖頭。

    不知過了多久，趙路東說：“到了?！?/br>
    胡綾瞬間清醒，往窗外瞄。

    她一眼看見了前沿陣地。

    電子城跟why x分列在城市東西兩側，相距很遠，不過前沿陣地就開在電子城旁邊，幾乎可以說是主場作戰了。胡綾掃了一眼他們的門臉，和why x規模相差無幾，但風格要更高端一點，裝潢明顯花了大價錢，衛生做得也很好，外面掃得干干凈凈，玻璃亮得直反光。正門口還擺放了各種綠植，黑色的大牌子透出一股nongnong的未來科技感。

    “都是繡花枕頭?！眓ico見她看得入迷，跟她說：“他們老板把錢都花在殼子上了，機器配置沒我們好?！?/br>
    趙路東拔了鑰匙。

    車門開了，nico第一個蹦下去，胡綾從包里掏出化妝鏡補妝。

    “我幫你拿?！眓ico主動幫她舉起鏡子，他蹲在門口，像只溫順的小動物。

    胡綾重新涂了一遍口紅。

    nico仰著頭看她，指了指她的眼角。

    “這里?！?/br>
    胡綾注意到那有個很小的黑點，應該是涂睫毛膏時不小心沾到的，她自己都沒注意到。

    “你眼神不錯啊?！?/br>
    nico笑了。

    “你睫毛真長?！?/br>
    “那是假睫毛啦?！?/br>
    “那也長?！?/br>
    胡綾被夸得如沐春風。

    陽光一暗，胡綾抬頭，趙老板兩手插兜站在nico身后，擋住了粉紅色的春光。他吊著一雙死魚眼，用出租師傅般的平淡語氣問他們：“走嗎？二位?！?/br>
    第五章

    nico仰頭，嬉皮笑臉。

    “東哥?！?/br>
    瘦猴也下了車，對nico說：“你差不多行了，注意力集中點，等會輸了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br>
    “不可能輸?！眓ico把鏡子放到胡綾懷里，輕巧起身?！斑@場你就看我怎么殺就完了?！?/br>
    趙路東撥弄他的腦殼，給他推到隊員中間，回頭看胡綾。

    胡綾迅速攤開手：“我什么都沒干啊?！?/br>
    趙路東還是一語不發看著她，胡綾清清嗓子，又拉了拉衣服，隨口抱怨：“裙子這么厚，熱都熱死了?！?/br>
    趙路東說：“下來，里面有空調?！?/br>
    胡綾托著長裙下車，跟在趙路東身邊。她看見前沿陣地門口數塊巨型廣告牌，華麗麗擺成一排，又聯想起自家那塊寒酸的小黑板，說：“哎，我們回去也重新裝一下門面吧，他們這個真好看啊?！?/br>
    趙路東：“沒錢，剛升級完cpu?！?/br>
    胡綾哦了一聲。

    趙路東：“網吧重要的是配置，外面看著怎么樣都是小事?！?/br>
    胡綾再次哦了一聲。

    聲音實在過于敷衍，趙路東轉頭想跟她再解釋點什么，結果看見胡綾正在弄假發，明顯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他嘴巴張了張，這話就卡在嗓子眼了。

    就在這時，白明皓從旁路過，說道：“不過就是有人喜歡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譬如那個前沿老板范江遠，對吧東哥？”有人幫腔，趙路東自然樂意接茬，來了一句：“確實?！卑酌黟┯譀_胡綾說：“就好比說，前沿他們家招了七八個前臺，有什么用？咱東哥今天就給他上一課，什么叫在質不在量?！?/br>
    趙路東：“……”

    這后續的話就跟他想的不太一樣了。

    胡綾迅速抬頭，擺擺手：“別這么說白爺，不至于啊?！?/br>
    等白明皓走遠，趙路東不咸不淡地諷刺道：“你這該聽的詞是一個字沒落下啊?！?/br>
    胡綾翻他白眼。

    趙路東：“我說胡仙女，別人客氣兩句你不會都當真了吧？”

    胡綾呵呵兩聲：“我說趙老板，承認別人有魅力就這么難嗎？”

    四目相對，趙路東抿唇。

    今天有比賽，沒空跟她掰扯。

    趙路東不再理她，深呼吸，原地舒展身體，胡綾聽到嘎嘣嘎嘣的聲音。

    “你是老頭子嗎？”她嘲諷道。

    趙路東眼睛一閉一睜，面無表情看過來，輕聲說：“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胡綾：“嗯？”

    他站到胡綾面前，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自己，緩緩道：“我才是發工資的那個?！?/br>
    胡綾靜默地看了他兩秒，說：“對不起，我錯了。您關節錯位的聲音是如此美妙，簡直就是夏日的協奏曲，感化了他人，陶冶了自己?！?/br>
    趙路東：“……”

    胡綾仰著脖子看著他。

    來啊，繼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