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舊事重提
纖歌上前就拎著趙酒的耳朵拎到一旁無人僻靜處。 “趙酒啊趙酒,我問你,你可知道咱家娘娘當初為什么被毀容?” 趙酒不明白纖歌怎么突然提起這個,囁嚅道:“這主子們之間你爭我斗的,我哪里知道?” 纖歌指點著他的腦袋:“這全都是你喝酒惹出來的禍,你知道唄?” 趙酒一時間懵了,眨巴眨巴眼睛:“啥?啥意思?跟我有什么關系?” 纖歌嘆口氣:“當初娘娘被那君遲用馬蜂毀容,不是因為別的,就是當初娘娘為了治療風寒腿,不是讓你從宮外帶進來一窩蜂嗎?那君遲懷疑當初害死君淑媛的人就是娘娘,所以才找娘娘拼命,為君淑媛報仇的!” 趙酒一時間還沒有緩過勁兒來:“可是,可是這跟我喝酒有什么關系???” 纖歌兇巴巴地質問趙酒:“那我問你,當初你是不是喝了酒以后,把這件事情告訴別人了?” 趙酒理虧,小聲道:“好像是,是喝酒之后順口提了一句??僧敵跷铱蓻]有想這么多,就是,就是有人說冬天里哪里可能有蜜蜂呢。我為了逞能就接了這么一句?!?/br> 纖歌跺腳急道:“你怎么就這么蠢笨,分明就是中了別人圈套,人家是故意套問你的話呢?” 趙酒瞠目結舌:“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我問你,你當時跟誰提起過此事?” 趙酒抓耳撓腮:“記不得了?!?/br> “怎么會記不得呢?還能有許多人知道不成?” “也沒多少人知道?!壁w酒愧疚地撓撓頭:“當初天冷,找那蜂巢不容易,娘娘賞了我一個銀錠子,我用來換酒,一時嘚瑟,跟祁左祁右兄弟兩人喝酒,吹牛皮提起過?!?/br> 纖歌懊惱地恨聲道:“就知道是從你這里走露了風聲!告訴你,大難臨頭了!前兩日娘娘提起過此事,讓我查查,究竟是誰多嘴說出去的,一定要撕爛了他的嘴。我當時心里就犯疑的,你那嘴上向來沒個把門的,定然是你走露了風聲,傳進君遲的耳朵里,生了這場誤會?!?/br> 趙酒大驚失色:“纖歌jiejie饒命,求您手下留情,這若是給咱家主子知道了,豈不要扒下小的一層皮來?纖歌jiejie那是菩薩心腸,求您高抬貴手,幫著小的遮掩遮掩,以后趙酒當牛做馬地伺候您?!?/br> “讓你伺候,我可不敢當,怕你哪天再灌多了這兒貓尿,把我幫你遮掩的事情再抖落出去?!崩w歌一口回絕道。 “不會不會!”趙酒被駭出一身冷汗,忙不迭地央求:“以后小的把酒戒了,再也不敢胡說八道了?!?/br> “那也不行,娘娘尋蜂巢一事也只有你我,還有那太醫知道,若是替你周全了,豈不害了我自己?娘娘不是將這筆帳算在我的頭上?” 纖歌轉身欲走,被趙酒一把扯住了袖子:“知道纖歌jiejie法子最多,您給指點一條生路?!?/br> 纖歌掙扎兩下,掙脫不開,憤憤地甩甩袖子:“你先放開我,拉拉扯扯的什么樣子!” 趙酒立即松了手。 纖歌撣撣衣袖,不慌不忙地問:“我問你,你老老實實地回答,你當初抱著蜂巢進宮的時候,有沒有人看到?除了祁左祁右,此事還有誰知道?” 趙酒有些為難:“當初這也算不上什么機密的事情,我就那樣大搖大擺地進來的,守門的侍衛檢查的時候,也曾問起我盒子里裝的是什么,我如實說了?!?/br> 纖歌略一沉吟:“那宮里可有人知道,你抱著的是蜜蜂?最好是出了宮,已經沒法對質的?!?/br> 趙酒苦苦思索:“有見的呢,好像泠妃娘娘跟前被杖責的大丫頭叫什么水遙的,還有,管巡夜的兩個丫頭,當初我拿著去處理的時候,被她們見到了,我還晃了晃故意嚇唬她?!?/br> “有了!”纖歌眼前一亮,一拍巴掌:“若是娘娘問起來,你就全都推到水遙那丫頭身上,左右她是死無對證,擔保你沒事?!?/br> 趙酒一時沒反應過來:“怎么推?” “你笨吶,你就說是水遙自己偷看到了不就行了。這無意中透露出去的,跟你醉酒以后胡說八道,可大不一樣,娘娘肯定不會怪罪的。你想,泠妃當初本來就跟咱家主子不對頭,明里暗里害了咱家主子多少次。你一說是她,主子肯定也深信不疑。這妃嬪們全都是明爭暗斗,咱家主子還能去找泠妃質問不成?” 趙酒聽纖歌一解釋,頓時眉開眼笑:“jiejie果真不愧是女中諸葛,這個法子好?!?/br> 纖歌不放心地叮嚀道:“若是娘娘忘了這個茬兒,不提也就罷了,若是問起你來,你可咬緊了牙關,別把自己賣了?!?/br> 趙酒點頭如搗蒜:“jiejie放心,這點機靈勁還是有的?!?