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童雀遲疑著開口，“我是有個事，有點好奇?！?/br>
    “什么事？”云深問。

    “就，我其實也只是有點好奇。你要是不想回答，也可以不回答。要是不喜歡我這么問，就直接忽略掉，別往心里去，千萬別生氣?！蓖刚J真鋪墊了一下，才道：“那個……就是，我想問……你手機里我的那些照片，都是怎么……拍到的？我的意思是……這些照片吧，角度好像有那么點……怪怪的？”

    聽她這么簡單的問題問得這么磕巴，云深意識到了點什么，微瞇起眼，猜測道：“你不會是……以為我有跟蹤偷窺的嗜好？”

    童雀下意識點頭，頓了一下，又立馬搖頭：“不是！”

    “……”云深問，“我看起來像個變態？”

    “你知道‘衣冠禽獸’這個詞嗎？”不等他接話，童雀立馬道：“當然，你可能也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變態。不過沒關系?，F在這個社會，壓力都大，誰還沒點見不得人的小秘密不是？放心吧，我是不會歧視你的?！?/br>
    童雀摸著下巴琢磨了一下，說：“不過，長此以往就怕這心理不健康。這也沒什么大問題，有病治病，我可以帶你去看醫生?！?/br>
    越說越離譜了。

    “普普通通的變態？”云深氣笑了，“你果然是有這么想過的，對吧？”

    “沒有！”童雀矢口否認，“我沒這么想過，我也就是……順著你的話這么一說?！?/br>
    “童秘書要是對‘變態’這么感興趣，晚上我不妨抽出點時間，陪童秘書一起、好好、研究一下?！痹粕钫f。

    這話聽著……

    怎么好像有點危險？

    他這會兒都不叫她“雀雀”了，又改回了“童秘書”。

    看來是真生氣了。

    童雀“哎呀”了一聲，伸手越過桌，輕拍了一下他的手背，試圖用撒嬌混過去，嗲聲道：“你看，小心眼了不是？都說好了不生氣的?！?/br>
    “誰跟你說好的？”云深說。

    他沒了之前嬉鬧的神色，童雀也看不明白他這話是在開玩笑，還是真的很生氣。

    童雀秒慫，默默轉過臉看窗外，刻意扯開話題：“今天天氣不錯?！?/br>
    “是我想見你?！痹粕钫f。

    像是在回答她的問題。

    童雀怔了一下，轉回視線看著他。

    “我想見你，所以去找你了。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很多次?！痹粕顕@了口氣，像是想起了點什么，自嘲般笑了笑：“我就是好奇，也覺得很不服氣。想看看，你這個說長大要嫁給我的小騙子，究竟是怎么做到把我忘得這么干凈的？”

    “對不起?！蓖竷染蔚?。

    “在為什么道歉？”云深問。

    “我不該把你忘了?！蓖缸允〉?，“還有，說你是‘變態’，是鬧著玩的。是我沒輕重，亂開玩笑?！?/br>
    “好?！痹粕铧c了點頭，“我接受你的道歉，原諒你?！?/br>
    “其實，我沒有想忘記你?！蓖缚粗?，認真道：“我也是心理醫生疏導后才明白的，是那時的我太小，心理承受力弱?？吹侥惚还窊湟芰撕車乐氐膫?，我擔心你會死掉。因為害怕面對，所以潛意識里一直在逃避?！?/br>
    “是因為，擔心嗎？”云深看著她，確認道。

    “嗯?！蓖更c頭，“是擔心，害怕哥哥會因為我出事?！?/br>
    云深蹙起的眉漸漸舒展開，默了半晌，釋然一笑。

    童雀盯著他看，見他笑，跟著笑。

    包里的手機響，她的注意力轉了過去，拿出手機，接起電話。

    “瀟夢，你那邊怎么樣？”

    “好，那我就放心了。舒舒教你的那些話沒忘吧？”

    “黎子呢？他有一直跟你在一起嗎？”

    “現在還沒到時候，不急?！?/br>
    “好，保持聯系?！?/br>
    簡短聊了幾句，掛斷。

    云深無聲等了會兒，見她掛了電話，才問：“范瀟夢？”

    “嗯?！蓖更c點頭，把手機放回包里。

    “金助說你上午出去見了誰？”云深猜測道，“是范瀟夢？”

    “是，找她幫點忙?！蓖皋D移了話題，問：“你上午把云泠叫去了辦公室，是為了公事，還是，私事？”

    “私事?！痹粕顩]被她繞開，繼續之前的話題，問：“沒猜錯的話，你找范瀟夢幫的忙，跟云泠有關系？”

    童雀的視線低了下去，指尖輕撫杯口，抿唇猶豫了片刻，點頭：“是?！?/br>
    “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嗎？”云深問。

    童雀指尖動作頓住，挺驚訝地抬眼看他：“我還以為，你會阻止我?！?/br>
    “我要是阻止你，你會停下嗎？”云深問。

    “不會?！蓖负敛华q豫道。

    “既然阻止不了，那我就改變自己的想法，尊重你的決定?！痹粕钫f，“兩個人之間要長久走下去，總得有一個讓一讓?！?/br>
    “這是……金助教你的？”童雀問。

