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地地道道的
一個多小時后,老狗帶著錢來了。他半路上聽說了爆炸的事情,來之后什么也沒問,只是去繳費,然后陪著我。 和老狗一起來的,還有周華和唐人,他們兩個都沒說話?;蛟S是因為我臉色太難看,在要么就是他們看到我滿身鮮血,想到情況不是很樂觀。 等老狗剛剛去繳費之后,醫生從手術室出來,看著我們好奇問:“誰是病人家屬?” “我們都不是,病人家屬還沒來?!崩瞎氛f。 “那你們是患者什么人?”醫生繼續問。 “朋友,怎么了?病人怎么樣了?”老狗再次開口問。 “你們來一趟我辦公室吧?!边@醫生說著,嘆了口氣。 我看到,直接上前抓住了醫生的衣領,怒斥道:“救人,聽到了沒有?你丫的快點進去給老子救人!” 我還沒說完,老狗一把抓住我,狠狠在我臉上摔了一個耳光。同時怒斥道:“你小王八蛋清醒點!” 我蒙圈了,站在地上,看著眼前臉色蒼白的醫生。我撲通一聲又跪在了地上,對醫生開口喊道:“醫生,我錯了,我求你了,救救她,救救她吧?!?/br> 醫生倒吸了一口冷氣,然后低聲嘆道:“好了,該做的我們會盡力做。你先起來,具體情況我先給你們說說,到時候你們提前先給病人家屬談談?!?/br> 老狗將我拉起來,狠狠的對我低沉有力的呵斥道:“小王八蛋,你聽好了,現在問題還沒弄清楚,給老子清醒點。不想死你就別瞎搞事情?!?/br> 我到底還是太年輕了了,青春的熱血,讓我整個人就像是打了雞血。瘋狂,不計后果,蠻不講理。我想此時的我,真是個地地道道的渾蛋。 但我最終還是被老狗和唬住了,我跟在老狗身后,到了醫生辦公室后醫生告訴我和老狗,王蓉因為爆炸,腦補受傷嚴重,現在已經腦死亡。 我知道腦死亡意味著什么,簡單點說,就是和死人就差一副棺材板了。 聽到這話后,我居然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有時候想想,我太脆弱了,表面的堅強,更多還是迫于無奈裝出來的。當我真的遇到事情,我還是那樣的不堪一擊。 等我醒來,已經是當天晚上。病房里只有我一個病人,剩下的兩個人,是穿著制服的警察。 他們看上去很累,一個靠在床邊閉著眼睛休息,另外一個,則是滿臉疲倦,打著盹。 我試圖從床上起來,隨著架子床發出一點點動靜,其中一個警察醒來,忙開口說:“人醒了?!?/br> 之后的情況,也就那么回事。兩個警察開始做筆錄,詢問我和王蓉是什么關系,今天來這里是做什么的。并且他們告訴我,有目擊者說王蓉當時朝垃圾桶里面扔進去了一個東西,然后開始在垃圾桶尋找什么。 反正最重要的,還是關于往垃圾桶里扔的東西是什么,還有就是在垃圾桶里面尋找什么。 我大腦一片空白,此時已經想不出什么更好的理由。我不斷搖頭說不知道,什么也想不起來了。 兩警察也那我沒辦法,其中一個出門,打電話給他們上級后,重新進門。 兩天時間,我等于是被警方在醫院中軟禁了起來。每天一日三餐他們提供,我問他們王蓉怎么樣了,他們也不告訴我。 一直等到第三天的早晨,我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 “這位同志,讓我們進去吧。我們不是來找事情的,我們只是來看看這里面的孩子?!?/br> “不行,案子現在還沒調查清楚,誰都不能見他?!?/br> “求求你們了,這都已經三天了,我女兒已經那樣了,我們總應該看看他吧?” 聽的出來,這應該是王蓉的父親。我想,他們應該是來為自己的女兒報仇的,是啊,要不是我,他們的女兒也不會死。 我起身,狠狠一耳光打在了自己臉上。 硬著頭皮到了門口,朝門口走過去的時候,我在想,如果他們拿出刀子捅我,或者直接打死我,我肯定不會還手。 我將房門打開,兩個警察見我出門,于是連忙上來阻擋。 “我不出去?!蔽艺f。 兩警察對視一眼,然后放下手,對我低聲道:“有什么快點說,說完就進去?!?/br> 我沒回答,看著眼前這兩位頭發花白的老人,我直接跪在了他們面前。 “伯父伯母,我錯了……” “孩子,你快點起來,我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和我們家蓉蓉已經交往很長時間了,我來的時候,看了我們家蓉蓉寫的日記。是我們的錯,來,起來吧?!蓖跞氐母赣H說著,過來想要將我扶起來。 我有些沒反應過來,過了許久,這才對王蓉的父親問:“伯父,您真的不怪我?!?/br> “怪你做什么?我們給蓉蓉的太少了,我們不配做的她的父親?!闭f著,眼前這位老人眼眶中的淚水滾落下來。 我們在門口沉默了…… 那天中午,警局來了一位領導,進門后還是之前的那些問題。 這次,當他問我王蓉朝垃圾桶丟的是什么時,我直言說只是一包我們在來的路上用過的衛生紙。他問我做什么能用那么多衛生紙,我說路上天氣熱,王蓉流鼻血了,衛生紙是擦鼻血的。 他問我找的是什么,我說自己不知道,估計是王蓉在丟進去的時候將手上的戒指或者其他什么東西也不小心掉進去了。 其實我清楚的記得,王蓉的手上那天的確帶著一枚戒指,不過我在抱著她超上救護車的時候,這戒指已經不見了蹤影。 警方出門后,過了差不多兩個小時,老狗和周華來了。其實后來我才知道,警方從現場發現了紙巾,還有王蓉掉在地上的戒指。而且從紙巾上的血液得出,的確是王蓉身上的。 我這個謊撒的天衣無縫,外加車站那邊的攝像頭也壞了,他們根本無從查證。 看到老狗進門,我忙問王蓉怎么樣了,老狗說還在重癥監護室。 我忙起身,朝重癥監護室趕去。 等我到了房門口,依舊有兩個警察在等著。我不知道他們在等什么,難道是在等著讓一個已經腦死亡的人起來給他們招供? 不過當他們看到我走過去時,兩個警察直接將我格擋開,然后對我說:“你暫時先不能進去?!?/br> “滾!”我怒斥道。 這兩警察對我的這個字非常反感,他們兩個朝我望了眼,然后對我低聲說:“你說什么?” “我說滾,你難道沒聽到?”我說。 老狗這時候忙上前笑道:“別生氣,你們不要和他一般見識,他最近心情不太好?!?/br> “管好你兒子吧,小心哪天犯了事栽在我們手里?!逼渲幸粋€警察冷冷的說。 老狗直接過來拉著我的胳膊說:“好了,別鬧了,有什么我們總可以去問醫生吧?” 我鋼牙緊咬,恨不得現在沖上去干死這兩狗日的。但我最后還是忍了。 到了主治醫生辦公室,進門后王蓉的父親也在,醫生見我進門,于是朝我望了眼。不過他對老狗倒是非常熱情,忙說:“茍先生請坐,坐下說?!?/br> 老狗點點頭,坐在了椅子上,然后對醫生問:“大夫,孩子康復的幾率有多大?” “我剛才已經給孩子他父親說了,我的意見還是讓孩子早點出院吧?!贬t生說到這里,苦嘆一聲,緊接著說:“說句你們不愛聽的話,腦死亡沒有救活的可能,另外重癥監護室一天要花兩萬多,這是在給醫院白送錢?!?/br> 兩天時間,讓我變得冷靜了不少。我望了眼旁邊的王蓉父親,這位老人胡子拉碴,臉色蒼白,等醫生說完后,只是點點頭,然后起身魂不守舍的走出了房門。 房間外面還有不少王蓉家的親戚,這些七大姑八大姨不斷在給王蓉的父親出主意。我隱約聽到有人在建議王蓉的父親找我索賠,有的說要一百萬,有的說要八十萬。 是啊,人死了,或許對活著的人而言,唯一能做的,就是索取賠償了。 而我,也是他們現在唯一能抓住的索賠對象。畢竟是我帶著王蓉來市區,而且也是我讓王蓉下車去丟垃圾的。 我希望王蓉的父親來找我索賠,因為他這樣做,或許可以讓我身心的痛苦減輕一些。 但王蓉的父親,始終沒有來找我。 回到縣城,第四天王蓉的父親給我打來了電話,說希望我能參加王蓉的葬禮。 我不敢去,因為我怕自己會因為心疼而死。但我不得不去,因為活著的人希望我去,見他們的女兒最后一面。 我答應了,這邊的風俗習慣,下葬的時間都很早。而且絕大多數都是土葬,如果是老人,下葬時間都在早晨五六點鐘,這時候天才蒙蒙亮。 但王蓉只是一個姑娘,所以下葬時間安排在了下午四點鐘。據說這樣不會留下怨氣,死者也不會在回頭來看活著的人。 我簡單的準備了一下,然后特意喊上了老狗,他開車,將我送到了王蓉家。 兩點多鐘,王蓉家門口圍著不少人。這些人全都穿著灰黑色的衣服,不管男女老少,看上去表情沉重。巨大的喪禮音樂,不斷傳入我的耳中,我下車,與老狗兩人一步步朝王蓉家院子走去。