/br> 悠然殿里,鶴妃宿醉醒過來,抬手撩開床帳,頓時一股沁鼻清香,被暖烘烘的炭火一熏,馥郁微甜。 “哪里這么大的香氣?” 鶴妃揉揉自己的眉心,順口問了一句,然后抬眼向著四周逡巡一圈。 窗臺下的敞肚白玉凈瓶里儲了清水,里面插著一捧鵝黃的臘梅。 鶴妃眉尖微微一蹙:“這是誰剪來的?” 進門伺候的纖歌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也是一愣,訕訕地笑笑,上前將那捧臘梅從玉瓶里拔了出來:“許是哪個新來的丫頭不長眼,我這就丟了去?!?/br> 鶴妃不耐煩地擺擺手:“罷了罷了,插著就插著吧?!?/br> 纖歌已經撩開了門簾,又轉回身:“既然娘娘看著堵心,就丟了吧?” 鶴妃嘆口氣,摸摸臉,依舊愁眉不展:“都是人的罪過,其實也不礙這花的事情,就是心里不得勁兒,一看到它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君晚來。自己無辜受這罪過,心里恨得咬牙切齒的?!?/br> 纖歌將花依舊插進瓶里,殷勤地倒了茶遞上來:“要是娘娘心里還介意,要不奴婢給您打聽打聽究竟是誰背后做的手腳?看看究竟跟皇后有沒有干系?” 鶴妃支起身子,口中燥渴,端過茶水一口口抿了,方才抬起臉:“怎么打聽?事情都過去了這么久?!?/br> “當初是誰背后害的君淑媛咱們不知道,但是當初咱從宮外尋來蜜蜂此事知道的人可不多。雖說當時沒有藏著掖著的,但是咱悠然殿里知道的都少?!?/br> 鶴妃略一沉吟:“你說的有道理。當初這蜂巢本宮是讓趙酒專門出宮尋的,趙酒用盒子裝了一路拿進宮里來。然后那太醫和你知道。后來本宮疼得受不住,就命趙酒直接丟了。莫不是趙酒走漏的風聲?” 纖歌篤定地點點頭:“說不準呢,那小子油嘴滑舌的,好貧個嘴?!?/br> 鶴妃越想越覺得有門兒,立即吩咐纖歌:“去把趙酒叫進來,本宮親自問問?!?/br> 纖歌應聲,接過空的茶盞:“奴婢伺候您起身?” 鶴妃點點頭:“這頭仍舊有些難受,先擰個帕子給我。本宮昨日里是不是在圣上面前失態了?如何現在回想不起來呢?” 纖歌略一猶豫:“其實也算不得失態,就是揶揄了三位郡主兩句。奴婢看著不妙,就趕緊連扶帶拽地將娘娘攙回來了?!?/br> 鶴妃聞言有些懊惱:“本宮說了什么了?” “就是說三位郡主勾心斗角,貽笑大方,也不算過分,本來就是事實?!?/br> “那是昨日聽你說起那三人的齷齪手段,覺得個個都不是省心的,心里著惱了。若是她們果真都進了宮,這宮里哪里還能安生?” 纖歌一廂附和,一廂伺候著鶴妃洗漱,然后撩簾出去,一會兒就將趙酒叫了進來。 趙酒恭敬地請過安,抬起臉沖著鶴妃從容一笑:“娘娘尋奴才有何吩咐?” 鶴妃放下手里茶盞,不緊不慢地問:“本宮問你一件事情,你要如實回答?!?/br> 趙酒早就有了提防,嬉笑道:“娘娘請問?!?/br> “前年臘月天里,本宮叫你去宮外尋一只蜂巢回來,此事你是否告訴過別人?” 趙酒一聽,面色一變,說話有些吞吞吐吐:“這,這事......” 鶴妃一拍桌子,厲聲呵斥:“老實交代!” 趙酒連連磕頭:“沒......沒有,絕對沒有啊娘娘,酒兒得娘娘器重,知道管住自己的嘴,萬不敢出去胡說八道?!?/br> 鶴妃一聲冷哼:“不是你又能是誰?你不說,外人怎么知道?” 趙酒愁眉苦臉地道:“請娘娘恕罪,此事趙酒真的沒敢多嘴,就是,就是當初這蜂您不用了,奴才拿出去想著處置干凈的,正好被人瞄見?!?/br> 鶴妃面色一變:“是誰?” “不是別人,就是泠妃娘娘跟前的水遙姑娘?!?/br> “是她?”鶴妃恨聲問。 趙酒兒篤定地點點頭:“也只有她見到了,別人沒人知道。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鶴妃的語氣驟然凌厲起來。 “而且這水遙和君遲也是相熟的。去年出事以后,君遲兩位同鄉祁左祁右見了我,還曾偷偷問起此事。當時我還納悶,他們如何知道,細思之下滿心驚恐不安。奴才實在是害怕娘娘怪罪奴才辦事不力,所以一直沒敢說出來?!?/br> 纖歌沖著趙酒兒揮揮手,示意他退下去,他知道自己終于逃過一劫,感激地看了纖歌一眼,抹把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