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少凌捉弄卿卿,憐憫相救同被困
童卿卿在前面匆忙的走著,不時還警惕的環顧著四周。小道上寂靜的只有孤零零的幾聲鳥叫,讓卿卿心里直發毛,忍不住在道邊草叢里撿了一根樹棍以防萬一。 突然從樹叢里竄出了一只松鼠,速度極快,帶動著周圍的草叢發出嘩嘩的聲響。卿卿因為心里懼怕,并未來及看清,以為是何等野獸,嚇得大叫著就向前沖去,山間小道路本嶇不平,她一著急只顧跑,根本無心留意腳下,不小心一腳踩在碎石子上,扭到了腳,摔倒在地,疼的叫起來。 穆少凌本來一路暗自跟隨著童卿卿,想等她越走越膽怯時再出現,誰知卿卿竟然摔倒了,還痛苦的撫摸著腳腕,看樣子是扭傷了腳!穆少凌來不及自責,趕緊從樹叢中沖出來,跑向卿卿。 “??!穆長官,你怎麼在這里?”童卿卿正在痛苦的揉著腳,看見突然沖向她的穆少凌驚訝道。 “我…我是正好辦事回來路過此地,你怎麼樣了?那里疼?讓我看看?!蹦律倭杪犕淝溥@樣問,只好撒謊道。一面關切的朝卿卿的腿腳望去。 “就你一個人嗎?這,這不好吧,我自己揉揉,應該一會兒就沒事了?!蓖淝溆X得能在絕境中遇到認識的人,實屬幸運,而且那人還是身手不凡的軍人,這下馬上就能離開這里回家了,但是欣喜之余又想到穆少凌并非本地人,平時出門都由當地駐軍派人跟隨引導,今日就他一人,一會兒不會迷路吧,于是擔憂的問道。 “放心,就我一人也能把你平安帶回家。你不要有顧慮,現在已經不是大清朝了,你別想著我是個男人,只把我當大夫就好了。受了傷就該趕緊治療,我從軍幾年了,戰場上比這嚴重的傷勢見多了,多少學過緊急處理的方法,給我看看吧?!蹦律倭铔]有正面回答童卿卿的問題,也并未裝模作樣的詢問卿卿為何一人在此。而是為了趕緊查看卿卿的傷勢,誠懇而耐心的跟卿卿解釋著,消除她的顧慮。 童卿卿聽穆少凌說的有道理,這時候再扭扭捏捏,就是迂腐至極了。此時受傷處酸脹的疼痛感加劇,卿卿沒忍住低吟了一聲,朝穆少凌別扭的點點頭,露出腳踝給穆少凌驗傷。穆少凌為了驗傷方便,沒再詢問卿卿,直接把她的鞋襪脫掉,輕柔的捧起她的腳,一只手握著她的腳,作為固定,另一只手輕觸她腳腕處紅腫的地方,還不時詢問著她疼痛感是否強烈。隨后又溫柔的卷起了卿卿的褲腿和衣袖,查看剛才摔倒時是否有擦傷。 童卿卿就這樣默不作聲的望著眼前正嫻熟,而細致入微的幫她查看傷處的穆少凌。她的腳還是第一次被男人看見,起初還羞紅了臉。特別是當穆少凌溫暖的手掌第一次觸碰到她白皙嬌嫩的腳時,仿佛也觸碰到了她的心。長期以來名節上的禁忌在她的腦海里殘留,女子的腳除了自己的丈夫,是不可以隨意露給別的男人看的,更何況還被男子捧在手里,這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 “還好,你傷的并不重,但是絕對不能再隨意動腳了。聽見溪流聲了嗎,我這就被你過去冷敷,順便處理一下你的擦傷?!蹦律倭杩赐陚幩闪丝跉獾?。說完就立即背上童卿卿往溪流旁趕去,卿卿此時只是順從的點頭任他背著自己,像極了一只乖巧的小綿羊,服帖的趴在穆少凌寬厚結實的背上,腦袋搭在他的肩上,表面安靜,但聽著穆少凌因背著她急行而發出的沉悶喘息聲,感受著他脊背傳來的溫熱,心里砰砰跳個不停。 “忍著點兒,會有點疼,不過很快就好?!蹦律倭铻榱四芸禳c減輕童卿卿的疼痛,直接把卿卿的腳泡在了溪水中,又用清澈潔凈的溪水輕緩的清潔著卿卿手臂和膝蓋處的擦傷。