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承諾與一夜
第二天早上起來已經日上三竿,我心想著沒有請假這一年的全勤獎金肯定泡湯了。身旁已經空無一人,只有凌亂的床鋪還有床上遺留的痕跡可以證明昨晚的真實。 床頭已經放好了干凈的換洗衣物。我去洗手間洗了個澡,換好衣服后拿著東西走出去,發現隔壁的書房門是虛掩著。我輕輕的推開,里面并沒有人。 還是很干凈典雅的地方,里面擺放了一個很大的紅木書架,旁邊還有一張桌子。我慢慢的走了過去,書架上的書除了工程理論、建筑構造之類的書籍,就是小提琴典籍,完全沒有一本雜書...... 這么無趣,想想我的書架上除了世界名著就是言情小說散文雜記...... 而且更加驚人的是,沈幸的一個角落的架子上,放了各種各樣的,獎杯...... 我拿起他桌子上的一個相框,是他們全家的照片,應該是近幾年照的,沈幸穿著一件黑色的襯衣,豐神俊逸,格外養眼。 然后就是書架最上面的一本有些陳舊的《百年孤獨》,之所以會格外注意到它,是因為曾經也去看過《百年孤獨》,而這本這么泛黃的書,和其他嶄新的書籍在一起,顯得那么格格不入。我踮起腳尖拿了下來,果然是一本年代久遠的書,看來應該是很久之前的版本了。只是沒想到他還會閑來無事看這種救贖的書來打發時間? 我隨意翻了翻想要放回去,這時一張照片掉了出來。好奇是什么東西......我彎腰下去撿起來,手上的動作一滯。 “你在這里?!钡纳ひ繇懫?,我瞬間把拿著那張照片的雙手藏在背后,迅速轉身看他。他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幅金絲邊無框眼鏡,那雙清冷的桃花眸在鏡片后更泛著冷意。 “我看見這個門沒有關,就進來了?!蔽业皖^說,他朝我走來在我面前停下,我抬起頭看他,“你沒去上班?” “嗯,請假了?!彼匀坏陌盐业念^發往耳后撩,手指滑過耳后皮膚一陣酥麻,我沒有說話,他的手停在了我脖子到鎖骨處,拇指輕輕的不知道在摩挲什么,我有些臉紅,不自覺的往后,尷尬的說:“這樣啊,我沒請假,要被扣工資了?!?/br> “我已經幫你請假了,別擔心?!彼眠^我左手的那本《百年孤獨》,我驚訝道:“你、你幫我請假了?你怎么請的?” “拿你的手機打了個電話?!?/br> “你......你幾點打的?” “你第二次睡過去的時候?!?/br> 我覺得我要崩潰了,背后冷汗涔涔,“那個,你打電話過去,說了什么?” 他低頭慢慢的翻著書,“我說你昨晚太累了身體不適所以請假一天?!?/br> 果然!越描越黑!我就知道!我憤憤的別過臉不想看他,卻沒注意到他此刻微微上翹的嘴角,然后就聽見他說:“東西呢?” 我沒好氣的回答:“什么東西?” “這本書里面的?!?/br> “我怎么知道!”我瞪著他,才發現他此刻靜靜的看著我,我覺得自己太暴躁了,掃了一眼他手里的書,才想起我的右手還拿著那張照片。 他輕輕的開口:“我的東西從來沒有人動過,除了我。什么東西放在哪里我一清二楚?!?/br> 我撇撇嘴,把那張照片遞給他,“喏,給你?!?/br> 他眉眼染上淺淺笑意,“謝謝?!笔种改﹃菑堈掌?,竟是我極少看見的那般溫和眷戀的神情。 我心下泛起苦澀,略帶鼻音:“你怎么會有這張照片?” 他把照片放進書里,“這是我的隱私?!?/br> “可是你照片上的人是我!” “那又如何?” “你沒有經過我的同意為什么要把這張照片洗出來?” “為什么要經過你的同意?” “你這是侵犯我的肖像權!” “我并沒有把你的照片私自用于商業利益和公眾場合,不算侵犯?!?/br> “可......我有些尷尬,“干嘛要選這張啊,趴著睡覺臉都歪了,我都看見口水了?!?/br> 他閑閑的瞥了我一眼,“你現在全身上下我哪里沒看過?何必在意這點口水,我還...... “閉嘴!”我臉紅耳赤的瞪著他,然后沒好氣的說:“我餓了,我要吃飯!” “都準備好了,只等你來?!彼呐奈业念^,牽著我的手出去了。 ...... 往后的幾天,只要一進雜志社,當晚在場的同事就用那種曖昧的眼光瞅著我,我都當做沒有看見繼續淡定做事。趙主編把我叫到辦公室,除了表揚了一下我的工作出色的完成程度,還沉默了一下,對我說:“寧藍,我知道我不該干涉員工的私生活。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任何事情的輕重。你無疑不是個優秀的女孩,無論才華還是外貌,可是那個沈幸,他就算當初和你再有故事,現在也是馬上就要訂婚的人了。我不希望我們ut雜志社的員工,在外面被別人說長道短?!?/br> 我黯然,“謝謝主編,我知道該怎么做?!?/br> 她點點頭,“好,出去吧?!?/br> 晚上陶之衡的車準時停在了我公司樓下,我腳步緩了一下,然后走上前去。 