    “不是，是我自己悟出來的道理?！痹粕钫f，“畢竟我善于總結?！?/br>
    童雀被逗笑了：“這么看起來，你跟我哥哥還是差別很大的。要是換成我哥，他一定會給我強行灌輸一大堆道理，絕對不讓我涉險?！?/br>
    “不會，起碼這件事不會?！痹粕羁隙ǖ?，“不然你哥也不會同意讓你貿然進云家?！?/br>
    “聽著好像……是這么個意思?！蓖负笾笥X地點了點頭，想起個事：“說起我哥，蔌蔌和我哥在交往的事，能拜托你保密嗎？”

    “他們之間有什么事嗎？不記得了?！痹粕钫f。

    童雀沖他眨眨眼，夸他：“上道?！?/br>
    “你還沒回答我，云泠那邊，有什么我能幫上忙的？”云深問。

    “暫時還沒有?！蓖竿嶂X袋細想了想，說：“不過之后云泠那邊有什么動向，保險起見，我都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免得你擔心?！?/br>
    云深不怎么相信地看著她：“這么自覺？”

    “經一事長一智嘛?！蓖感ρ?。

    **

    用過午餐回公司，童雀在自己的辦公位上打了個盹。

    察覺肩頭有衣物落下，她睜開了眼，回手抓了抓云深輕按在她肩頭的手。仰起臉，對他笑。

    “吵醒你了?！痹粕钚÷暤?。

    “不是?！蓖钢逼鹕?，緊了緊蓋在肩上的西裝外套，說：“差不多休息夠了?！?/br>
    偏頭往他辦公桌上堆積的文件看了一眼，主動問道：“有什么我能做的嗎？”

    “是有幾份文件需要翻譯?！痹粕钫f，“一會兒給你?！?/br>
    童雀松開他的手，揉著眼打了個哈欠，說：“好?！?/br>
    云深低著眼看她，笑了一下，準備回座，被她拉住了衣角。

    童雀朝他攤手，說：“我想看你的手機?！?/br>
    云深沒多問，把手機遞到她手里。

    童雀伸出的手沒收回，笑看著他：“這么爽快？就不怕我看到什么不該看的東西？”

    “沒什么不該看的東西，密碼還是之前那個，隨便看?！痹粕钐谷坏?。

    “敞亮！”童雀劃開手機屏幕，點開相冊，說：“其實我也就是想看看，你之前偷拍我，有沒有把我拍丑。丑照不能留，必須刪掉，這事關一個女人的‘底線’問題?！?/br>
    云深回座，被她逗笑了：“這么嚴重??？”

    “對！”童雀很肯定地點了點頭，“非常嚴重！”

    “行吧，隨你處置，反正以后拍照的機會有的是?！痹粕钫f。

    “說起拍照，舒舒的孕肚開始顯了，最近跟黎子在趕拍婚紗照的進度?！蓖高厼g覽相冊邊與他閑聊，“他倆還真是一物降一物，舒舒孕吐反應有點嚴重，脾氣大了不少。黎子那可是被訓的跟孫子似的，特別聽話?！?/br>
    “他倆其實挺般配，性格也差不多，自小也相識。知根知底，也算是不錯的姻緣?！痹粕钫f。

    “是還……”童雀指尖動作停住，話音跟著中斷。

    云深聽她斷了話音，挺詫異地轉頭看她，推了推面上下滑的眼鏡，問：“怎么了？”

    童雀盯著屏幕里的照片看了會兒，總算記起來了。把手機翻轉過來，屏幕對著云深，指了指手機里的那張照片，驚喜道：“這照片，我記得！”

    云深的視線落在她手機里的照片上，嘴角勾了勾，順著話問：“記起什么了？”

    “你那會兒膽子可真大，怎么混進我們學校圖書館的？竟然還坐在了我對面?！蓖竾K嘖嘖了幾聲，有些感慨，盯著照片又看了看，說：“沒記錯的話，照片里的那盒軟糖，我是不是給你了？”

    “心形盒子的那個？”云深點頭，“是給我了，當時你接了個電話，好像心情不錯，把糖推給了我，說請我吃糖，讓我沾沾好運?！?/br>
    他呲了一聲，不滿道：“你對陌生人，一向這么沒防備嗎？”

    “那是因為哥哥的眼睛好看?！蓖柑终谧∠掳脒吥?，比劃著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說：“口罩上面露出的一雙眼睛，特別性感。我這人對帥哥一向沒什么抵抗力?！?/br>
    云深“嗯”了一聲，嘴角是難掩的笑意，大度道：“算了，看在你這么會說話的份上，放你一馬?！?/br>
    “我給的糖，是不是特別甜？”童雀問。

    “不知道?！痹粕钫f。

    “不知道？你不會是扔了吧？”童雀做了個抹脖的動作，威脅道：“想清楚了再回答?！?/br>
    “沒扔，我回去之后還特意挑了個漂亮的盒子，收起來了?！痹粕钫f。

    “真的假的？不是哄我的吧？”童雀問，“那現在這盒糖呢？在哪？”

    “被梁辰吃了，不問自取?！痹粕钔屏送蒲坨R，說：“然后，我揍了他?！?/br>
    “……”童雀忍住笑，給他豎了豎大拇指：“干得漂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