但是這些擦傷必須嚴格消毒,會比較疼,穆少凌貼心的提醒著卿卿。隨后他從自己的衣袋中掏出了自己隨身常備的陶瓷小藥瓶,小心翼翼的將里面的藥粉灑在卿卿的傷口處。童卿卿對穆少凌的極時相救,和處理傷口的溫柔細致而感動,感慨身為軍人的冷面穆長官還有如此不為人知的一面。 夏季是江南雨水最多的季節,穆少凌處理完童卿卿的傷口,正要起身背她回鎮子,可是此時早已烏云密布,雷聲陣陣,飄灑的雨點已經開始紛紛墜落到他們兩人的身上。 “不好!這雨來的真不是時候,我還是先背你找一處避雨的地方在做打算吧?!蹦律倭枧峦淝浔挥炅軡?,背起卿卿就匆匆離開,動作迅速。終于在雨下大之前,他們趕到了一處狹小的山洞,兩個人彎著身子在洞中席地而坐。 天色漸黑,洞外大雨滂沱,雨水急迫的拍打在樹葉上,石壁上,噼里啪啦的毫無間隙??耧L驟雨之下,洞中陣陣寒意不斷襲來,冷的童卿卿不禁打了個哆嗦,瑟縮著將雙手緊緊環抱著自己的身體,希望可以借此得到點溫暖。但是這個動作并未給卿卿帶來多少溫暖,卿卿止不住的連連打著噴嚏。身旁望著洞外的瓢潑大雨靜默許久的穆少凌,聞聲心疼的趕緊將自己的軍裝上衣脫下來給卿卿披上,還朝卿卿挪動了身體,挨著她,希望可以多給她一些溫暖。 童卿卿披上穆少凌的軍裝,感覺溫暖了許多,感激的朝他笑了笑。洞里的氣氛緩和了許多,卿卿開始適應這種處境之下和穆少凌的獨處,不再緊張,穆少凌也不再覺得尷尬。 “你應該是頭一回在山里洞中避雨吧?天色已暗,一定很害怕吧,別擔心,有我在?!澳律倭柘氲酵淝?,一個富家小姐整日在府里養尊處優的,必定沒有過此等經歷,不禁溫言安慰道。 “在洞中避雨確實是頭一遭,不過小時候曾經跟外祖父到山里采過藥草。我母親家里是開醫館的,外租父偶爾會親自帶人到山里采摘藥草,如果回外祖父家正好碰上,我也會跟著去玩,常常一去就是一天,也是像現在這樣,天色暗了才回去。你放心,我不怕。不過,我擔心小蝶,我們是一起出來替姨媽到靈巖山祈福的,中途車夫忽然不見了,就分頭找路,現在不知她如何了?!?/br> 說這話時童卿卿一臉擔憂,但當她轉身看了穆少凌一眼時,卻牢牢的被他的堅挺身姿所吸引。于是悄悄地又側過頭望向一直盯著洞口坐姿端正的穆少凌,透過僅存的一點微弱光線仔細的端詳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 童卿卿的目光從穆少凌飽滿光潔的額頭,一路向下,是烏黑的劍眉,濃密纖長的睫毛下,卻藏不住那雙眼中含光,堅定有神,令卿卿常常避之不及的銳利鷹目。最后卿卿的目光落在了他英挺鼻梁下緊抿的兩片薄唇上,就再也移不開了。雖是男子,但穆少凌線條簡潔明朗,弧度優雅的淡粉薄唇,竟有不輸女子的別樣美,這是卿卿第一次如此大膽并細致的觀察穆少凌的容貌,沒想到竟看的有些癡了。 “哦,原來如此,放心!她現在比你更安全!嗯...我的意思是你走這條路更偏僻,你們分頭行動,另一條通向大路一定會遇到路人,帶她回去的。對了,你母親家是開醫館的?呵呵,說起來當年我和鄭勇還奉命前往洛陽,與河南府中學堂的同盟會員秘密接觸,策劃革命。在那里待過一段,洛陽雖大,但也說不定我們還正巧去過你們家的醫館呢。對了,你沒跟家人學些醫術嗎?”穆少凌聽童卿卿為小蝶憂慮,心想自己派去的兩人都是鎮子的駐軍,對這里地形熟絡,肯定會把她帶出去,趕忙安慰道,又怕卿卿起疑,只好編排著說辭。 