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妃只是妃
泠妃聽太后對褚月華贊不絕口,心里就不得勁:“奴才就是奴才,主子就是主子,給她們好臉,她們會踩著鼻子上臉的。妾身向來不給她們小恩小惠,只要能拿捏住她們,不是一樣乖乖給我效命?就算是死,她們敢胡說八道一句?” 太后見泠妃對于自己的話當做耳旁風,全然不在意,心里就冒了火氣:“合著哀家一大早就過來,勸你半晌,你渾然不放在心上?!?/br> 泠妃一臉委屈:“我放在心上又如何?她褚月華是皇后,將來生下來的皇子就是太子,我就算是臉上開了花,皇上都不會看我一眼,更遑論是待見我的兒子了?!?/br> “這孩子不是還沒有出生嗎?是男是女一切還未有定數,更何況,立太子雖然是立嫡立長,不是還有立賢一說嗎?你爭氣一些,給哀家生個龍孫,哀家肯定將他培養成最優秀的皇子?!?/br> 太后這一席話,無異于就是在表明自己的內心,以及對以后的盤算,瞬間就令泠妃的心開始蠢蠢欲動。她將信將疑地問:“真的?” “不管怎么說,從今天開始,你給哀家學聰明一點?,F在后宮里把自己的勢力培養起來,也好為孩子將來謀求一條出路。她褚月華的后位現在看起來是穩如泰山,但是你也應該聽說過蘇秦游說六國諸侯,西向抗秦的故事。只要你們齊心協力,扳倒她褚月華,到時候你一家獨大,鶴妃與雅婕妤于你而言,揉圓捏扁那不就是探囊取物?” 泠妃興奮地點點頭:“就聽皇姑母的,回頭我就找雅婕妤與鶴妃去?!?/br> “不行,”太后一口否決道:“即便是你與她們二人聯手,你也不能這樣明目張膽的,張揚得整個后宮都知道,令她褚月華有了提防。需懂得出奇才能致勝?!?/br> 泠妃一時間腦子轉不過彎:“那我應該怎么做?” “此事皇姑母已經給你想好了,你們之間的矛盾想要化解不是三言兩語的事情,所以,還是要你父親出面,曉以利弊,三家聯合起來的好。哀家就是要告訴你,自己好生學學褚月華那些籠絡人心的手段,嘴皮子上吃些虧無妨?!?/br> 太后一席話,令泠妃重新斗志昂揚,興奮地點頭:“皇姑母放心,不就是沖著鶴妃她們陪兩個笑臉嗎?泠兒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br> “這就對了?!碧笮牢康嘏呐乃氖郑骸斑^幾日藩王府上的三位郡主就要進京參選了,到時候哀家替你留心,一定不能讓她褚月華再次拉攏了人心。你一定要記得大氣一點,就要讓她褚月華弄巧成拙,為你做嫁裳......” 殿外一聲輕咳,打斷了太后后面即將出口的話。 “母后這是要給誰做嫁裳呢?” 正是陌孤寒清冷的聲音。 太后與泠妃面色一變,均有些尷尬。兩人沒有想到陌孤寒竟然會來,而且私下里謀劃,竟然被他聽到了話音。 這殿里的奴才們真是懶怠,如何陌孤寒都進了大殿,也無人吱聲?致使兩人渾然未覺。 太后心虛,立即站起身來,向著殿門口抬臉一看,不但陌孤寒,褚月華竟然也站在他的身邊,身后有宮人手里捧著一個朱漆描金托盤,上面蓋了紅菱。 而陌孤寒的手還緊緊地攥著褚月華,一直不放。 她訕訕地一笑,立即轉移了話題:“皇上怎么有空過來?” 陌孤寒拽拽月華,然后應道:“昨日月華聽說泠妃有孕,就想來看看,可惜天色不早,不想打擾泠妃休息,就等今日朕散了朝,一同來了?!?/br> 月華站在一旁,牽強笑笑,唇角帶一抹譏諷。 適才她與陌孤寒一腳踏進椒房殿,知道太后在這里,所以沒讓宮人揚聲通稟,誰料將太后后半句話正好聽在耳里。 陌孤寒當時也是腳下一頓,沉了臉色,然后側臉看了她一眼。 月華沒有想到,自己違心順了太后的心意,答應勸導陌孤寒選妃。她非但不領情,竟然還有這樣一副盤算,無事生非,攛掇泠妃壓過自己。 自己進宮以來,太后看自己不順眼這是毋庸置疑的,她一直在盡力維系著兩人之間的關系,甚至于委曲求全。前兩日太后的敷衍夸贊還曾令她沾沾自喜,以為自己的退讓與隱忍終于換來了太后的歡喜。 誰知道,太后對自己的偏見那是根深蒂固,不是朝夕之間就可以改變的。 簡直就是熱臉貼了人家的冷屁股,她當時臉上的笑就僵了。 陌孤寒唯恐太后后面再說出什么傷人的話來,趕緊輕咳一聲,打斷了太后的話。 