上車后我們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就在我想要說些什么緩解一下氛圍的時候,他突然一把扳過我的臉就吻了下來。 我愣了好久沒反應過來,直到感覺他更加深入時,我猛的推開他。 他怔怔的看著我,我喘著氣也看著他,他眼里爬滿了悲傷,“寧藍,你其實,一直沒有把我當成你的男朋友是不是?” “之衡,其實我今天也有話想和你說?!?/br> 他離開我身邊,自嘲的笑了一下:“你不就是想和我說分手?” 我沒有說話。 “寧藍,那天晚上你在沈幸那里,對吧?”他靠在駕駛座上,目光看著前方。 “我......是?!?/br> 他突然狠狠的抓住我的肩膀,目光悲憤,“寧藍,你在沈幸懷里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你答應和我在一起了??!” “之衡!”我皺眉搖搖頭,“我之前答應和你在一起,不過是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罷了。我想看看,我能不能忘記他,可是,對不起,我已經沒有辦法和你再在一起了。之衡,我們分手吧,就當彼此都退讓一步,我們還是好朋友啊?!?/br> “我不要?!彼偷氖栈厥?,“你想讓我繼續把你當成是朋友?我做不到,寧藍,我會等你重新回到身邊的那一天,我會一直等。你和沈幸,已經不可能了??!他要訂婚了??!” “我知道?!蔽逸p輕的開口,“但我也是最近才真切感受到,喜歡和愛是不同的。我曾經喜歡他,也許是因為那第一眼,也許是因為我們曾經溫馨的點點滴滴,也許我喜歡的是那些年里存在我記憶里的他,也許,還有很多也許,但那也只是從前?,F在的我,早就不喜歡他了。他已經刻在了我的生命里,視他,雖得不到,卻可以深愛在心,長久不滅?!?/br> ...... 和陶之衡分開的那個晚上他再也沒有找過我,當晚的最后他只和我說了一句話:“寧藍,你贏了,可我不會輸掉自己的堅持?!?/br> 我撫摸著床頭的小提琴,輕輕笑了。 距離沈幸訂婚宴的前兩天,我樓下不遠處的刻光盤的店里拿回來我要的東西,那個慈眉善目的中年老板笑呵呵的對我說:“很特別呢?!?/br> 我但笑不語。 那個晚上我洗完澡,從瓶子里倒了兩顆藥出來混著牛奶喝了下去,然后拿起電話聯系自那天從他家離開后就再也沒有見過面的沈幸。 電話響了兩聲就接通了,沈幸低沉悅耳的聲音在電話那頭傳來,“寶寶?” “沈幸,我有事情要和你說?!?/br> “好,你說?!?/br> 我捏緊了手里的杯子,藥味的苦澀順著牛奶的味道在喉嚨蔓延開來。那邊傳來一聲嬌柔的女音:“幸,是誰???” 沈幸不知道說了什么,再次回應我時,周圍已經沒了聲音。 我有些顫抖著把杯子放在窗臺上,半晌,才開口:“沈幸,你之前答應過我的事情,還算數嗎?” 夜風帶來涼意,我站在窗邊,手心里已經密密有汗,他沉默了兩秒,才道:“什么事?” “你答應我,你結婚的前一天,時間都可以讓給我。我現在不想用在你結婚上了,就是你后天的訂婚,你明天的所有時間,都讓給我,可以嗎?” “原來你還惦記著這個?!彼淅涞拈_口,我語氣近乎哀求:“沈幸,你答應過我的,不要反悔好嗎?” 他沒有說話,我此刻近乎絕望的等著,我覺得自己眼前有些恍惚,強咬了一下舌尖,瞬間彌漫開來的血腥味讓我覺得不再發慌,直到他淡淡的開口:“可以,明天我過去接你?!?/br> 我如釋重負的笑了出來,然后又急急的說:“我現在就想見你!” 他頓了一下,我聲音有些哽咽,仰起頭強壓下眼里的淚水,“沈幸,我現在就想見你,你過來好不好?或者我過去找你,我、我......”我緩緩滑到在地板上,喘著氣,“我知道我的要求很過分,可就這一次,就這最后一次,我不會再煩你了......” 手機掉在地板上,我再拿起來的時候它已經結束通話。我背靠著墻坐在地板上,窗簾被拉上,只有屋外的燈光透過藍色的窗簾灑下藍色的淺淺亮光。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敲門聲響起。我怔怔的回神,才爬起來過去開門。 他穿著一件灰色襯衣,站在門口低頭看我,“怎么了......” 我死死的上前抱住他,把他的頭拉下,莽莽撞撞的吻了上去。 感覺到他一刻的停頓,下一秒立刻緊緊的抱住我回應了我的吻。不同于那晚的纏綣深情,今夜的吻帶著毀滅一切的霸道和狂熱,一路席卷,所到之處一發不可收拾。 衣衫滑落,一路吻到臥室,那一晚他好似不受控制的野獸,一次一次讓我在絕望邊緣苦苦不得掙扎,我不停的哭,他一遍一遍的吻掉我的眼淚,動作卻絲毫沒有放慢下來,狠狠的沖撞,我們彼此都好似要把對方融進身體里,那般不肯放手,抵死糾纏,至死方休。 直到天色灰灰變白,他才倒在我身邊喘著氣,擁著我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