穆少凌說完,等了一會兒未見童卿卿說話,卻感到身側的童卿卿仿佛在注視著自己,便側頭望去。這一轉頭,正迎上卿卿柔和略帶癡意的目光,穆少凌愣住了,他從沒想過有一天卿卿也會這麼關注他,頓時不好意思的偏過頭,清了清嗓子打破尷尬,提醒著卿卿自己正等著她的回答。卿卿撞上穆少凌的目光,也是一驚,趕緊清醒過來,為自己剛才的失態羞紅了臉,把頭垂的很低,都快埋進自己的懷里了,輕柔的回答道: “那還真說不定呢,興許你們就去過外租父開的醫館呢!我并無兄弟姐妹,父親是開布衣鋪子的,從小他就想讓我學會管賬,將來接手他的生意和夫婿一同管理。所以堅決不愿我學醫,我雖常常在外祖父的醫館玩耍,但我鐘愛文字,也并未想過從醫?!罢f完童卿卿看向穆少凌,見他聽得認真,又繼續說道: “小時候雖對那些藥柜里名目繁多的小抽屜很好奇,喜歡看外祖父的那些小學徒一個抽屜一個抽屜的翻取著藥材,給病人小心稱量再包好,抽屜一開一合很有趣,也喜歡聞藥草的香味,但是我卻不敢看見那些來治病的人愁眉苦臉的樣子,總覺得他們太慘了,心里難受。所以并未學什么醫術,連父親寄期望的生意上的興趣,我也是如何也培養不出的??磥砦艺媸遣粔蛐㈨樠?!” “不!你這不是不孝順,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興趣,鐘愛的東西,只是一味地勉強自己做不喜歡的事,也不見得能做好,那樣肯定也不算是孝順的。與其這樣還不如做精做好自己鐘愛的事,你的家人反而會很欣慰的。我看你也是個感性的人,容易被別人的情緒所帶動,總是悲天憫人的,確實不適合行醫?!蹦律倭枵f著望向童卿卿,肯定著她的想法,支持她堅持自己的夢想。 卿卿聽了他的話心里也好受許多,抬頭望向他,此時的穆少凌目光溫和親切,少了往日凜冽桀驁,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竟使卿卿對他多了幾分親近感。 “我年少時雖然有些天賦,但是并不認真讀書,只想著像父親一樣征戰沙場,保家衛國,但父親卻對身為獨子的我寶貝的緊,只想讓我從文,我那時才真的叫不孝!總是和父親背道而馳,不僅頂撞他,還不去學堂,混跡在一群紈绔子弟當中,干了很多忤逆不道的混事。直到父親戰死沙場,同父異母的唯一的meimei也在戰火中喪生,我才愧疚不已,擔負起家中唯一男人的責任,勤奮讀書報考軍校,赴日留學,現在革命成功,才算是對我逝去的父親有一點交代了?!蹦律倭杳看魏屯淝湓谝黄?,就忍不住想和她多說些話,這會兒見卿卿也很喜歡聽他說話,就繼續回憶著自己青春年少時為了夢想的沖動,由衷感慨道。 雨一直未停,反而越下越大,洞外已漆黑一片,一點光線也無。電閃雷鳴交織不斷,嚇得身處黑暗的童卿卿大叫一聲,害怕的緊緊靠著穆少凌。他感受著卿卿膽怯的顫抖的身體,連忙伸出手有力的將她圈進自己的懷里,給她溫暖,讓她安心。 而此時的卿卿確實很喜歡這個漆黑的雷電交加之夜,雪中送炭的溫暖懷抱,緊貼在穆少凌胸前,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讓她十分安心。他們就保持著這個姿勢一直未變,在黑暗中靜靜地等著雨停。許久,洞外傳來了嘈雜的呼喊聲和眾人踏著泥水快步而來的腳步聲,終于有人來找他們了!他們趕緊求救大聲應答,此時穆少凌才緩緩松開了緊抱著卿卿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