月華當時是想甩手就走的,她在陌孤寒跟前極少使性子,但是不代表沒性子。 陌孤寒立即一把拽住了她的手。 月華當太后望過來的時候,并沒有敷衍,依舊是冷了臉色。 太后就知道,適才自己與泠妃的話怕是月華已經聽到了。她將自己姿態擺得高,自然是不屑于解釋的,她認為月華那是晚輩,自己怎么說都不過分。 她扯扯唇角,先發制人:“皇后倒是有心了,就是千萬別勉強?!?/br> 陌孤寒夾在兩人中間,百般為難,卻又不得不周旋:“母后這是哪里話?昨日月華一聽說泠妃有孕,便主動向著兒臣提起,解除了泠妃的禁足,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也好讓泠妃安心養胎?!?/br> 太后將信將疑地看一眼月華,淡漠地輕哼:“是么?” 月華顧念著,不想陌孤寒為難,所以不想與太后針鋒相對,又懶得敷衍,所以就選擇了緘默不語,指甲使力,氣哼哼地掐了陌孤寒的手心一把。 陌孤寒唇角抽搐,笑著話中有話:“自然是,將心比心,月華心心念念是想母后順遂了心意?!?/br> 太后心里對月華是贊賞的,但是月華臉色冷,她面子上也仍舊不想服軟,嘴硬地嘀咕一聲:“哀家與你費了偌干唇舌,皇上都無動于衷?;屎笠痪湓?,皇上便言聽計從了?!?/br> 陌孤寒自然知道自己母后的脾性,那就是鋒利的刀子嘴。想想月華委曲求全,太后非但不領情,還這樣冷嘲熱諷,心里愈加心疼她。 “母后的意思便是兒臣應該堅持己見,不聽月華的勸告是嗎?看來今日我們來此多此一舉?!?/br> 他作勢牽著月華要走,希望太后能向著月華說句軟話。一旁的泠妃已經兩步上前,盈盈跪倒在青石地上。 莫說月華與陌孤寒,就連太后瞬間也有些懵了,不知道泠妃這是葫蘆里要賣什么藥? “泠兒,快起來,小心肚子里的孩子?!碧筮B聲催促。 泠妃鄭重其事地搖搖頭,瞬間就淚盈于睫。 “泠兒這些時日里,面壁思過,想了很多,知道皇后娘娘對泠兒心存誤會,但是那是泠兒活該!泠兒聽信別人讒言,不分青紅皂白,誣賴皇后娘娘,娘娘誤會泠兒那是情理之中。 泠兒一時魯莽,害得皇姑母與皇上心生罅隙,都是泠兒的罪過。泠兒知罪,懇請皇后娘娘原諒?!?/br> 一席話看似發自肺腑,泠妃又是情真意切,令陌孤寒與月華面面相覷,滿是詫異。 月華自從進宮以來,見到的泠妃那都是囂張跋扈習慣了的,性子何其張揚?什么時候面對月華說出過服軟的話來? 若非是月華適才剛剛聽到太后與她的談話,差點就被她聲情并茂的懺悔蒙蔽,信以為真了。 太后立即上前攙扶泠妃,激動得幾乎語無倫次:“還是我兒識大體,如今更是懂得委曲求全了?!?/br> 泠妃泣聲道:“以前的確是泠兒不懂事,其實只要后宮和睦,皇上與皇姑母不cao心煩亂,泠兒何必非要爭個是非曲直?受些委屈又何妨?” 陌孤寒無奈地看一眼月華,泠妃此言雖然明顯有些顛倒是非黑白,但是再細究下去,也就沒有什么必要了。 “既然泠妃誠心認罪,認識到自己的錯處,以前的事情也就罷了,朕不再追究,一筆勾銷,恢復以往的份例,一切照舊?!?/br> 泠妃作勢喜極而泣:“名分權勢什么的都不重要,泠兒心中唯一所求,便是皇上能懂泠兒的心意就好?!?/br> 說完她眼梢悄悄瞥了一旁的太后一眼。 這話立即提醒了太后:“既然皇上已經寬恕了泠兒,泠兒如今懷有皇家子嗣,又是大功一場,按照宮中舊例可以晉升位份的?;噬?,是不是應該恢復泠兒貴妃的位子?” 太后這話有些得寸進尺,陌孤寒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絕:“此事還是等泠妃誕下皇子再議,此時尚早?!?/br> 太后頓時面沉如水,一聲冷哼:“皇上,哀家可是經常向你提要求?還是你覺得,哀家這是無理取鬧?” 陌孤寒一噎。 “說到底,皇上嘴上說饒恕了泠兒,其實仍舊心有芥蒂罷了?!?nbsp;泠妃小聲啜泣:“皇姑母就不要難為皇上了,這貴妃的名頭泠兒不在乎?!?/br> 身邊月華悄生拽拽他的袖角,微不可見地點點頭。 左右也不過只是一個空的名頭而已,就算是貴妃又如何?只要有她褚月華在,你沈心泠永遠都只是妃!做不成這紫禁城的女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